提及伏爾泰,人們腦海中湧現出對他的稱號大多為,「法蘭西思想之王」,「法蘭西最優秀的詩人」,「歐洲的良心」……可是,這樣「高大上」的人物,在真實的歷史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嗜酒如命的「酒鬼」。
伏爾泰曾說,「酒是上天恩賜的九月果汁。」「適量的喝點小酒對心靈和身體都是良藥。」在伏爾泰的小說中,有這樣的描述:「克拉裡·艾黎克斯親手倒出泡沫濃濃的阿伊葡萄酒,用力彈出的瓶塞如閃電般划過,飛上屋頂,引起了滿堂的歡聲笑語。清澈的泡沫閃爍,這是法蘭西亮麗的形象。」
他自己也曾提到,每當朋友們上門拜訪之際,不到萬不得已,他捨不得拿出最好的酒來招待朋友,於是他給朋友們倒上的是博若萊酒,自己卻悄悄喝著勃艮第。
其實不單單是伏爾泰。大思想家馬克思提到葡萄酒時候說:「不喜歡葡萄酒的人,永遠不會有出息」。歐洲的很多名人對葡萄酒都有著莫名的鐘愛之情。論證日心說的伽利略也說:「葡萄酒是匯聚在水中的陽光」。連達文西的《最後的晚餐》中也是一桌子的葡萄酒。
葡萄酒在古代和中世紀就是歐洲人的主要飲料之一,成為各類酒精飲料中的上品。歐洲人推崇葡萄酒同葡萄酒本身所承載的多重象徵意義緊密相關。
追溯歐洲的歷史,葡萄酒是伴隨著歷史與文明成長和發展起來的。就如同中國的茶文化一般,葡萄酒文化已滲透進歐洲人的宗教、政治、文化、藝術及生活的各個層面,與人民的生活息息相關。
《流浪的葡萄樹》是一部關於歐洲葡萄酒文化的遊記作品。作者從英國出發,前往法國、西班牙、義大利,在當代葡萄園、酒莊以及古代遺蹟之中暢遊,探尋葡萄酒的歷史與文化脈絡,讓讀者帶著微醺的醉意,去見識古羅馬的葡萄壓榨機、領略中世紀的勃艮第風光、細聞西西里島的火山巖土。與此同時,這也是作者自己的一次尋根之旅,她在每一片土地上,都找到了民族與家族的痕跡,觸到了土地的溫度。不管是人還是葡萄樹,都在不斷流浪、紮根、生長、流浪,尋根……
透過葡萄酒與逝去的祖先們來一場對話
葡萄酒歷史起源於大概在公元前7000-5000年,作為西方文明的標誌,葡萄酒在人類歷史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它能舒緩疲勞、減輕病痛、消毒殺菌、美容養顏等等,直到19世紀晚期,葡萄酒都是西方醫學中不可缺少的用品,醫藥之父希波克拉底認為葡萄酒是一種溫和的酒,適量飲用對人的身體會有益處。
希臘是歐洲最早開始種植葡萄與釀製葡萄酒的國家,一些航海家從尼羅河三角洲帶回葡萄和釀酒的技術。葡萄酒不僅是他們璀璨文化的基石,同時還是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公元前六世紀,希臘人把葡萄通過馬賽港傳入高盧,並將葡萄栽培和葡萄酒釀造技術傳給了高盧人。羅馬人從希臘人那裡學會了葡萄栽培和葡萄酒釀造技術後,在義大利半島全面推廣葡萄酒,很快就傳到了羅馬,並經由羅馬人之手傳遍了全歐洲。
一世紀葡萄樹遍布整個羅納河谷;
二世紀葡萄樹遍布整個勃艮第和波爾多;
三世紀葡萄樹已擴大至羅亞爾河谷;
四世紀出現在香檳區和摩澤爾河谷;
四世紀初羅馬皇帝君士坦丁正式公開承認基督教,耶穌在最後的晚餐上說「麵包是我的肉,葡萄酒是我的血」,基督教把葡萄酒視為聖血,教會人員把葡萄酒種植和釀造作為工作。葡萄酒隨傳教士的足跡傳遍世界。
從英格蘭的無根之境,香檳的起源和復興,再到羅馬的權力之巔等等。可以說葡萄酒承載了很多的歷史,承載了人們的夢想和現實,見證了歷史的發展和人民生活軌跡、生活習慣,生活環境的變化和變遷。
對於本書的作者而言,喝葡萄酒就像是與逝去的祖先們的一場對話。他記得,曾在他的父親去世不久,一箱葡萄酒送到了家,而其中就有一瓶香檳。
香檳是專門用來慶祝的,這種時候出現實在讓人覺得不合時宜,不過事實證明他錯了。香檳成熟時的變化莫測,氣泡無眠無休地躁動升散,和我們每個人都必然經歷的聚散離別一樣,都是添在生命這塊錦緞上不可或缺的花朵。
而且不知為何,酒瓶頂上放著一個卡片夾,裡面是他的祖父傑克的出生證明。這張小小的出生證明,滿滿地封裝了祖輩們遠離故土、揮別母語,經歷家族分裂、世事動蕩,莫名闖入一個完全陌生之地的往事。
英語中「文明(civilisation)」這個詞的詞根和本義都源自於古羅馬語詞「城(civitas)」,指的是組成一座城的所有公民的共同體。流亡的人們到達一片荒蠻之地定居下來,建造城市,種植葡萄,便是帶來了「文明」,也是表達他們對所離開的文明的眷戀。釀葡萄酒自然就成了連接那個遙不可及的故土和眼前陌生之地的紐帶。
於是,品嘗著美味的酒水的那一刻,對葡萄酒一種隱秘的愛悄然爬上了作者的心頭。他決定到那些葡萄酒與文化緊密交織的地方去,去尋找歐洲共同的過去,尋找自己的過去。
葡萄酒與歐洲文化脈絡
最早的時候,葡萄酒是良藥和消毒劑,使人類擺脫疾病的困擾,生命更長。伴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葡萄酒的其他作用酒也隨之顯現出來:它給人慰藉,給人勇氣,讓人們擺脫精神的疲憊,消除戰爭的恐懼和內心的寂寞;它可以與食物搭配,是美味的調料,是佐餐品,讓食物的味道更鮮美;它還用來炫耀財富,是上層社會最好的社交推進劑;它還作為文化交流與貿易往來的使者,它還傳播宗教儀式中的人類對神與自然的崇拜。
偉大的法國酒史學家羅傑·迪翁寫道:「對古羅馬人來說,秩序是文明的饋贈,同時,廣泛種植葡萄也是……因為他們覺得,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暢飲才是真正享受生命中的快樂……某個地方如果沒有種植葡萄來釀酒,在當時看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歐洲的葡萄酒種類繁多,國家之間、地區之間、廠商之間,甚至不同的年份之間都存在差異。產生差異的原因,主要是土壤、氣候和釀酒工藝。
就拿被稱為"法國葡萄酒之王"的勃艮第來說,酒的力道渾厚堅韌。勃艮第位於法國中部略偏東,地形以丘陵為主,屬大陸性氣候,被稱為「地球上最複雜難懂的葡萄酒產地」。
勃艮第各個葡萄園的土質各異,包括石灰質、粘土石灰質、花崗巖質、砂質等多種土壤,但它還是以石灰質黏土為主。勃艮第人精於分析土壤和總結經驗,據說,中世紀西多會的修士們經常用舌頭去品嘗泥土與碎石,通過與大自然的直接交流,尋找合適的葡萄種植園。
收穫葡萄也是最重要的事件之一。在烈日下採葡萄很辛苦,但充滿歡樂。到處可見快樂的人群,隨處可聞愉快的歌聲:「滾滾的美酒,快裝滿酒壺……」
勃艮第的葡萄酒大多數採用單一葡萄品種釀製。主要的紅葡萄品種是黑皮諾。儘管在法國之外也有所種植,但是天性嬌貴刁鑽的黑皮諾卻只在勃艮第的風土上才能展現獨一無二的優雅風姿。主要的白葡萄品種為霞多麗,被在世界各地廣泛種植的霞多麗,也只有在勃艮第才展現出特別的魅力,它不僅擁有豐滿的口感,還保有少見的強勁與細膩變化,以及驚人的久存潛力。
勃艮第的葡萄酒早在古羅馬時代就已享有盛譽,歷久不衰。查理大帝時大力發展葡萄酒,開始大面積種植葡萄並打開了市場。當地人對葡萄酒的釀造工藝卻非常嚴謹和認真,他們注重釀酒的傳統風味,注重保留葡萄的原汁原味。他們的那種虔誠,是世界上其他國家所無法比擬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成就了其「葡萄酒王國」的世界地位。
在勃艮第,形成了一種具有濃鬱地方特色的紅酒文化。從第戎到羅什波,無論是城堡還是私人旅館,彩色屋頂上都是各具特色的葡萄園。其中最負盛名的就是博納的「上帝旅館」。而在勃艮第的葡萄酒文化中,最受人青睞的古蹟之一「濟貧院」曾扮演過重要的角色。濟貧院在15世紀由法國掌璽大臣、勃艮第的菲利普公爵尼古拉.羅蘭和其夫人建造,目的是為了給貧民提供一個避難所。今天,它已成為一個博物館。
在歐洲不同的地方旅行,你會聽到關於當地葡萄酒的各種傳奇故事。在這些真真假假的故事裡,葡萄酒常常和祭祀、宗教活動和節日等密切地聯繫在一起。葡萄酒也影響了歐洲戲劇、藝術和哲學的發展。如果特別留意,你會在很多古典油畫中發現葡萄酒或酒神的形象。在那些藝術作品裡,酒象徵著放縱的欲望,與其它元素一起講述著人生的哲理。
《流浪的葡萄樹》以葡萄酒為切入點,帶讀者體驗一把舌尖上的歐洲,探索歐洲大地的風土與歷史文化,是一部融合了歷史、文學、藝術、美食、旅行的優秀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