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1月15日梅德韋傑夫政府總辭開始,普京利用一年時間完成了修憲公投,總統任期新規定,卸任總統豁免法案,成立國務委員會等一系列改革方案及措施。目的自然是希望俄羅斯能夠在「後普京時代」平穩發展和過渡。不過,也正因為這些措施的落實,使俄羅斯的一些坊間傳言逐漸多了起來。比如普京意欲在2024年繼續連任的說法,比如因為年齡等個人原因準備「退居二線」的猜測等。特別是普京的接班人問題,更是引出了一些傳言。比如說葉爾欽家族可能會捲土重來的民間討論。
有俄羅斯坊間傳言認為,一段時間以來,葉爾欽家族勢力的出鏡率和信息明顯增多,頗有「政治回歸」的意味和趨勢。支撐這個傳言的「佐證」主要有以下幾個現象。一是曾在葉爾欽執政後期及普京執政初期都擔任過總統辦公廳主任的亞歷山大·沃洛申「顯露」出了重返政壇的信號。而俄羅斯政治和社會學家達尼倫的說法似乎也證明了這種猜測。達尼林認為,沃洛申可能會在新的黨派中扮演「幕後領袖」的角色,當然,亦不排除重新進入政府的可能。
二是關於葉爾欽家人的信息明顯增多了。比如說葉爾欽的二女兒塔季揚娜繼2012年俄羅斯大選前,爆料了一些普京個人信息,並流露出參選的些許意思後,最近又開始「發聲」了,特別是關於支持白俄羅斯反對派的言論,顯然與俄羅斯的官方表態「不一致」,似乎是在釋放著某種信號。而葉爾欽女婿尤馬舍夫關於普京不會在2024年以後謀求連任的信誓旦旦說法,似乎也在有所「暗示」。
瓦倫丁·尤馬舍夫是葉爾欽的女婿,並曾擔任過葉爾欽時期的總統辦公廳主任,現在還是普京的顧問之一。他在2019年底的一次談話中釋放了不少「耐人尋味」的信息。2019年11月22日,尤馬舍夫在葉卡捷琳堡葉爾欽中心接受採訪時,有意談及了葉爾欽當年選中普京的原因。尤馬舍夫透露,葉爾欽對普京的評價是:有主見,可依靠和託付。此外,尤馬舍夫還表示,憑他對普京的了解,普京不是個貪戀權力之人,他之所以幹了二十年,只是為了俄羅斯這艘大船能夠平穩行駛。尤馬舍夫還信誓旦旦的說,他有99%的把握確定,普京在2024年卸任總統後,不會再謀求連任。對於尤馬舍夫談話中所釋放的信息,有觀點解讀為:有肯定,有力捧。當然,也有「道德綁架」之意味,比如他讚美普京「不會貪戀權力」的言外之意。
普京已經年近古稀,畢竟歲月催人老,再加之普京去年修憲,通過卸任總統豁免,成立國務委員會等一系列改革措施的到位,因此,俄羅斯坊間也就有了普京可能會在2024後「退居二線」的猜測和傳言。鑑於此,在後普京時代,一些政治勢力難免也會有自己的想法,自然也包括葉爾欽家族勢力及所謂的「莫斯科幫」。不過,他們以什麼樣的方式再度介入俄羅斯政治生態卻還不能斷言。但有兩點卻幾乎可以肯定:一是普京與葉爾欽家族之間不會發生直接衝突,因為,他們都是依存關係的受益者。二是已經完全控制俄羅斯政局的普京,不太可能會讓俄羅斯的掌舵權輕易旁落到「聖彼得堡幫」之外。
在俄羅斯的政治生態中,一直都有「莫斯科幫」和「聖彼得堡幫」的坊間說法。而在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獨立之初的那段時期,這種政治生態比較明顯。無疑,葉爾欽是「莫斯科幫」的當然「龍頭老大」,而老索布恰克則是「聖彼得堡幫」的領軍人物。而對於普京來說,儘管葉爾欽打破了界限,並將俄羅斯大權最終交到了普京手中,但從歷史淵源和普京的仕途軌跡來看,普京自然與聖彼得堡幫的紐帶更緊。
1985年至1990年期間,隸屬於前蘇聯安全機構克格勃的普京,曾在東德工作。在親眼見證東歐劇變和柏林圍牆倒塌後,普京首先回到了家鄉列寧格勒「現聖彼得堡」。在他的大學經濟學老師老索布恰克成為聖彼得堡市市長後,普京被任命為聖彼得堡市對外聯絡委員會主席,後又被提攜為聖彼得堡市的第一副市長。所以說,老索布恰克是普京不折不扣的政治導師。然而,正當普京意欲「大展宏圖」時,他的政治導師老索布恰克卻在1996年意外的落選了聖彼得堡市市長。有點心灰意冷的普京此後來到了莫斯科。不過,他之所以前往莫斯科,也同樣與聖彼得堡幫有關。因為,他投奔的對象丘拜斯不僅時任葉爾欽的總統辦公廳主任,恰恰還是普京的聖彼得堡老鄉。因為老鄉關係,當然也與普京的個人經歷及能力有關,1997年初,丘拜斯為普京謀得了辦公廳總務局副局長的職務,此後不久又將其晉升為辦公廳第一副主任。為普京能夠被葉爾欽賞識創造了機會。
在接觸中,葉爾欽很快就發現了普京的幹練和果敢等優點,再加之工作業績,以及普京對恩師老索布恰克的「保護」中所顯示出的「值得信賴」品質,於是,葉爾欽暗暗的將普京列入接班人的考察對象名單中。據葉爾欽女婿尤馬舍夫透露,當年被列入考察對象名單的不下於10人,而最終之所以確定普京,則是因為普京值得「信賴和託付」。此後,葉爾欽連續任命普京為聯邦安全會議秘書,主席,以及俄羅斯總理,那既是對普京的歷練,也是在為普京積攢人脈和威信。當水到渠成之時,在臨近大選幾個月前的1999年12月31日,葉爾欽將俄羅斯大權交到了普京手中。
葉爾欽提前交權給普京,實際上也創造了俄羅斯新的權力過渡模式。對於葉爾欽個人以及俄羅斯的穩定都是有益的。當然,對於普京來說,同樣是獲益匪淺。畢竟,這樣的過渡模式,可以增加普京總統競選的確定性和合法性。自此,普京便與葉爾欽家族建立了特殊的「互相依存」關係。直白地說,普京得到了權力,而葉爾欽及其家族勢力得到了經濟利益延續及政治上不被清算,可謂各取所需。二十年的時間證明,他們之間的這種依存關係還是牢固的。當然,這個「牢固」的前提是普京仍然在任上。而一旦普京意欲「隱退」的話,為了保護自身的未來利益,葉爾欽家族勢力自然會有再返政局,自己掌控自己命運的想法。不過,普京已經今非昔比,其對俄羅斯政局的控制可以說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假如他意欲「退居二線」的話,肯定會對葉爾欽家族有所安排,但卻不至於將俄羅斯大權重新交還其手中。
雖然在俄羅斯政壇,特別是在莫斯科的政治生態中,葉爾欽家族仍然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力。但是,他們已經沒有具有較大聲望的領軍人物以及走上前臺的條件。比如說葉爾欽的女兒塔季揚娜和女婿尤馬舍夫二人,儘管他們有寡頭集團支持,也有莫斯科幫力挺,但據說,他們已經申請了外國籍。而從去年開始,俄羅斯政府對國際,對在國外銀行存款等問題都出臺了一系列新規定,自然會增加葉爾欽家族重返政壇的難度。從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普京在未雨綢繆。而基於葉爾欽家族與普京之間的特殊依存關係,普京肯定會為葉爾欽家族勢力留出政治空間,但最高權力的過渡,則不太可能有葉爾欽家族的份。
對於後普京時代的權力過渡問題,俄羅斯坊間一直都是議論和傳言,民間討論最多的有梅德韋傑夫,米舒斯京,瓦伊諾,甚至有非俄羅斯族的紹伊古,但卻極少有將葉爾欽家族勢力人員列入其中的。由此可見,俄羅斯坊間也並不看好葉爾欽家族會捲土重來。而在以上幾位熱門人選中,梅德韋傑夫既是普京的聖彼得堡老鄉,又同是老索布恰克的政治門徒,更是普京的政治盟友,而從現任職務來說,在新成立的國務委員會與政府完成整合後,俄羅斯權力運行機制的兩條線也就更加清晰了。而梅德韋傑夫目前擔任的俄聯邦安全委員會副主席(普京兼任主席)職務也就尤為關鍵了。鑑於此,梅德韋傑夫的希望顯然更大一些。不過,總理米舒斯京,更年輕的總統辦公廳主任瓦尼諾,國防部長紹伊古也並非沒有可能。當然,從目前情況看,這個問題的「主導權」仍然牢牢地掌握在普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