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17 07:14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原創 花落成蝕 花蝕的人間觀察
關於西雙版納，貓盟的三北大貓說過一句讓我印象很深的話。他說，這裡的原始森林，看起來是毛絨絨的。
這句話啥意思呢？如果你見過單一樹種的人工林，尤其是那些種植經濟樹種的種植園，會發現那些種植時間相同，水肥條件一致的樹木基本都是一般高。長有這般森林的山，綠色的山脊線僅有微小的波動，就像是帶著鋸齒的餐刀，看起來非常鋒利。
但是天然林不一樣，啥樹都有，有的樹將將泯然眾樹，有的樹天生就高。因此，山脊線的邊緣是參差不齊的。遠遠的看，仿佛摸上去軟軟的。這就是毛絨絨的森林。
近看也是如此，近看更是如此。
樹幹上的大葉子是毛過山龍。
熱帶的森林，最有趣的就是附生現象，一棵樹並不只是一棵樹。有的樹幹上，會附有很多藤蔓。有的藤蔓過於強勢，例如各種榕，時間長了就變成了恐怖的絞殺；有的藤蔓只是想攀爬得高一點，那麼，會讓一棵樹上出現許多不一樣的葉子，開出不一樣的花。
要說附生的花，最震撼的當屬附生的蘭花。
在版納最南部的勐臘縣，有一片景區，名字叫望天樹。望天樹並不僅僅是說樹高，還特指龍腦香科的一種樹。幾十年前，因為西雙版納位置相對於東南亞還是太靠北，學界懷疑版納的雨林究竟能不能算熱帶雨林。直到在勐臘發現了成片的娑羅屬望天樹（Shorea wangtianshuea），版納熱帶雨林的地位才穩固。
望天樹有多高？資料裡顯示，這種樹能達到80m高。即使到不了這種創紀錄的高度，版納望天樹林裡50來米高的大樹比比皆是。這些大樹長得異常筆直，白色的樹幹直指蒼天。
在這樣一片樹林當中，中科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建了一座80米高的林冠塔吊，就是為了研究這片高聳入雲的熱帶雨林。這是目前最高的林冠塔吊，研究人員可以藉助塔吊的吊籃，自由的上下研究雨林。
我這次去版納，是受國際環保組織綠色和平之邀，拍攝一個生物多樣性的微紀錄片。綠色和平在西雙版納支持了當地保護區管護局的亞洲象棲息地修復工作，也致力於發現、記錄和傳遞這片森林的生物多樣性之美，以及保護一線的護林員、科學家、管理者為保護和修復這片森林付出的努力。因此，我們有幸在拍攝過程當中，上了一次塔吊。
隨著吊籃的逐步上升，眼前的畫面與植被逐漸改變。在地面上，大片的蕨類植物、冬季開花的秋海棠、被葉甲啃得全是圓洞的海芋佔據著陰暗的地表；往上一點點，有古老的桫欏，它們是成為樹木的蕨類，旁邊是野生又多籽的芭蕉，一晃眼過去，它們的葉片有一點點相似；再往上，絞殺死一棵望天樹的毛果枕果榕正是盛果期，還沒熟的果子像是一片枇杷，你很難不去問旁邊的駐站專家果子的味道，卻只能獲得失望的回覆；最後，吊籃穿過望天樹的樹冠，所有的綠色都位於你的腳下，卷尾帶著五彩斑斕的黑，山椒鳥則是紅與黃，一群小蜂在樹冠上飛舞，遠處南臘河緩緩流淌。
要好好觀察生物，那還是得下降。在離地大約40米的地方，有一棵望天樹的橫枝被砍去了一截。就是在這裡，蘭花爆發了，在一個直徑三米的球形空間內，樹幹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蘭花。駐站的植物學家董金龍老師告訴我，這一球蘭花叢，有十幾個種。
這些蘭花是隨風飄來的。蘭花種子很小，如灰塵一般，利於散布。它們跟著風來到了高處，有雨季的暴雨澆灌，在無雨的涼季，也有濃稠的霧氣滋潤，因此，它們不必把根扎到土裡，也不用自宿主身上偷取水分，就能過得很好。
我們沒有趕上蘭花的花期，但看著這一樹的毛絨絨，閉上眼也能想像出花期。
綠色和綠色，從來就不是相同的。
其實我恐高，上塔吊做了好幾天心理建設。曾經有一次在馬來西亞的一個遊樂場，我把劉大可忽悠上了一個二十多米的繩降項目，他跳下去後，我自樓梯走了下來。但上這座塔吊，並沒有任何不適，只有滿眼的興奮。畢竟是這樣一座森林啊。
我們這次的微紀錄片，會通過動植物學者的腳步，走進中國物種多樣性最豐富的熱點地區之一，收錄了雨林多樣性的一手影像。它將在明年3月21日的世界森林日發布。明年，《生物多樣性公約》第十五次締約方大會（CBD CoP15）將在昆明舉辦，這部微紀錄片也是一個讓外界提前了解雲南生物多樣性的小窗口。
西雙版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羅愛東老師帶著葉梓頤和我尋找東方蜜蜂。拍攝：綠色和平/嚴荼。
CoP15是一個機會，我們可以讓世界看一看我們為保護多樣性所做出的努力。我們做了很多，也會繼續做更多。如此，才能守護這片毛絨絨的森林，守護我們的中國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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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除了綠，森林還需毛絨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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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 >> 湃客,森林,環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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