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伴隨著冬日的鴿哨聲,一位老人在北京友誼醫院去世。
這名老人1934年進入中特科,為特工事業立下了汗馬功勞,然而他本人直到67年後才確認自己是中特科的特工成員。
那些隱秘在黑暗中進行神秘工作的特工,早在歲月的流逝裡離開人間。這位中國最後的紅色特工,從始至終都在默默奉獻,他的傳奇的一生,也在他去世後慢慢被揭開。
"我在加入革命之前,是一名教師。"姚子健說,"但是在我當教師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到底能為社會做些什麼呢?"
姚子健生於1915年的江蘇省,在1929年,14歲的姚子健考入了上海勞動大學中學部。姚子健家中並不富裕,但是他的父母卻願意供他上學。
在這所學校上學是一件比較幸福的事,戰亂的時代,普通人都是飢一頓飽一頓,而學校卻可以給學生提供衣食住行。
在這裡學習,吃穿問題姚子健沒有發愁過,儘管條件並不是太好,不過姚子健已經十分滿足了。
學校裡的同學都和姚子健一樣,他們渴望知識,也感恩能夠有個棲身之所。好景不長,"九一八"事變爆發,學校因為戰亂被迫解散。
雖然學校解散,是這些學生請願的。但突然失去了安身之所,姚子健和同學們都陷入了迷茫。迫於父母的壓力,姚子健回到家鄉當了一名教師。
姚子健年輕時
站在三尺講臺,聽著街巷裡動亂的聲音,姚子健開始焦躁不安。臺下坐著的都是小學生,捏著粉筆的姚子健沉思了很久。
做老師確實是很穩定,也沒有什麼壓力,但這不是姚子健想要看到的。沉思過後,姚子健決定去更遠的地方。
沒過多久,姚子健考入了南京中央陸軍測量學校。這是一所軍事化管理的國民黨旗下的學校,不過姚子健也是考進來才知道的。
當時吸引姚子健來求學的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免費。南京中央陸軍測量學校面向全社會招生,免費這個條件可是吸引了一批人。
將來學成畢業,會被直接委派到國民黨工作。姚子健有很清醒的認知,在求學期間,他遇見了已經加入共產黨的好友,舒曰信。
很快,在舒曰信的引薦下,姚子健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姚子健(左一)
入黨不久,姚子健從學校畢業。在入黨後,姚子健進入了中央特科工作,不過姚子健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一名特工。
中央特科是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組織,這也是國內諜戰片的靈感來源。然而諜戰片所呈現的故事,遠沒有真正的中央特科驚險刺激。
"黨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哪分什麼科不科的?"在接受採訪時,姚子健這樣跟記者說。
姚子健從來沒有跟自己的孩子提起過自己的工作,進入中央特科工作後,他就開始了神秘而又危險的特工生活。在姚子健眼裡,為了革命為了黨,付出生命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是從南京中央陸軍測量學校畢業的,所以姚子健畢業後被分派到南京國民黨中央陸地測量總局製圖科工作。
在這裡工作,姚子健的工資待遇很不錯,而且還能為黨組織提供有利的情報。姚子健是負責繪製印刷地圖的工作,這對黨組織來說可是大有用處。
在這裡工作所繪製的地圖,都是提供給國民黨的。如果能夠負責保管地圖的話,這更能提供
有利的情報。姚子健不想落後,他連忙提出調換工作。最終姚子健如願以償,在他的努力下,他成功進入製圖科第五股。
在製圖科第五股工作,姚子健的作用就突出了出來。姚子健的工作就是負責保管軍用地圖,這些地圖是高級機密,黨組織根本無法接觸這些東西。
而姚子健在這裡工作就方便很多,,每次工作人員來拿地圖時,姚子健連忙把地圖的種類記住。因為是保管人員,所以也沒有人懷疑姚子健。
隨後姚子健就趕忙把工作人員拿走的地圖複印下來傳送到黨組織。
這對黨組織來說,無疑是重大的貢獻。當然,姚子健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是對黨做出巨大貢獻的特工,他以為自己的工作就是如此。
在最開始加入該共產黨時,姚子健就是悄無聲息地進來了,很多共產黨人都是直接暴露在陽光下,而姚子健卻一直走在黑暗之中。
像姚子健這樣的共產黨人特別多,他們也有許多從事特工工作,不過因為都隱瞞身份,直到很多年後才通過工作尋找到自己的同事。
"姚哥哥,你就是在中央特科工作呀!"2001年,同為特工的沈安娜了解姚子健的情況後,激動地跟姚子健說。
如果不是姚子健的兒子參加了沈安娜的演講會,也許姚子健還被蒙在鼓裡。沈安娜受邀參加演講自己姐姐姐夫的特工工作經歷,而臺下正好也坐著姚子健的兒子姚一群。
當姚一群聽到沈安娜講到"舒曰信和沈伊娜"的名字時,姚一群有點熟悉。記得父親姚子健說過,當初就是舒曰信帶父親加入中國共產黨,而且舒曰信也是父親的好友。
姚一群想到父親說過以前神秘又危險的工作,這一加推算,難道父親以前也是個特工?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姚一群邀請姚安娜來到自己家。而這沈安娜可是個來頭不小的中央特科成員,她也被稱為"按住蔣介石命脈的女人"。
沈安娜
埋伏在國民黨的歲月太難忘了,在受邀演講後,沈安娜收到了姚子健兒子姚一群的邀請。
起初沈安娜並不知道姚子健的真實身份,直到聽說姚子健奉命在製圖科第五股記錄地圖以及姐姐的名字之後,沈安娜握住姚子健的手激動地說:"姚大哥,咱們都是為中央特科工作嘞!你也是個默默為咱黨,為革命奉獻的特工呀!"
在製圖科第五股工作的日子需要高度謹慎,工作人員拿走什麼地圖,在那人走後,姚子健馬上將同樣的地圖偷走一份。
他就是保管地圖的,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什麼地圖少了。將地圖運送出去對姚子健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本身姚子健就在國民黨工作,他每個周六都會帶著拿出來的地圖前往上海。姚子健將地圖放在最底層,還穿了一身軍裝。
每次到碼頭,那些盤查的人看見姚子健穿著軍裝,直接讓姚子健通行。到了上海,姚子健就將地圖轉交給舒曰信以及沈伊娜。
姚子健和沈安娜
這些地圖往往會移交到中央蘇區,黨組織分析之後機會有充足的準備。
"別看這地圖只有一張紙,但也不能忽視。"姚子健說,"他們國民黨一旦取走了什麼地圖,那就代表要對某個地方進行行動了。向黨匯報這些工作,就可以提前做準備。"
七七事變之後,舒曰信和沈伊娜夫婦被調離,而姚子健也因為這鬥爭撤退到武昌。
從此情報工作又變了,姚子健對上級一無所知,只接受命令,而無法得知上司的身份。
姚子健也按部就班地認真工作,為了避免被人起疑心,他還化名為"熊先生"。
除了姚子健化名為"熊先生",很多從事情報工作的都有另外一個名字。姚子健避開耳目去見發放任務的人時,也是只知道化名,而不知道真實身份。
這也是為何姚子健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特工的原因之一,在當時艱難的環境中,身邊的危險太多。
每個人都隱藏著自己的身份,為了不處於危險之中,有些人甚至帶著自己的真實身份死去了。
中央特科是黨組織設立的隱蔽戰線,在這裡工作的人很多都不認識自己身邊的同事,他們隱瞞自己真實的身份,為革命和黨組織默默地做貢獻。
即便是新中國成立,也無法立刻恢復自己的身份,危機四伏的社會,這些地下組織的人隨時都會遭遇危險。
而姚子健運送地圖的工作在1938年結束,在搜集情報的工作結束後,姚子健跟國民黨請假前往香港。
這時候戰事緊張,姚子健希望能夠為抗日出點力。於是他去往延安,和革命大隊匯合。
臨走前,在香港情報站工作的潘漢年給姚子健寫了兩張紙條,上面寫著"姚子健有抗日熱情,已經為黨工作多年"。
這句話給了姚子健很多安慰,去往延安之後,姚子健進入抗大和中央組織培訓部學習。
學習完成後,姚子健就跟隨革命的隊伍走,他奔波在各大根據地裡,為革命工作忙前忙後。而關於在國民黨收集情報的工作,姚子健只認為那是一個共產黨員該做的。
姚子健從來都不知道中央特科的存在,自然也不知道原來他早已為中央特科服務過。他被安排進國民黨工作時,他也絲毫沒有怨言,但是這個身份卻給他帶來了很多傷害。
在一場亂鬥中,姚子健曾為國民黨工作的過去被扒了出來。人們開始對姚子健進行審查,準備將姚子健開除黨籍。
這時候,曾是姚子健入黨介紹人,也是當時人民法院的最高顧問的魯自誠立刻為姚子健洗清罪名。
"姚子健當初是潛入國民黨的,他深入國民黨竊取敵人的情報,為黨組織和革命作出了巨大的貢獻。黨組織對他的表現有充分的肯定,你們要是想要證明,我現在就可以為他寫證明資料。"魯自誠說。
這下反動派也不吱聲了,他們灰溜溜地離開,再也沒有打擾過姚子健。
姚子健一直認為自己在為黨工作,無論是搜集情報還是奔赴革命,這些都是身為共產黨員應該做的。
在沈安娜確認姚子健中央特科成員的身份之後,姚子健也只是說:"我這是在為黨工作,才不管什麼科不科。"
2017年,中央特科成立90周年紀念會裡,主辦方專門將姚子健請了過來。
此時的姚子健已經102歲了,他身體不是太好,坐在輪椅上參加這次活動。而他的兒子代替他發言,講述了姚子健的過往。2018年1月12日,姚子健在北京逝世,享年103歲。
接受採訪的姚一群說:"我父親說,他們那一代人將自己奉獻到革命,而我們這些後輩也應該將青春奉獻給社會。後輩也應該多了解前輩的事跡,幸福來之不易,我們應該珍惜現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