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解決問題時把結果當成了原因,那會怎麼樣?
倘若運氣不是太背,我們在青藏高原旅行,與高原特有的野生動物邂逅是高概率事件,哪怕是在青藏線的列車上,至少也能見到成群的藏原羚,儘管多數人據此驚呼見到了藏羚羊。
藏原羚
藏羚羊。
當然還有藏野驢,另一種青藏高原上最常見的物種。它們擅長奔跑,並且有強烈的好奇心。在野外,它們常常會追逐著汽車奔跑幾公裡,然後急速超越,消失在遠方。但是,這種喜歡奔跑的習性也給它們帶來了麻煩。牧民圈地的圍網,在藏野驢急速奔跑時可能會觸網而亡。為了防止這種意外發生,當地牧民在網上懸掛了一些在遠處可以看到的標記,這減少了藏野驢的死亡數量。
與藏野驢等大型野生動物相比,小小鼠兔的命運就顯得悲慘多了,而這悲劇完全來自於誤會。
一年夏末,我在玉樹州結古鎮郊外的賽馬場上跟蹤一隻頻繁覓食毛蟲的角百靈,婉轉清脆的鳴叫和頭頂一對犄角般的黑色羽毛,讓這一家族在高原訪客中格外有深刻印象。跟著它,一定能發現角百靈寶寶。我端著相機,貓著腰,它似乎也不畏懼,突然落到草地間,一隻鵝黃色的大嘴從地裡冒了出來,饑渴地接下美食,媽媽旋即離開,寶寶也忽地不見了。
它去哪裡了?
鼠兔的洞!八成利用鼠兔的棄巢養育寶寶,非常隱蔽,同行的鳥友告訴我。
有點像老鼠的兔子,但沒有尾巴,安靜地縮在沙地上,稍舉著雙爪——這就是鼠兔,它在維持生態系統的平衡中起著重要作用。告別青藏高原許久,我腦海裡浮現最多的就是這大眼睛的傢伙。它們是兔子的親戚,不知疲倦地挖掘巢穴,把肥沃的土壤帶到了地面,讓營養物質得到循環利用,增加了植物的多樣性。觀察鼠兔最好是在僻靜的黃昏,它們一邊看似忙亂地覓食禾本科、莎草科植物,一邊監視著周圍地區是否有異動,身體總是預備著在逃離。
從大鵟、金雕到狼,甚至棕熊,在捕食目標貧乏的青藏高原,它們都離不開鼠兔,在生態學者眼中,鼠兔就是高原上的「基石物種」,這個詞足以說明鼠兔的重要,但如果某一個區域的草場受到了太多人類幹擾開始退化,草不能長得太高的情況下,鼠兔就會大量繁殖,使草場退化更加嚴重。在這種情況下,鼠兔就往往被當成有害的動物對待,但是實際的情況卻是由於人類過度幹擾了自然平衡,才刺激了它們的種群爆發。
築臺招引猛禽滅鼠在部分地區收效明顯。
在四川西北有片美麗的溼地——若爾蓋溼地。上世紀70年代,人們為了獲得草原,大修水渠降水位,以獲得更多的草原。頭兩三年,草場的面積是在擴大,接著,草場出現退化趨勢,直至發生沙化。過去,因為是溼地,鼠兔無法進駐,現在,退化成草原和荒漠之後,鼠兔的繁殖才擴張開來,於是罪魁禍首人類又遷怒於鼠兔——其實它們種群密度過大,幸福感也在下降,大規模的毒殺並沒有將鼠兔趕盡殺絕,還汙染了草場。同時也影響了其它一系列與鼠兔息息相關的物種,如角百靈、雪雀和蜥蜴,它們都需要鼠兔的棄巢棲身,哺育下一代。受到影響的甚至還有昆蟲——夏季經常出現的風暴和雨雪中,如果沒有鼠兔巢穴,想必很多昆蟲還沒有來得及為野花授粉就被凍死了。
在自然條件極度惡劣的世界屋脊,任何一點人為的幹擾都會打破脆弱的生態平衡。而人類,更需要克制不斷膨脹的物慾,放緩對自然的索取,用敬畏的心,更客觀地認識自然。(摘自《跟著動物去旅行》,浙江攝影出版社2013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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