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他說,「但我從不回答。」
如果你問安迪:「你想要什麼?」
他會回答:「你覺得呢?」
安迪·沃霍爾在馬德裡,攝影:安東尼奧·扎夫拉 27×22cm 1982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
安迪喜歡穿翻領皮夾克,法式條紋,黑色高領衫,配一雙切爾西或者西部牛仔靴。有時一身黑,款式材質要仔細挑選。他的銀色短髮,分不清真假,一天換一個灰度,保留了褐色髮根貼在鬢角。他的五官鮮明,並不鋒利。相機很少捕捉到安迪做出誇張的表情,他的神情總是蒙著一層霧,霧中有千思萬緒,倒不覺得鬱鬱寡歡,而是,一種感性層面的控制。
難以捉摸的氣質讓安迪充滿魅力,安迪的朋友也樂於研究他,留下諸多軼事。「安迪」因此衍生出一些形象,比如波普教父、商業藝術開創者、酷兒藝術家、花花公子和社交達人,朋友們喜歡叫他「德雷拉」,他是吸血鬼德古拉和灰姑娘辛德瑞拉的結合體。
幾年前,我第一次看到安迪·沃霍爾的作品,四張「鮮花」系列版畫,當時不以為意,覺得畫面挺美,匆匆掃過。後來看得多了,和同時期藝術家的作品對比著看,又和藝術史上的一些重要作品對比著看,我想是他極端的美學方式讓我曾望而卻步,喜歡他的作品似乎需要勇氣,必須拋棄一些東西,然後重新建立。上海民生現代美術館近期開幕「波普圖像——安迪·沃霍爾的1962-1987」,展出72件作品,包括版畫、攝影、海報和影像。我最近一次看到安迪·沃霍爾的作品是兩年前,一幅短髮自畫像。這次展出的作品也包含了幾張他自己的肖像,在某種意義上,他的每一件作品都像是他的「肖像」,讓我重新認識他。
安迪·沃霍爾《自畫像》57.2×57.2cm 丙烯顏料、絲網印刷、鉛筆 1966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如果你想了解一個真正的安迪·沃霍爾,只需看看我的繪畫、電影和我的外表,沒有什麼東西隱藏其後。」
安迪總是話題的中心,但安迪不喜歡爭辯,他覺得在大部分情況下,表象即事實。就如,罐頭的本質是罐頭,夢露是夢露,花是花,「安迪」就是安迪。安迪所從事的創作,是讓一切事實全然地、強烈地在著,每一幅畫,每一幅,都如其所示,是其所是。以至於半個世紀後,今天,罐頭仍是罐頭,夢露仍是夢露,安迪仍是安迪。時間或任何周遭,都無法撼動它們的真實。安迪和他的每件作品一樣,成為那個讓人神往也躊躇的時代的符號。
安迪寫過一本書,叫《安迪·沃霍爾的哲學》,關於愛、美、工作、成功、藝術、死亡,寫得漫無邊際,結束語用五千字描述自己在梅西百貨公司購買內褲時的所見所聞。所以安迪,愛是什麼?藝術是什麼?半個世紀前的紐約是什麼?安迪·沃霍爾是什麼?安迪沉默,用一個接一個的描述代替一個回答,他認真地繞著圈,他觀察,呈現,然後放大,他對周圍世界的敏感性是難以置信的。我覺得,真實一直在我們眼前,安迪想讓我們看見。
「波普圖像——安迪·沃霍爾的1962-1987」展覽現場,圖片來源:上海民生現代美術館
「報紙上評論家說你不會畫畫,這會讓你感到困擾嗎?」
「我從不讀報……我喜歡收集報紙上的圖片,僅此而已。」安迪·沃霍爾在非常年輕的時候就出了名,他在紐約做商業插畫,給蒂凡尼珠寶、哥倫比亞唱片、《VOGUE》和《Glamour》雜誌供圖,訂單不斷。他從卡內基梅隆大學畢業,學的是「畫面設計」。這要追溯到他更小的時候,出於健康原因經常請假在家,他看了很多漫畫書和好萊塢雜誌,剪些彩紙拼拼畫畫,看母親做刺繡,聽她唱老家斯洛伐克的傳統民歌。除了周日的教堂彌撒,父母會帶他去卡內基藝術博物館上免費的藝術課。這是美國最早的現代藝術博物館,位於賓州匹茲堡,離沃霍爾一家只有幾個街區。
沃霍爾的插畫是浪漫愉悅的,他畫的鞋子最受歡迎,像是少女一雙小腳就要躍出畫面。他發明了「塗印技法」,在光面紙上用鉛筆起稿,用墨水沿著鉛筆線勾勒,然後印在水彩紙上,轉印時用手指輕輕按壓。這樣印出來的線條介於手繪和機器印刷之間,微妙的節奏感是純手繪所不能及,同時又比印刷機批量複製的結果更加靈動。一個孩子在初學握筆時畫出的線條是彎曲有致的,沃霍爾的畫裡也有類似的天真樸拙。他覺得周圍的東西都很美,所以他不想成為畫面的神,他的角色更接近一個相機的鏡頭,他一直延續著這種半機械化的創作方法。
安迪·沃霍爾《無題(「追憶消失的鞋子」系列)》24.7×34.8cm 紙本印刷 1955 ©2021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Inc. /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New York安迪·沃霍爾《燈塔鞋 爬蟲鞋》76.1×114.3cm 膠印版畫 1979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安迪·沃霍爾《金寶湯罐頭與足部》43.3×35.2cm 米色紙本、黑色原子筆 1960 ©2018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Inc. /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New York安迪·沃霍爾《花卉(黑與白)》103.8×69.2cm 絲網印刷 1974-1979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我喜歡日常的東西,在畫它們的時候,我不會試圖讓平凡變得非凡,而是把平凡原原本本地畫出來。」
1960年,安迪·沃霍爾的年收入超過了七萬美元,是紐約薪資最高的商業藝術家。混亂的六十年代大熔爐,彩色電視裡循環播放各類廣告,電臺最常點播搖滾樂,混雜著街頭遊行隊伍的歡呼聲,海報上大寫著「反越戰」「反核武器」「種族平等」「女權萬歲」「同性戀解放」等標語。歐洲嬉皮士和銳舞派對傳到紐約,還有杜尚(Marcel Duchamp)、曼·雷(Man Ray)等人引領的利用拾得物和現成品創作的藝術觀念。1962年,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舉辦了名為「波普藝術研討會」(Pop Art Symposium)的活動,門票三美元,討論「波普萊爾物件」(Popular items)——時代流行符號,提到可口可樂瓶、金寶湯罐頭、瑪麗蓮·夢露、美國國旗、漫畫、漢堡和餡餅,前三個尤其反覆地出現在安迪·沃霍爾的創作裡。
沃霍爾波普生涯裡的第一幅《可口可樂》是用彩鉛、朱紅和土黃色顏料畫的,純手繪,有些抽象表現主義的筆觸風格。第二幅畫法類似,顏色減成黑白。第三幅完全去掉了筆觸特徵,邊緣清晰,把可樂瓶畫成了一個圖示,和印刷出來的一樣。三幅畫的尺寸與人同高,儼然三座可口可樂紀念碑。在沃霍爾的畫裡,可樂就是可樂,沒有更好或更美的一瓶可樂,每一瓶可樂都像教堂裡的聖像,它們散發著商品文化的光輝。沃霍爾的密友、導演埃米爾·德·安東尼奧(Emile de Antonio)對第三幅圖示形式的可樂瓶大為讚賞:它就是我們的社會,它就是我們,它絕對美麗,毫無掩飾。
安迪·沃霍爾《可口可樂 [2] 》176.5×132.7cm 布面酪蛋白顏料和蠟筆 1961 ©2010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Inc. /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New York
安迪·沃霍爾《可口可樂 [3] 》176.2×137.2cm 布面酪蛋白顏料 1962 ©2010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Inc. /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New York
「我想我們每天都應該走進這個世界,看看這生活究竟是什麼樣子,每天,將對你十分有益。」
商業插畫上的成功並沒能讓沃霍爾的藝術道路更加平坦,他的作品總是被畫廊拒絕。早期畫了一系列紙本人像,畫的是兩位年輕男子深情接吻,被認為過於挑逗,觸及了當時被視作禁忌的同性戀話題。紐約著名畫商利奧·卡斯蒂裡對沃霍爾頗有興趣,但他當時已經和好幾位波普藝術家籤了約,比如勞森伯格、裡奇滕斯坦和賈思培·瓊斯。
1962年,沃霍爾終於舉辦了他的第一個波普藝術個展,在洛杉磯的費魯斯畫廊,三十二幅《金寶湯罐頭》首次亮相,包括市面上金寶湯罐頭的三十二種口味。這第一個罐頭系列完全是手繪,沃霍爾把照片投影在畫布上畫,力求絕對寫實,超過寫實,畫得像絲網印刷品,畫得像假的一樣,和廣告圖片一樣「假」。展覽時,沃霍爾把罐頭畫沿著牆面排開陳列,向超市貨架致敬。他接著創作了更多的罐頭畫,並徹底轉向絲網印刷,把這種一半手工一半機械化的海報印刷方法,用於生產藝術品,製作了大量的金寶湯罐頭畫,引得大家爭相購買。沃霍爾賣的不僅是一張金寶湯罐頭畫,他讓每個人瓜分了一份「金寶湯罐頭」的概念,便宜的藝術作品,廉價的平民食物,人人可得。
安迪·沃霍爾《金寶湯罐頭》50×40cm 絲網印刷 1962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
安迪·沃霍爾《金寶湯罐頭》費魯斯畫廊展覽現場 1962 攝影:Seymour Rosen © SPACES—Saving and Preserving Arts and Cultural Environments
同一時期,他還痴迷於製作「鮮花」系列,這可能是沃霍爾所有作品裡,在傳統意義上,最接近「藝術」的題材。花的色彩形式多變,可靜默可奔放,象徵自然和美,畫花能讓一個畫家充分發揮所學。沃霍爾的「鮮花」系列因此和正統藝術史敘事產生了一種迷人的矛盾,鮮花的形象和構圖並非沃霍爾原創,而是源於攝影師帕特裡夏·考爾菲爾德1964年在《現代攝影》雜誌上發表的一張照片。「鮮花」系列是鋪天蓋地的,這是屬于波普文化的美,極致風格化。沃霍爾的創作不能和貨架上的商品完全混為一談,他遊走在邊界上。他的作品無限地接近他所處的真實生活,用「湯罐頭」描述湯罐頭,用「花」描述花。誠實,所以沃霍爾的作品在今天依舊成立。可樂瓶、湯罐頭和鮮花幫助我們重構了半個世紀前的社會景觀,並和今時今日形成對比。沃霍爾達到了他的目的,他讓我們開始思考日常。
安迪·沃霍爾《地下絲絨與妮可》91×61cm 膠印版畫 1967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
安迪·沃霍爾《大電椅》137.5×186.1cm 亞麻布面、丙烯顏料、絲網印刷 1967-68 ©2018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Inc. /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New York
安迪·沃霍爾《奶牛》115.6×75.6cm 繪畫、絲網印刷 1971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
「曾經有位記者堅持不懈地問我,我如何管理我的工廠,我試著讓他明白,不是我在管理它,而是它在運作我。」
沃霍爾每天從早上十點開始創作,到晚上十點,他的「工廠」在一幢五層公寓的四樓,位於曼哈頓的47街,經常能看見遊行隊伍朝不遠處的聯合國大樓前進。安迪·沃霍爾的工廠像是通往外太空的飛行艙,傳記作家約翰·威爾科克形容那是一個「破破爛爛、銀光閃閃」的地方。沃霍爾當時的男友、攝影師比利·納米負責裝修,他把牆壁全部貼上了錫箔紙,雷諾茲牌,街角超市能買到的那種,角角落落也通通噴上銀漆。銀色工廠是絕對的「沃霍爾風」,他的身影和他的作品映射在銀色牆面上,和他的銀髮一樣,炫耀著異世的光澤,有些夢幻甚至自戀的。
安迪·沃霍爾在「銀色工廠」,攝影:比利·納米 1964 ©Billy Name / Reel Art Press
傑拉德·馬蘭加是沃霍爾的第一個長期助手,他參與絲網版畫的每一個製作階段,其他的助手大多是項目制的。這的確是一個工廠,沃霍爾給他們分工,發號指令,製作版畫和拍攝電影往往能同時進行。工廠也時常開派對,玩音樂,舉辦放映會,聚集各行各業的名人朋友,六七十年代美國的文藝青年們。沃霍爾用寶麗來相機給他們拍照,他們也出現在沃霍爾的實驗電影《試鏡》中,就在工廠裡拍攝,拍了近五百組,沃霍爾讓朋友們坐在鏡頭前,被相機盯著,靜坐三分鐘。
沃霍爾在銀色工廠裡拍了近一百部長短不一的電影,他的鏡頭經常是固定不動的。《睡眠》是一個長達五個小時的長鏡頭,《帝國》記錄了紐約帝國大廈八小時的變化——也就是幾乎沒有變化。名媛少女伊迪·塞奇威克一度是沃霍爾的繆斯,在雙屏影像《內外空間》裡,右邊屏幕裡的她對著左邊屏幕裡自己的錄像說話,換了一種方式自言自語。從1964年到1974年的十年裡,銀色工廠搬了兩次家,最後搬到百老匯大街的辦公樓,白色室內擺設著現代家具,是個窗明几淨的地方,沃霍爾也給工廠改了稱呼,叫它「辦公室」。除了版畫創作,他管理著他和約翰·威爾科克共同創辦的雜誌《訪談》,一本明星訪談雜誌,每期封面人物都是沃霍爾的某位名人朋友。銀色工廠裡的那個世界經過新的體系篩選,用圖像和文字的形式繼續留存下來。
安迪·沃霍爾《伊迪·塞奇威克》攝影 47×36cm 1966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
沃霍爾畫中的人物也並不都是他的朋友,大部分版畫肖像創作於沃霍爾認識他們之前。沃霍爾從沒見過夢露本人,她從始至終是一個倩影,一個形象。夢露溘逝那年,沃霍爾開始創作「瑪麗蓮」系列。他選擇了夢露1953年為電影《尼亞加拉》拍攝的一張宣傳照,她的嘴唇讓人印象深刻,雪白的牙齒齧著唇瓣,好像她的所有意識都繃緊了集中在這裡。夢露去世後,她的形象蒙上一層悲劇色彩,這也間接地讓「瑪麗蓮」系列和沃霍爾其他版畫系列相比,作品情緒更加複雜。沃霍爾畫中的夢露和鮮花一樣豔麗迷人,她的生命力也和鮮花一樣定格在畫面裡,在某種意義上,這是一種「死亡」,她的微笑和湯罐頭上的標籤有著一樣的效果,顯得無可奈何,甚至悲哀。
安迪·沃霍爾《麗茲#3》101.6×101.6cm 亞麻布面、丙烯顏料、絲網印刷 1963 ©2018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Inc. /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New York
安迪·沃霍爾《瑪麗蓮》84.5×84.5cm 絲網印刷 1970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
安迪·沃霍爾《瑪麗蓮·夢露我永遠永遠愛你的吻》40.9×57.1cm 平板印刷 1964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
1969年,沃霍爾為德國環保主義綠黨設計了一張海報,綠黨標語下是一張電椅,素材取自一張新聞圖,報導寫了一對美國夫婦因被指控為間諜被判死刑,在紐約新新懲教所的死刑室。電椅是沃霍爾的「災難與死亡」系列的其中一個圖像,其餘還有車禍、自殺、暴動、核爆的現場,從報紙上直接裁取下來,放大,轉印在絲網上,重複,印刷。沒有什麼能比「災難」更能描述災難,或比「死亡」更能代表死亡。沃霍爾不見得就是消極的,他一貫是去蕪存菁的態度。他一方面認為新的一天都是前一天的重複,新聞、新畫、「新約克」,新的公寓、新的罐頭、新的漢堡,沒有什麼真的是「新」,新的創造不外乎是重複的創造。他另一方面又覺得事事皆新,今日他眼中的世界已不是昨日他眼中的世界,每一朵「花」和每一個「夢露」都如此新鮮。
安迪·沃霍爾《小幅種族暴動》76.2×83.8cm×2 亞麻布面、丙烯顏料、絲網印刷 1964 ©2018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Inc. /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New York
安迪·沃霍爾《共謀意味著共同呼吸》86×55.8cm 平板印刷 1969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
安迪·沃霍爾《霧港水手》100×69.7cm 膠印版畫 1982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
安迪·沃霍爾《安迪·沃霍爾和巴斯奎特》48.3×30.5cm 繪畫,膠版印刷 1985 Collection JoseLuis Ruperez (Madrid),©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 Inc. by VEGAP 2020 per A. Warhol
有一陣子,他重新回到了繪畫,結合絲網印刷,畫了近兩百張毛澤東肖像。那是1972年,美國總統尼克森首次訪華。對於沃霍爾來說,這張肖像和夢露、花、湯罐頭的圖像一樣偉大,偉大在於它們無所不及的傳播力。沒有更好的可樂,也沒有更好的圖像,在那個時代,或許也在這個時代,圖像和圖像一樣偉大,圖像和圖像一樣平凡。在自助快照亭花二十五美分拍一張照片和在銀色工廠裡拍一張照片,複製和創作,發現和創造,本質上,沒有那麼大的差別。
安迪·沃霍爾《毛澤東》447.3×346.7cm 亞麻布面、丙烯顏料、絲網印刷、鉛筆 1972 ©2018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Inc. /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New York
安迪·沃霍爾《自畫像》269.2×269.2cm 丙烯顏料、絲網印刷 1986 ©2018 The Andy Warhol Foundation for the Visual Arts,Inc. /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New York
沃霍爾1987年因手術併發症在紐約去世,他留下了612盒《時間膠囊》,裡面裝著信件、簡報和日常用品,總的來說,裝著所有他認為值得收藏的東西,他心目中的藝術品。《六十幅最後的晚餐》是沃霍爾創作的最後幾個系列之一,根據達·文西名作,複製了近一百幅,當時把其中二十二幅掛在了原作所在的教堂對面。沃霍爾最廣為人知的一組自畫像也來自這個時期,每幅肖像長寬兩米,是他的面部特寫,嘴唇微張,脖子和肩膀部分都陷在黑色背景中。安迪的銀髮一股股支稜著,在頭頂炸開,他的面孔映射著「波普色彩」的光。
「我嘗試記住我生命裡的每一分鐘但我做不到,所以我決定和我的錄音機在一起……時間是最好的劇本——它的懸念在於你如何看見,如何記憶。」
地址:上海民生現代美術館(上海市靜安區汶水路210號靜安新業坊3號樓)Hi小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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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hilosophy of Andy Warhol (From A to B and Back Again)》,安迪·沃霍爾,1977《The Autobiography and Sex Life of Andy Warhol》,約翰·威爾科克,1971「ANDY」,Gretchen Berg,1968 猛 擊 右 上 角「 查 看 公 眾 號 」關 注 我 們官 方 微 信 ID h i a r t 3 0 8 3 0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