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定製狼毫中楷
墨:紅星墨水
紙:啞光箋
硯:普通瓷碗
創作環境:工作室
陳泓凌 全國第三屆篆書展入展作品
規格 180cm×97cm
字畫之始,因於鳥跡,倉頡循聖,作則制文。體有六篆,要妙入神。或象龜文,或比龍鱗,紆體效尾,長翅短身。頹若黍稷之垂穎,蘊若蟲蛇之棼縕。揚波振激,鷹跱觶鳥震,延頸協翼,勢似凌雲。或輕舉內投,微本濃末,若絕若連,似露緣絲,凝垂下端。從者如懸,衡者如編,杳杪邪趣,不方不圓,若行若飛,蚑蚑翾翾。遠而望之,若鴻鵠群遊,絡繹遷延。迫而視之,湍漈不可得見,指[為][扌]不可勝原。研桑不能數其詰屈,離婁不能睹其隙間。般倕揖讓而辭巧,籀誦拱手而韜翰。處篇籍之首目,粲粲彬彬其可觀。摛華豔於紈素,為學藝之範閒。嘉文德之弘蘊,懿作者之莫刊。思字體之俯仰,舉大略而論旃。
蔡邕《篆勢》云:「揚波振激,鷹跱觶(zhì)鳥震,延頸協翼,勢似凌雲。」我認為這是對篆書體勢精妙的闡述,動靜之際,俯仰之間,有凌雲之勢。篆書在格局上的把握尤為重要,在線條相對單一的情況下,對體勢的掌控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書寫的氣象,若我們靜思冥想話語中的畫面,可以清晰感覺到豐富的線條感,線條由盤曲向平正轉化,質感更加純粹。這是我對篆書書寫的思考,追蹤溯源,與古為徒,刪除姿媚,簡約脫俗。
篆書多字的作品在創作上耗時較長,需要我們充分做好準備,無論是內容的確定還是風格的把握都要胸有成竹,切不可在創作過程中反覆。在內容的確定上,力求緊扣主題,我選擇了《篆勢》一文,文章對我們理解篆書有很大啟發,通過文辭和書風遙相呼應,更能渾然一體。當然,篆書創作對篆法的要求尤為苛刻,篆法的錯誤是極大的硬傷,我提倡以《說文》的書寫為準,不能輕易被清人的別寫所誤,哪怕清人的書寫是正確的,也不要給自己和評委設置障礙,畢竟展覽的評審環節更多是短暫的視覺感觀。在抄錄古文的過程中,一定要知其意,才能辨其字,許多繁體中的幾個字變成了一個簡體字,弄不好容易出錯。同時,不能過度依賴手機版的書法字典,對於一些通假字,這些字典裡多存在似是而非的情況,《作篆通假校補》是一本極為實用的工具書,《篆勢》一文出現的生僻字全在此書中迎刃而解。
書寫風格的把握,與用筆、結字以及書寫材料有著必然的聯繫,書寫材料的使用也同時影響用筆、結字的效果。因而在篆書創作上我對材料還是比較考究的。由於小字篆書更多表現的是精細挺拔,選紙上不宜用生宣,在反覆嘗試下,我儘量不用粉彩和蠟染箋,不是過澀就是過滑,終究不那麼得心應手,後來偶得一款啞光紙,表面一層珠光粉,對篆書的線質表現力極強,讓我頗為傾心。墨色上我追求的是烏黑髮亮的效果,啞光箋能夠很好表達墨色,故而普通的紅星墨就能滿足。筆鋒的長度對篆書線條的表現有一定的制約,在小字中尤為明顯,狼毫中楷,開筆至三分之二處,可能是我小字書寫時單鉤執筆法,讓我頗為自如。
當然,作品的格局重點是在技法以及技法之外關乎文化、哲學等更深層次的問題。技法是一種直觀的感覺,高明的技法能給觀者強烈的視覺衝擊力和瞬間的冥思。當然,在我們高談技法之時,不得不承認我們「八零末」學書者在技法之外的欠缺,可能有時代的激蕩,更多的是內心的不平靜。我一直想通過不動聲色去表現筆墨,在靜中尋找動感。可能很多人以為篆書的線條是均勻的,但就算是秦篆的線質,如果僅僅用均勻來看待,未免眼光太低了。在靜態中去尋找波瀾,在平正中去尋找崎嶇,在看似均勻的線條中尋找發力點,去改變筆鋒的方面,最後找到的就是一個臨界值,篆書之妙就在線質的波瀾不驚。當然清篆對線條的表達就更加豐富,完白山人用隸法寫篆,極大增強了篆書的書寫性,也引導時人對篆書作新的思考。清人在篆書體勢上的拉伸以及線條過度的盤曲,是對篆書的解讀,直到清末這種解讀愈演愈烈,雖是百花齊放,卻容易離古近俗,這就讓我們思考小篆該如何取法,結字需要如何具體去表達,蕭退庵先生曾說「小篆必須能寫得方、寫得扁,方是好手」,對我們極具啟示,透過這句話,其實我們也有所明白:小篆之本,在於秦。(原標題為「延頸協翼 勢似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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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丨歐陽媛 蒙言 楊卡
設計丨金夢
供稿丨2018年第49期《書法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