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講述者 |
黃順
深圳商報駐區新聞部主任助理
鹽田記者站站長
從2003年開始到2019年初,除去中間有一年去做深度報導,我總共跑了近15年公安線。跟深圳警察有感情,既包括公安局本身,也包括民警。
回憶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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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那位排爆專家
第一次獨立跑公安線,是在2003年中秋節。
當時,我所在的深圳商報社會新聞部做了一個策劃,把記者「撒」出去,採寫節日中各行各業堅守崗位的新聞,然後結合成一組專題稿件。
我作為報社新人,被派往南湖派出所採訪。原計劃是和前臺接警員、出警民警聊,寫一寫他們的故事。
但計劃不如變化快,那天晚上11點多,所裡突然接到報警,電話中的人說:「xx迪斯科舞廳寄包處有枚炸彈,就是我放的。」
我馬上通知攝影記者,然後就往迪廳方向跑。
到達時,出警民警已經在現場,抽調的警力也正趕來,蹦迪的人們在民警的指揮下,有序往地面疏散。
凌晨,兩名戴著圓形頭盔穿得像太空人的排爆手抵達。隨著排爆專家進入地下一層,地面的空氣像凝固了一樣,大家都在緊張而焦急地等待著。
大約過了一個半小時,現場被告知,排爆成功。
2013年,我去深圳特警支隊採訪排爆手,排爆大隊大隊長接待了我。
我聊到2003年迪廳炸彈那件事,他笑著說:「這張報紙我還留著。畫面上的排爆手就是我。」
當他從書架上抽出報紙的那一刻,我倆就像失散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在一份保存了10年的《深圳商報》面前,時空相連,重又見面,連呼「沒想到」。
他回憶說,那一年,深圳特警排爆大隊剛剛成立,僅有他和另一名排爆手,當時「全體」出動了。
據警方後來通報,這是一起因生意引發的針對性報復、恐嚇案件,事後嫌疑人很快被抓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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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地震那張照片
第二件事,2008年汶川地震,記者隨深圳警隊前往抗震救災一線。
△汶川地震災區現場
說幾個印象很深的細節:在一所倒塌的小學廢墟裡,年輕民警徒手3個小時挖出了一個孩子。
這是這位民警第一次直面死亡,先是嘔吐,接著嚎啕大哭。
救援民警們幾乎每天工作14個小時以上,安保、救援,大家都用拼命的工作麻醉自己掩蓋悲傷和脆弱。
有的民警在當地個人資助了好多名失孤兒童,並且告訴我「千萬不要報導」。回到深圳後好多年,資助始終沒有停止。
今年我遇到一位當時參加抗震救災的民警,如今他已經離開公安隊伍,到政府其他職能部門工作。
辦公桌的顯眼位置,放了一張他穿著特訓服在廢墟上搬運救災物資的照片。
他說:「無論我到哪裡,這份經歷,永遠會藏在我內心最珍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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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故事」那位主人公
第三件事,2006年,深圳市公安局和深圳商報社合作,開闢了一個「深圳警察故事」專欄,連出100期。
我作為3人寫作組的負責人,深度接觸了35名深圳警察,撰寫了他們的故事。
正如我們的開欄語所說,這些故事裡面,有「你沒有看見的驚心動魄,你沒有聽過的曲折離奇,你沒有想到的千辛萬苦,你沒有觸碰的俠骨柔情」。
正是通過不斷深入民警的內心,我才會對深圳警隊更加飽含感情。
其中印象最深的,是寫李玉章和他母親的一篇文章。
李玉章當時是鹽田公安分局人口科副科長,寫完稿件後,我們大概有10年沒有碰過面,只是偶爾簡訊聯繫(那時候還沒有微信)。
去年底,根據報社安排,我到深圳商報駐鹽田記者站工作,就想著去見見老朋友李玉章,結果他告訴我,剛離開鹽田沒多久,已經到深汕合作區任職了。
我想說的是,很多時候我們都是這樣:儘管都在同一個城市,但往往長時間沒有見面。
就如同我寫李玉章的這篇《母親》,一個兒子和他母親細膩的感情,被時間和空間阻隔。
有無奈,有遺憾,有心酸。
不僅僅是警察,我們每個人可能都是如此。只是選擇了警察這個職業,這種「見不了面」會更加成為常態。
所以,跑了這麼多年公安線最真實的感受就是,真的應該理解警察,理解萬歲!
最後,我想附上這篇《母親》作為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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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警察故事,有驚心動魄,也有俠骨柔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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