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駱
春節是很多人心中一年裡最重要的日子,特別是那些年過半百的父母們,每年就盼著這全家團圓的日子。一年才見上幾次的孫子孫女們,在外工作抑或是遠嫁他鄉的子女們,都能在春節那幾天團聚在一起。
一家人圍在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前,高高興興地吃一頓團圓飯,是他們一年中最期待的日子了。
可也並不是家家戶戶都這麼和諧,這一年又一年的春節,王大娘是越過越心酸,越想越難受。可她也不敢表露出來,她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又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讓人嫌棄。
王大娘今年80歲了,自從老伴二十年前去世後,她就成了孤獨伶仃的老太太,即便她有三個兒子和一個遠嫁的女兒。
按道理說,到了她這歲數,有退休金,有那麼多子女,兒孫滿堂,正是安享天倫之樂的時候。可前幾年因為她的贍養問題,可著實把她的心給傷得透透的。
王大娘家當年幾個兄弟分家,因為只有小兒子以後沒有退休金可領,加上他們的家庭的經濟條件差了點,於是就讓她歸了小兒子,偶爾還能幫扶一下。
出於好意的安排,卻讓小兒媳極其不滿,因為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兒媳對王大娘就特別的不待見,經常不理不睬,甚至經常冷言冷語,說話尖酸刻薄。
大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婆媳之間難免有點矛盾,和氣生財,太計較了大家鬧得太難看也不好。
而且王大娘一想到小兒子,也就算了,她不想讓夾在中間的小兒子難做人。
王大娘沒事的時候總會想,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跟小兒媳不和的。憑良心說,她這輩子無論對誰都和顏悅色,怎麼就跟自家兒媳婦合不來呢?
小兒子雖然對她還算不錯,但就是太怕媳婦,每次小兒媳挑她毛病的時候,小兒子都一聲不吭,大氣都不敢出。
讓王大娘最難過的是有一年除夕,她跟小兒子一家吃飯時,不小心吞了根魚刺。她輕輕地咳了幾聲,小兒媳就不耐煩地朝她翻了個白眼,說要咳嗽別在飯桌上,髒。
王大娘使勁咽了咽口水,刺還在,趕緊又盛了一碗飯,悶聲用力大口往下咽,可依然沒有把那根魚刺給吞下去。
小兒媳陰陽怪氣說道:這麼大歲數還吃那麼多,一個月就給幾百塊的夥食費,吃得比我們還多。
王大娘說自己卡到魚刺了,小兒媳剜了她一眼,哼了一聲說:懶人事多,啥事都不會,只會添亂。
小兒媳對著王大娘一通數落,她也不敢反駁,站在一旁像做錯事的孩子似的。她偷偷看了一眼小兒子,不禁心酸起來,他正埋頭吃飯,一聲不吭。
她雖覺得難受,但一輩子唯唯諾諾的她也不想鬧得太難看,想著人心都是肉長的,總會好的。
前幾年,另外兩個兒子都打算建房子,王大娘就把自己這麼些年的積蓄全都拿出來給小兒子,支持他建房子。
建房期間,小兒子一家暫住在別人不要的舊房子裡,因為房子太小,容不下這麼多人,所以王大娘就單獨住在偏遠一些的舊屋裡。
大半年過去了,終於等到房子建好了,小兒子一家搬了進去,就是遲遲不來通知王大娘。她想著興許是太忙了,就自己收拾好東西回去了。
結果小兒媳把她擋在門口,說沒有房間給她。
王大娘有些不知所措,她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們,依然沒有換來對方對自己的尊重,反而直接被掃地出門。
小兒媳是出了名的潑辣,天不怕地不怕,誰吵架都吵不過她。
為了王大娘的贍養問題,幾個兄弟天天愁眉苦臉,大兒子一家常年在外地,王大娘歲數大了,不可能跟著過去。
二兒子雖嘴巴說著他都可以,但就是不提讓王大娘住他們家的事。
最後經大家商量決定,王大娘一個人住在大兒子家,另外兩家輪流負責王大娘的一日三餐,每個月她給1200夥食費。
就這樣,王大娘在兩個兒子家輪流吃飯,大半年過去了,大家也相安無事。本以為事情就此完美解決,誰知在臨近春節前又鬧矛盾了。
大年二十八那天,她因為遠嫁的女兒家裡出了點事,就找人幫忙轉了2千塊過去。結果到了自己交夥食費的時候沒錢了,她就跟小兒媳說:你二姐家裡有點困難,這個月的夥食費我先欠著,湊夠了再補給你。
小兒媳也沒說什麼,冷哼了一聲,轉身進了房間,把門摔得「嗡嗡」響。
很快,房間就傳出小兒媳尖銳的說話聲:讓你媽趕緊交夥食費,否則別想在我家吃一粒米,喝一口水。對自己的女兒就那麼慷慨,對我這個媳婦永遠都那麼吝嗇摳門。
王大娘知道她是故意說給她聽的,百般的委屈湧上心頭,讓她胸口憋得慌,淚眼朦朧。
她那天沒有在小兒子家吃飯,回了家鎖上門,想了很久。
她在想自己為什麼會活得這麼憋屈,明明是有經濟來源的人,幹嘛要看人家的臉色過日子。交錢吃他們一頓飯,還得受人家白眼,她為什麼要活得這麼憋屈。
她一直以為,人只要退一步就海闊天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她是長輩就得體恤子女們,可現實卻狠狠地打了她的臉,讓她越活越憋屈。
以前大兒子一直讓她隨他們去外地,她想是想,但也怕自己去了,小兒子家會落人口舌,而且更怕小兒媳會揶揄大兒子家。
這次她想通了,春節後就跟大兒子去外地生活,新環境新開始。她都80歲了,能活多久也不知道,何必讓往後幾年都活得磕磕絆絆,活得那麼不舒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