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在各種材質的廢紙片上寫字,那種毫無壓力的輕鬆愉快,神思飛揚,是正經本子給不了的。
汪曾祺先生在一篇名為「字紙」的文章中,回憶說,年少時,家中有字的紙從來不亂扔,放在堂屋的紙簍裡,等收字紙的人上門來,拿去文昌閣燒掉,以祈文運。前不久在廚房做飯時,聽到這一篇,極有共鳴。因為自己喜歡收集廢紙片,喜歡在各種材質的背面空白的廢紙片上寫字,那一種毫無壓力的輕鬆愉快,神思飛揚,是正經的本子給不了的。但是,時間一長,這些瑣碎的字紙也讓人煩惱,那些碎片的靈光乍現扔了不捨得,保存又太零碎,價值不大。尋不出妥當的保存空間,便希望也有一位收字紙的老人。
這天,又得了一摞字紙——可以胡寫亂畫的廢紙片。這天是疫情發生以來第一次到單位值班,從1月22日到4月10日,辦公桌上的日曆,撕了近兩分鐘,才更新到今時今日。把將近一個季節——厚厚的一摞,握在手裡,看見時間的累積,默然,有些驚心。回想這個春天,世界改變了太多。工作和生活有了新的秩序、新的節奏、新的方式。
居家辦公室的這段日子,每天撕下一頁的日曆和購物小票成了新的廢紙片來源,用它們寫下每天的食譜,用它們規劃工作要點,用它們記錄每一個靈感的閃現,用它們寫下不認識、不熟悉的待查漢字和英文,用它們做書籤……它們的用處是如此靈活多樣,幾乎到了離不開、少不了、不夠用的地步。於是,廢棄的包裝盒剪開來裁切好,掛曆也成為被覬覦的對象。有一本好看的掛曆,是2015年的,放著無用,棄之可惜,裁掉心疼。撕下1月份的,擺在眼前的桌子上很多天,終究不能下手裁成想要的廢紙片。從辦公室帶回來的「日曆」字紙,這下算是救了急。
居家辦公常常是在飯桌上進行的,字紙擺在飯桌的兩個盒子裡。一個代表生活,安排好每一天的吃喝購物;一個代表工作,提醒應盡之責。如此一來,恍惚間,仿佛歲月靜好。
因為字紙,居家辦公室的日子安心而充實,不會因荒廢時間而懊惱,也不會因犯懶而悔恨。雖然,在未來的某一個時間,需要花時間去甄別、清理這些雪花樣兒一片片的字紙,但這是讓人不能放棄的愛好。更何況,字紙的使用,對地球來說是環保的,想到這裡,更覺得字紙好了。它還讓人不會提筆忘字,不會因為電腦的存在而書寫越來越不像樣。(李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