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屆世界積極心理學大會(簡稱:IPPA)6月26日在美國佛羅裡達州迪斯尼大世界所在地的奧蘭多迪斯尼會議中心舉辦,來自全世界58個國家的1200多名代表,參加了這場大會的開幕式。
開幕式的重頭戲是著名的積極心理學家、積極心理學之父馬丁·塞利格曼教授(Martin E.P. Seligman)和哈佛幸福課的主講老師泰勒·本·沙哈爾(Tal Ben-Shahar)博士兩人的主題報告。
主持人詹姆斯·鮑威斯基(James Pawelski)在介紹中說:馬丁·塞利格曼教授是一位著述頗豐的著名心理學家,出版和發表了200多篇心理學研究報告,也是美國心理學會終身成就獎的獲得者,還是第一個把積極心理學作為學術概念在心理學界進行推廣的學者。塞利格曼教授同時把積極心理學應用在了自己的學術研究和生活中,所以,研究積極心理學對他而言不僅僅是一個學術研究領域,也是一個人生的修行和進程。
馬丁·塞利格曼開場時首先強調說,積極心理學是一門全新的科學,每年都會有許多新的突破和發現;接著他在會上首次公開和大家分享兩個革命性的發現。這將可能從根本上引發或改變積極心理學未來的研究方向。
從「習得性無助」到「希望電路」
首先,他和史蒂芬·梅爾教授(Stephen Maier)發現,人腦中可能存在著一種「希望電路(Hope Circuit)」。
大家都知道50年前的「習得性無助」研究,他和史蒂芬·梅爾教授當時就發現,即使像老鼠這樣的生物,在它們不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時(比如「無論做什麼事都不能逃避電擊」時),這些老鼠就會岀現一種無所事事、無助等死的行為狀態。
塞利格曼承認,以前的理論,包括他自己都認為,白鼠(或者人類)是通過「回憶過去」來「習得」無助的——也就是說我們的未來受自己過去的影響,過去的不樂觀(無助)會讓人不幸福。而最新的腦神經科學中有關「幸福和痛苦來源」的發現,使得我們必須重新解讀習得性無助。新的研究發現,大腦實際上存在一種負責傳遞被動和消極信息的神經元——DRN,這種神經元釋放的化學成分會讓人顯得被動無助。實驗中白鼠大腦的DRN是被激活還是抑制,實際上決定了個體的狀態是積極還是消極。而我們人類的大腦實際上是通過判斷未來是不是有希望、將來是不是可控、可不可以被自己變得更好,來決定是激活還是抑制DRN。換句話說,老鼠(和人類)實際上不是向後看(總結歷史),而是通過向前看(預測未來是不是有希望)來決定幸福感的。也就是說,我們大腦中存在著「希望電路」,正是這個希望電路的開關,決定了我們幸福與否。
從臨床的角度來講,塞利格曼認為,「減輕人類的痛苦」不是積極心理學的主要內容,我們應該做的恰恰是「給人積極的希望」。換句話說,臨床心理學這麼多年的實踐,正因為著重點在於減輕痛苦,實際上效果並不好;而提升人們的希望和控制感可能是更好的、減輕痛苦的方法!
今天是塞利格曼教授第一次公開披露這個驚人發現,而之後的積極心理學必然會在這個基礎上獲得新的活力。我的理解是,傳統的安慰、康復、保護、減輕心理痛苦的工作思路可能就是臨床心理學這麼多年始終沒有進步的重要原因;而積極心理學的工作思路可能在幫助有心理問題的人時更加有效果、更加有意義、更加有價值。換句話說,我們先前的研究和實踐的著重點搞錯了!作為世界上最有名的臨床心理學家之一的馬丁·塞利格曼教授說出這樣的觀點,絕對是創造性、革命性的變化。因此,可以說積極心理學也應該成為臨床心理學、諮詢心理學最重要的方向之一!
積極心理學之父馬丁•塞利格曼的幸福五部曲
從「積極心理學研究」到大數據「幸福雲」
根據塞利格曼教授的觀點,積極心理學研究第二個很重要的、革命性的變化,是與現代科技相結合,他把這叫做「幸福雲」——即大數據的積極心理學研究,包括中文在內的大數據將為積極心理學家理解幸福五要素(PERMA) 做出貢獻——這種以現代技術、雲計算、大數據為方法的研究路徑,能夠及時追蹤每個人的幸福狀態的變遷。
特別有意思的是:大數據研究發現,那些更多談到「我們、我們大家」的人的幸福感,比更多隻談到「我、我自己、我個人」的人的幸福感要高非常多。這說明利他的人、為別人服務的人容易感到幸福(這是在美國大數據做出的結果,在中國和其他文化也有同樣的傾向)。
大數據的積極心理學研究還發現,我們的時間觀念——朝向未來的時間觀念有助於提高幸福感和快樂感。「懷念過去」不能讓我們變得更加積極,而思考未來、憧憬未來會讓我們更加快樂和幸福。
塞利格曼最後指出,如果我們希望積極心理學成為一個不斷成長、發展的學科,就需要越來越多這樣嚴謹的、系統的、最前沿的科學研究。事實上,在演講中,從動物研究談到大數據的研究;從過去50年前的習得性無助,到未來50年之後的幸福雲——這樣的空間和時間跨度,塞利格曼說起來仍然遊刃有餘,把握有度,展示了一個大師的風採和一位科學家對學術的不斷探索,終身研習。
作為開幕式上第二個發言嘉賓的泰勒·本·沙哈爾,是一個優秀的老師,也是世界很多組織的諮詢師和暢銷書作者。他的著作被翻譯成20多種文字,在世界上廣為流傳。
沙哈爾演講的主題是談「如何從最傑出和有生命的地方發現持續改變的方法」。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講,實現變化的途徑有三種:一種是改變我們的環境;第二種是改變我們的基因;第三種是改變我們的選擇。積極心理學提倡的是選擇積極的、有意義的生活、行為和心理的狀態。
改變選擇,激發可持續性變化
我們很難改變我們的基因,也可能難以改變我們的環境,但仍然可以改變我們的選擇。什麼樣的事情應該去做?什麼樣的狀態應該堅持?什麼樣的追求我們應該具有?所有這些其實都是由選擇所決定的。
沙哈爾認為,傳統心理學有關變化的研究不是特別令人滿意。有一種說法叫「蜜月現象」,也就是剛開始效果挺好,但很難產生持續性的變化。積極心理學的一個主要目標就是希望產生具有可持續性的變化。
那麼如何產生具有可持續性變化的效果呢?沙哈爾認為,一個重要的方向是要研究優秀人才、卓越人才、積極人才和幸福人才。傳統心理學喜歡講平均數,研究很多人;實際上,如果我們想要研究運動速度的話,我們不光要計算所有人的奔跑速度,尤其要去計算一些優秀運動員的奔跑速度。積極心理學就是要研究積極人的心理,而不只是關注所有人的平均表現。也許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真正看出變化的方向。沙哈爾認為,按照傳統心理學的統計方法,強調平均數的研究,可能限制了我們對人類前進方向的探求。在健康方面,如果我們只是研究平均數,特別是在第三世界國家研究平均數,我們不可能找到讓這些人更加健康的方法。
在某種意義上講,人本主義心理學創始人亞伯拉罕·哈羅德·馬斯洛(Abraham Harold Maslow)的需求層次論也是研究人類優秀一面,不是研究每個人一般情況下的自我認識。沙哈爾說,要去尋找那些最傑出、最幸福、最有成就的人,以及普通人最巔峰的時刻,從而發現其中的秘密。也就是說,我們實際上不僅僅需要研究病態、常態(或者普通人、平均值)下的人,而且也需要研究最傑出的非常人的心理。
讓傑出和超常的秘密大眾化
有人就會問,難道積極心理學提倡精英主義嗎?難道我們不再需要民主和大眾嗎?
實際上,積極心理學做的,恰恰是把我們研究和實踐最傑出人的卓越成果呈現給大眾,我們在做傑出和超常的大眾化,讓每個人都享有傑出的秘密,這才是真正的大眾化。
最後,沙哈爾總結說:我們如何對自我、組織和社會帶來可持續性的變化,一個好的方法就是研究我們自己、我們組織、我們社會中間最好的部分,最成功改變的「鮮活的少量增長」,如同「豌豆尖」(也就是豌豆葉子上最鮮活,生長最好的部分)。把豌豆尖的秘訣發現,然後應用於所有人,就可以更快的改變自己、家庭、組織,乃至社會。這就是真正的積極心理學的積極精神。
這兩個大會的發言都講得非常好,都是從全新的角度對積極心理學的發展提出了建議和看法,既有嚴謹的科學研究,也有大膽的價值判斷,更是有意義的方向總結。
什麼是積極心理學的「積極」特性?它不是「快樂」的同義詞,也不是「幸福」的等價物,更不完全是西方的舶來品。它是我們的選擇、變化、超越、憧憬、升華……是所有讓人的生命充滿活力和意義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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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經授權轉自:彭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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