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端新聞·大河報記者 張叢博
考大學、讀研、隱藏書法家……近年來,保安群體不時出現最強「掃地僧」引爆網絡。
最近,又有一位保安大叔,成了河南省美術館裡的「網紅」。布展期間,保安老王無意間用樸素土話講畫的場景,吸引了工作人員注意,連館長聽後也直言「很震驚」。
△保安老王
老王叫王富春,老家在泌陽,今年54歲,之前賣米皮為生,最近兩年到鄭州打工當上了保安。在美術館展廳工作間隙,老王會仔細欣賞一幅幅畫作,長期耳濡目染,慢慢有了一些個人體會。
◆館長聽後也直呼「震驚」,保安老王講畫啥「話風」?
12月21日下午,「河南省藝術名家推介工程:會見 • 大地——於會見作品展」正在布展,在尚未掛牆的畫作前,穿著保安服的老王,駐足評點了幾句,很快吸引了工作人員的目光,紛紛過來圍觀。
在一幅油畫前,看著畫裡的大鳥馱著小鳥,老王開講起來:「它叫小鳥站在自己的頭上,不也是一種關愛的姿態嗎?那小孩跟他爸媽跟前的時候,就是爬高上低的,摁住頭趴到肩膀上,自然的鳥和人都一樣,都稀罕自己的後代,是歌頌母愛的。」
身旁的工作人員不時點頭認可,其中就有畫展的作者、河南省美術館館長於會見,專注地聽完後,他拍了拍老王的肩膀道:「確實是這樣,這幅作品原先的名字就叫《母與子》!」聽完,老王開心地笑了起來:「我給蒙上了!」
「保安老王講畫」的事情很快傳開來,許多工作人員都跑來聽老王講畫。大河報記者聞訊採訪時,隨機挑選了一幅春景圖聽他開講。
在看了片刻之後,老王走到畫前說:「這個畫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場面舒心、得勁,這個莊稼苗用這種色彩一表現能感覺到非常嫩,春天的味道濃得很,如果你有煩心事,看看這幅畫立馬就能煙消雲散。」
他還聯想到中學時背過的朱自清散文《春》,現場朗誦起來:「春天像剛落地的娃娃,從頭到腳都是新的,它生長著,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著,走著……」
◆之前在老家泌陽賣米皮,老王眼裡的藝術是啥?
老王來鄭州打工兩年,以前是在老家泌陽賣米皮。「我做米皮二十年了,泌陽人都知道我的『富春米皮』,這個生意比較累,歲數大了身體不太好就不做了,當時有親戚在鄭州打工,我就也跟來了。」
「這次很意外,是幹活時,在不嚴肅的場合偶爾說了一半句被大家聽見了。」老王說,自己沒接觸過藝術,前些年都是為一家老少的吃穿用度操心,由於平時就在展廳裡工作,看到畫不由地就想看上兩眼,多少有點體會。
雖然講畫時用的是土話土語,但老王獨特的解讀讓人很吃驚。老王說,自己高中畢業後曾短暫當過初中老師,後來主要就是做生意了,「我平時看到啥東西,喜歡思考,很多事情都可以憑自己來理解。」
如今,老王的一雙子女也在鄭州,兒子是中學老師,女兒在鄭州讀研。談到教子心得,老王來了精神,他說:「世界上沒有重合的兩樣東西,教子沒有固定模式,孩子的想法是千奇百怪的,細微差別非常多,不能總聽別人,要讓他們在適應自己的環境裡去成長。」
館長如何看待保安老王的講解?河南省美術館館長於會見說:「平時有人覺得抽象或超現實的油畫,普通人看不懂,但從老王身上,我們可以看到他從他的理解來看待我的作品,當時我的心裡確實很震驚。老王或許不能從更多的層面去解讀,但是他的解讀非常純粹,最直觀的畫所表達出來的那點感情,他給用最樸素的語言說出來了。如果說一個作品自己都打動不了你去打動別人,這是不可能的事。」
【對話保安老王】
頂端新聞:你覺得什麼是藝術?
保安老王:我也沒學過藝術,憑我的理解和感覺,藝術是這些藝術家掌握了一定的手法和技法之後,用這些技法把自己的思想傳染給別人,然後讓別人不知不覺中,在享受中或者憤怒、高興,在激情燃燒的情況下,受到他的感染。
頂端新聞:在美術館,你聽過別人講畫嗎?
保安老王:沒有,美術館展廳是不能大聲說話的。我也沒看過畫展,美術館當保安是我來鄭州打工的第一個工作,兩年來一直在這裡。
頂端新聞:過去展廳的畫作你都看懂了嗎?
保安老王:有些畫我也看不懂。我以前看別人畫時看不懂,曾悄悄地向別人請教,但沒有人的解釋讓我滿意的,所以後來我也就不去問了,就自己去思考。但有些畫大家都看不懂,那說明你的畫與大眾脫節,我覺得這是藝術家創作的問題。
頂端新聞:邀請你上頂端開個「保安老王講畫」頂端號如何?有人說你可能會成為「網紅」。
保安老王:行啊!「網紅」不重要,我這歲數也沒想過出名,在平臺上和大家互動互動就挺好。
頂端新聞:你過去是賣米皮的,你覺得做米皮和畫畫有關係沒?
保安老王:我覺得有關係。米皮是人做的,畫畫是人畫的,心靈的那種東西在和人接觸的時候都能影響到。做米皮和畫畫,都是讓大家接受你,共同需要思考的問題是拿啥讓別人接受你。
就拿米皮來說,我做好吃的米皮別人就能接受我嗎?不一定,你來吃米皮,但是來了之後我的一言一行和表情都會影響你,所以米皮好吃,也要讓你在店裡心情舒暢。畫畫如果沒有關注別人的感受,大家也不一定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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