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一枚散落在大西洋東海岸的「綠寶石」。那裡有淳樸的人民,有熱情的派對,有詩有文章,有酒有故事。提到它,你會想起《當你老了》還是《等待戈多》?會哼唱起西城男孩(Westlife)還是U2?會浮現出《權力的遊戲》(Game of Thrones)還是《大河之舞》?關於愛爾蘭,可了解的實在太多太多……近日,我們有幸與愛爾蘭駐華大使李修文對話,在他的帶領下,走進這座「寶藏」國度。
要發展也要綠色
《中國社會科學報》:自從2008年經濟危機以來,世界經濟一直沒有很好地恢復,相比之下,近年來愛爾蘭經濟增長卻非常強勁,促成這一高速增長的原因是什麼?
李修文:很多因素共同促進了愛爾蘭的經濟增長。20世紀末和21世紀之初,從1994年到2007年,愛爾蘭經歷了被稱為「凱爾特虎」的經濟騰飛期,其間保持了相當高的經濟增長速率。在此次經濟增長末期,我們又經歷了因全球經濟衰退導致的房地產泡沫。愛爾蘭的銀行紛紛破產倒閉,於是政府向歐洲求助以拯救銀行業。
2008年之後,政府很快採取多項舉措,例如通過大力增加開支、對一些銀行進行國有化等來拯救愛爾蘭經濟。但這些舉措都沒有偏離20世紀50年代以來愛爾蘭經濟政策的核心,即:貿易開放,對社會基礎設施尤其是對教育的投入,以及積極參與歐盟和歐元區的建設。這三個核心要素,加上政府的有力舉措,讓愛爾蘭經濟成功觸底反彈,迅速恢復。
《中國社會科學報》:農業曾是愛爾蘭經濟的重中之重,現在它對愛爾蘭經濟來說,是否依然扮演和從前一樣的角色?
李修文:20世紀40年代,愛爾蘭經濟以農業為主,主要依賴糧食種植、家禽家畜飼養以及農產品的出口。1946年,愛爾蘭有110萬勞動力,其中60萬人以務農為生。那時,農業例如皮革製造和食品加工是愛爾蘭經濟的核心產業。
20世紀50年代起,愛爾蘭經濟開始變得多樣化。現在只有4%的勞動力仍在田間耕作,9%—10%的勞動力從事農業經濟領域相關工作,農業從業人員數量一直在下降。但是,農業仍然是愛爾蘭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現在愛爾蘭每年出口的農產品總價值達100億歐元,其中10億歐元是出口到中國的。
20世紀70年代,愛爾蘭開始專注提高農業生產率。比如乳製品生產加工方面,我們發展了像金凱利(Kerry Group)、奧努阿(Ornua)和哥蘭比亞(Glanbia)這樣的國際領軍企業。很多中國食品的原料也是來自愛爾蘭。與此同時,我們升級了農產品質量,只有保證產品質量才會獲得更高的收益。
農業在愛爾蘭雖已不像從前那樣一枝獨秀,但依然是愛爾蘭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愛爾蘭農產品40%以上出口到英國,在英國「脫歐」背景下,我們也在積極拓展包括中國在內的其他市場。
《中國社會科學報》:現在很多國家都在尋求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或者說「綠色」發展,愛爾蘭在環境保護和經濟協調發展以及發展綠色經濟方面有什麼樣的舉措?
李修文:愛爾蘭積極參與應對並努力完成歐盟規定的碳排放指標。但由於我國人口仍在不斷增長,實現這些目標是不小的挑戰。愛爾蘭是為數不多的人口還在保持增長的歐洲國家之一。我年輕的時候,愛爾蘭人口只有300萬人,現在增長到了475萬。預計未來人口數量將增長到約600萬。在這樣的人口預期下,愛爾蘭政府也制定了很多計劃,協同控制溫室氣體排放。
環境的可持續發展是愛爾蘭十分重要的政治議題,我們在這一方面投入了很多。我們為提高環境質量制定了相應的國家戰略框架和嚴格的環境法律法規。例如,發起了「綠色產源」(Origin Green)農業項目,以保障愛爾蘭食品生產不影響環境的可持續發展。我曾經造訪過這一項目下最大的肉產品供應商,他們為麥當勞提供製作漢堡的牛肉,每一塊牛肉都可以找到相對應的牛。
《中國社會科學報》:愛爾蘭以秀美的自然風光聞名遐邇,如今旅遊業發展狀況如何?
李修文:去年愛爾蘭共接待遊客1000萬人,創歷史新高。愛爾蘭旅遊業的蓬勃發展,歸功於我們做了很多市場調研,並且投資建設了很多基礎設施。
在經濟蕭條時期,很多酒店陷入債務危機,政府採取了相關政策支持,保證了酒店的正常運營。比如在經濟蕭條的低谷,我們把旅遊業的增值稅降到9%,保證酒店安然度過經濟危機。
直飛航班對於旅遊業發展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自明,所以我們也在極力爭取開通直飛航班。今年6月開設了兩個新的航班往返於中國與愛爾蘭,一班是國泰航空香港往返都柏林的航線,另一班是海南航空公司的北京往返都柏林航線。
我們也非常重視宣傳、發展愛爾蘭的旅遊特色和優勢。比如,都柏林在年輕人中是有名的「派對之城」。愛爾蘭西部海岸線有著非常壯麗的自然景觀,我們把它重新命名為「野性大西洋之路」(Wild Atlantic Way),並一直投資維護和建設沿岸景點以及旅遊設施。沿著這條海岸線,可以從科克開始一路北上到多尼戈爾郡(Donegal),沿路都是可口的餐館、賓館、美景、高爾夫球場等。
愛爾蘭與英國、愛爾蘭與世界
《中國社會科學報》:愛爾蘭和英國有著交織的歷史,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儘管兩國之間存在邊界問題,但英國仍是愛爾蘭最大的貿易夥伴。現在,英國已經決定退出歐盟,這對雙邊貿易有何影響?
李修文:我們一直在同歐盟其他26個成員國一起洽談英國「脫歐」的相關事宜。我們希望英國能留在歐盟,但我們尊重其「脫歐」這一決定。目前來說,英國「脫歐」對愛爾蘭各方面影響都是未知的,因為我們也不知道英國將會以怎樣的方式離開歐盟。我們當然也希望英國可以繼續留在歐洲單一市場和關稅聯盟之內。
我們已經和英國及歐盟詳細地討論了英國「脫歐」的具體過程、過渡期的安排,以及日後相關事宜。這會是一個相當複雜的洽談過程,因為英國已經和歐盟一起「共同生活」了40年,所有的「家具」「電視機」「車」「唱片」等等都有待分割。一個人口逾600萬的經濟體脫離一個人口5000萬的經濟體的過程會極其繁瑣複雜。
愛爾蘭會盡其所能協助英國從容退出歐盟。迄今為止,英國「脫歐」中與愛爾蘭切身相關的核心問題都有了一些進展。比如,在經濟上,英國依然是歐盟的核心貿易夥伴,如果「硬脫歐」發生,愛爾蘭和英國的經濟發展都會因此遭受重創。政治上,我們非常擔心英國「脫歐」會影響愛爾蘭和平進程。和平進程的推動,需要愛爾蘭和英國政府的密切合作。
現在愛爾蘭和北愛爾蘭只有政治邊界,沒有實際邊界。每個從北愛爾蘭來的人都可以不出示護照直接入境愛爾蘭。我們希望保持這樣的局面,而不想看到愛爾蘭島上生出實際的邊界。現在英國方面也已經與我們達成一致,承諾積極解決這一問題,只是具體做法還有待商議。
《中國社會科學報》:20世紀70年代,愛爾蘭與英國一起加入歐盟。愛爾蘭對於歐盟和歐洲一體化持怎樣的態度?
李修文:愛爾蘭非常支持歐洲的一體化進程。幾個月前愛爾蘭發起了一項調查,其中提問如果英國徹底切斷和歐盟的各種聯繫,對愛爾蘭經濟有很大傷害,你會否支持愛爾蘭也離開歐盟?結果90%的愛爾蘭人都表示不支持。
不同於英國人,愛爾蘭人對歐盟有著非常積極的看法。對於愛爾蘭來說,歐盟意味著一種「解放」。在加入歐盟,或者說對外開放之前,愛爾蘭在經濟上十分依賴英國。20世紀60年代初,愛爾蘭出口總量的90%都流向了英國,而今天愛爾蘭對英國的出口僅佔總出口量的約15%。歐盟為愛爾蘭提供了發展經濟的多種可能性和巨大的市場。不僅如此,愛爾蘭在法律制定和政策決策上也有了一席之地。對於愛爾蘭這樣的小國家,與其聽從發令,不如主動參與到各種決策的制定中。歐盟成員國的身份讓愛爾蘭有了很大的影響力。
《中國社會科學報》:愛爾蘭在世界上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李修文:愛爾蘭雖然是歐盟的一部分,也在世界舞臺上扮演著自己特殊的角色。愛爾蘭是歐盟國家中經歷過殖民歷史的國家之一,所以我們和發展中國家有一些共鳴,比如中國,愛中兩國都遭受過外來勢力的侵略。
愛爾蘭不是北約(NATO)成員國,在軍事上不結盟。同時,愛爾蘭還在防止核擴散等領域發揮了重要作用。《不擴散核武器條約》(The Treaty on the Non-Proliferation of Nuclear Weapons)的構想最初便是由愛爾蘭外交部長弗蘭克·艾肯(Frank Aiken)於1958年提出的。愛爾蘭也一直是解除核武器的堅定支持者和實踐者。
愛爾蘭現在正在爭取2021年到2022年的聯合國安全理事會非常任理事國資格。愛爾蘭曾經兩度擔此重任,分別在1981—1982年和2001—2002年。在這一輪競選當中我們有兩個強勁的對手——加拿大和挪威,但愛爾蘭從未在聯合國安理會的競選中失利,所以即使這次競爭非常激烈,我們也有信心贏得席位。
愛爾蘭對全球化持肯定的立場,但也不否認在今天的全球化中存在的問題,也認同並非所有人都在全球化中受益。愛爾蘭迫切希望看到的是建立在公平原則上的全球化。我們希望看到世界貿易談判重新開始,所有人都應該參與到建設一個公平公正的全球貿易體系中來。
經濟蕭條導致民粹主義在多國滋生,但愛爾蘭並沒有反全球化的政黨。我認為問題的關鍵在於,要讓每個人都了解,全球化是所有人的全球化,並不是只針對少數精英的全球化。除此之外,我認為要確保貿易公平原則落到實處。
身份認同:「永遠的愛爾蘭」
《中國社會科學報》:「身份認同」一直是愛爾蘭民族歷史的重要議題,也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愛爾蘭文藝復興運動反覆強調的概念。怎樣定義這種「身份認同」,或者說「愛爾蘭性」?
李修文:歷史上,愛爾蘭經歷過若干次外來入侵。在愛爾蘭基督化之前,凱爾特人作為第一批入侵者來到愛爾蘭,趕走了島上的原住民「丹奴之子」(Tuatha De Danann),從此以後的若干世紀裡,愛爾蘭民族主要以凱爾特人為主。從公元9—10世紀到後來的12—15世紀,我們分別經歷了維京人、諾曼人和英國人的入侵。16世紀開始,英國開始在愛爾蘭建造種植園。17世紀,克倫威爾(Cromwellian)出兵愛爾蘭,愛爾蘭全境被英國統治,這一戰爭加劇了英國和愛爾蘭的宗教衝突以及愛爾蘭島內部的衝突。在一系列複雜歷史的影響下,愛爾蘭人的身份認同是多層次的:有人認為自己是蓋爾愛爾蘭人,也有人認為自己是諾曼愛爾蘭人或者英國人,等等。
愛爾蘭歷史中的很長一段是由愛爾蘭人民反抗英國殖民統治、恢復主權的獨立戰爭構成的,這也是愛爾蘭身份認同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1921年,愛爾蘭獲得獨立戰爭的勝利,擺脫了英國統治。然而,較長時間的殖民和信仰衝突使得愛爾蘭東北部的大部分人不願意離開英國管轄。因此,愛爾蘭北部6郡選擇繼續留在聯合王國,並組建了自己的議會,而愛爾蘭島南部26郡則脫離英國統治,獨立成為愛爾蘭自由邦。
這一島內分裂造成了北愛爾蘭內部佔多數的新教徒和佔少數的天主教徒之間常年的對立衝突。1998年「貝爾法斯特協定」(Good Friday Agreement)的籤署,宣告北愛爾蘭長達30年的武裝衝突得以停息。條約就很多核心問題達成一致。例如,每個人的身份認同都應受到尊重。在北愛爾蘭,不論你認為自己是英國人還是愛爾蘭人,都會受到國家和社會的尊重。同年,愛爾蘭由全民公決通過了憲法修正案。修改後的憲法規定,愛爾蘭政府是整個愛爾蘭島的政府,愛爾蘭是否統一,將由愛爾蘭南北人民通過和平手段以民主的方式共同決定。
《中國社會科學報》:在愛爾蘭建國初期,為了鞏固新成立的國家,愛爾蘭政府規定愛爾蘭語為第一官方語言。一直以來愛爾蘭都在努力復興愛爾蘭語,這項運動到目前為止是怎樣的情況?
李修文:愛爾蘭語也是愛爾蘭身份認同的一部分。我們有自己的語言,也就是愛爾蘭語。愛爾蘭語和英語有非常大的差別,它是凱爾特語族的一支。19世紀,因1845年大饑荒愛爾蘭人的移民潮,愛爾蘭語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由於移民對象國主要是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和英國等英語國家,愛爾蘭語近乎消亡,現在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日常使用愛爾蘭語。但是我們一直在努力復活昔日的語言,愛爾蘭人民和政府都非常支持愛爾蘭語的發展。愛爾蘭語現在是所有中小學的必修科目,也是愛爾蘭「高考」的必考科目。現今已有很多全愛爾蘭語中小學,遍布愛爾蘭全境。但推廣愛爾蘭語面臨的最大困難,就是如何在英語為主流的大環境裡讓愛爾蘭語成為人們的日常用語。
炫目的文學藝術之光
《中國社會科學報》:愛爾蘭擁有傑出的文學傳統,曾經有4位愛爾蘭作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現當代優秀作家也是層出不窮。誰是您最喜愛的作家呢?
李修文:威廉·巴特·葉芝(William Butler Yeats,1865—1939)是我最喜歡的詩人。他的很多首詩我都牢記在心,尤其是那首《一個愛爾蘭飛行員的預知死亡》(An Irish Airman Foresees His Death),非常有意思。詹姆斯·喬伊斯(James Joyce,1882—1941)也是我喜歡的作家,他創作的小說《尤利西斯》(Ulysses)非常精彩,但也比較艱澀難懂。
語言的認同性造就了愛爾蘭豐富的文學傳統。歷史上,我們有4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是世界上人均諾貝爾文學獎獲得率最高的國家。葉芝是世界歷史上最偉大的詩人之一。他創造了很多至今沿用的短語,例如2008年奧斯卡獲獎影片《老無所依》(No Country for Old Men)的英文名就是葉芝詩作《駛向拜佔庭》(Sailing to Byzantium)裡的句子。塞繆爾·貝克特(Samuel Beckett,1906—1989)是20世紀30—50年代的戲劇先鋒。他重新創造和定義了戲劇的概念,轉變了當時人們對於戲劇的看法。謝默思·希尼(Seamus Heaney,1939—2013)是愛爾蘭距今最近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是20世紀最偉大的詩人之一。喬治·蕭伯納(George Bernard Shaw,1856—1950)也是非常出色的劇作家。除了這四位諾獎獲得者,我們還擁有奧斯卡·王爾德(Oscar Wilde,1854—1900)和詹姆斯·喬伊斯這樣的英語文學巨擘。
就當代作家來說,科爾姆·託賓(Colm Toibin)、塞巴斯蒂安·巴裡(Sebastian Barry)和約翰·班維爾(John Banville)等都是非常有名的作家。愛瑪·多諾霍(Emma Donoghue)的小說《房間》(Room)已經被搬上大熒幕,並且斬獲美國第88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提名。羅迪·道伊爾(Roddy Doyle)和梅芙·賓奇(Maeve Binchy)是愛爾蘭成功的國際化作家。道伊爾的代表作有《追夢者》(The Commitments)和《帕迪·克拉克,哈哈哈》(Paddy Clarke Ha Ha Ha);賓奇主要寫浪漫小說,《朋友圈》(The Circle of Friends)是她早期最具國際影響力的作品,她在中國也很受歡迎。
《中國社會科學報》:愛爾蘭人民為什麼如此熱愛文學,能創作出如此多的傑出作品?
李修文:在我看來,愛爾蘭文學傳統源自於愛爾蘭出色的口述文化傳統。愛爾蘭人民喜歡交流,這也是愛爾蘭人的特點之一。我們喜歡討論,在談論的時候就會激發新靈感和新思想,有新思想就想要交流和分享,之後就會有人把這一切記錄下來。
《中國社會科學報》:除了文學,愛爾蘭的音樂、舞蹈和戲劇也享譽國際。U2、小紅莓、恩雅和西城男孩等都是著名的音樂人和音樂組合,《大河之舞》也在國際舞臺擁有超高人氣。是什麼促成了愛爾蘭濃鬱的藝術氛圍?
李修文: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愛爾蘭傳統音樂還乏人問津。到了50年代和60年代,出現了像克蘭西兄弟(The Clancy Brothers)、都柏林人(Dubliners)和克裡斯蒂·摩爾(Christy Moore)等一批樂隊和音樂人,他們開始重振許多古老的愛爾蘭傳統歌曲。到了80年代,愛爾蘭年輕人開始接觸並了解歐洲文化,自此出現了很多像U2、布姆鎮鼠(Boomtown Rats)這樣成功的樂隊。我們也有很多名聲在外的流行歌手和組合,比如西城男孩、魔法精靈(B*Witched)、男孩地帶(Boyzone)等等。這些樂隊的興盛還是要歸功於愛爾蘭民族愛說愛唱的天性,幾乎每個愛爾蘭青年都曾組建過自己的樂隊。
愛爾蘭傳統舞蹈也隨著《大河之舞》的走紅一躍登上了國際舞臺。在此之前,愛爾蘭舞蹈在境外除了僑民群體幾乎鮮為人知。《大河之舞》的首次登臺是在1994年,僅僅是在都柏林舉行的歐洲歌唱大賽上的一次幕間表演,由著名舞蹈演員麥可·佛萊利(Michael Flatley)和珍·布洛爾(Jean Butler)領舞。然而,這次歌唱大賽後,沒有人記得當年比賽的冠軍曲目,而《大河之舞》卻獲得了巨大反響。比如我在擔任愛爾蘭駐俄羅斯聯邦大使時,有700名俄羅斯人跨越10個時區趕到莫斯科,利用周末時間參加俄羅斯—愛爾蘭舞蹈比賽,讓人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不斷推進的中愛友好關係
《中國社會科學報》:2019年將是中愛建交40周年。在這幾十年間,兩國貿易、教育、科技等多領域的雙邊關係穩步發展。您的家鄉科克和上海是「友好城市」,兩個城市經常互動。您能介紹一下最近雙邊合作的一些亮點嗎?
李修文:愛爾蘭一直在一些領域力所能及地支持中國。愛爾蘭於1955年加入聯合國,我們的前外長弗蘭克·艾肯是最早提出要求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合國合法席位的西方外交部長之一。20世紀50年代,我們建立了香農(Shannon)自由貿易區。1978年中國開始改革開放時,深圳特區參考的其中一個模式就是香農自由貿易區。「香農模式」非常適用於當時中國的情況。這是愛中兩國正式建交前的兩次「外交」。
1979年,愛爾蘭與中國正式建交,並在北京建立了愛爾蘭駐中國大使館。近40年來,兩國政府首腦已實現多次互訪,建立了濃厚的合作氛圍,兩國關係一直在不斷強化。
2004年初,我們意識到,僅有一個北京大使館不足以處理愛爾蘭在整個中國的事務,所以我們又成立了上海領事館,從而立即和上海及周邊省市建立了深厚的聯繫。我們和上海市政府共同建立了一年一度的雙向官員交流計劃,在這樣的合作機制之下,科克同上海成為「友好城市」,兩市之間有非常多的交流與合作。
在貿易層面,愛中兩國交流十分強勁。今年包括貨品和服務貿易在內,愛中貿易額有望達到160億歐元。我們是少數幾個和中國有貿易順差的國家之一。在今年4月的農業貿易中,愛爾蘭牛肉已重回中國市場,現在已經有三家工廠獲得了愛爾蘭牛肉的加工權,希望之後有更多的工廠為中國人民提供來自愛爾蘭的牛肉。
教育一直是愛中兩國人民之間最主要的交流方式。目前大約有4000名中國留學生在愛爾蘭學習語言課程或接受高等教育。愛爾蘭境內有兩所孔子學院,一所設在愛爾蘭國立都柏林大學,另一所在科克大學。目前我們已經同中國的57所大學建立了合作關係。不久前我剛剛參加了南京工業大學和愛爾蘭塔拉理工學院合作項目十周年紀念活動。南京工業大學現有453名學生在塔拉理工學院學習。像這樣的合作交流項目廣布愛爾蘭和中國的高等學府、研究機構。
今年初,高曉松在他的「曉說」系列節目中採訪了我們的總統,走訪了著名影視劇《權力的遊戲》的拍攝地,向中國觀眾介紹了愛爾蘭人民和愛爾蘭歷史,受到了眾多中國觀眾的關注和喜愛。這也是一種非常好的文化交流方式。
《中國社會科學報》:2017年底,愛爾蘭政府啟動了2017—2026年外語教學戰略。該戰略旨在使愛爾蘭的教育體系在十年內成為歐洲最好的教育體系,並列明漢語將成為愛爾蘭高考科目。
李修文: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全世界大概有16億或17億人口用普通話交流,漢語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
從 2020年起,漢語將成為愛爾蘭的「高考」科目。愛爾蘭中學教育體系由三年的正常年和一個過渡年組成。漢語就是過渡年提供的課程之一,通常會有幾千名學生參加漢語課程,學習一些基本的漢語。我們下一步要做的是如何把漢語教學和愛爾蘭中學的教學大綱結合起來,當然這還涉及聘請中文教師等問題。
《中國社會科學報》:愛爾蘭如何看待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這一舉措如何促進兩國的雙邊關係?
李修文:愛爾蘭非常支持「一帶一路」建設,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提議。愛爾蘭可以說位於歐亞大陸「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最西端。我們把「一帶一路」看作愛中以及歐中合作的一部分。因此,該倡議與我們一直以來加強雙邊關係的相關努力是一致的。未來的愛中合作可能更多的是軟技能和基礎設施上的合作,在航空、教育等方面我們可以做得更多。
《中國社會科學報》:在您的任期內,您有什麼具體的目標和期望來進一步促進中愛雙邊關係?
李修文:在我之前,康寶樂(Paul Kavanagh)大使為愛中關係的發展做了很多工作。我希望在我的任期內,我們的友誼可以更深,我們的經濟互動會增加一倍以上,我們的人民之間的聯繫會更緊密,這就是愛中關係的關鍵目標。
原標題:文化進取與包容:現代愛爾蘭崛起之路——訪愛爾蘭駐華大使李修文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中國社會科學報
責任編輯:劉星 排版編輯: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