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北京下雪了。
手機上刷到的訊息和視頻。
可以看得到,雪很小,但陣勢足,落下時陰沉與嚴寒交織。同廣袤無垠相比,同草原上的相比,更多的是一種靜默。
工作和學習,還有眾所周知的原因,驅使著我在這快到一年的時間裡,頻繁的路過或者駐足北京。
其實,每到一個地方,不管停駐多少時日,每天的重要任務,可能還是要去與自己那飢腸轆轆的肚子,作作鬥爭。
簡而言之,累了一天,怎能不尋摸一下當地的美食,來犒勞自己呢。
果腹之餘,還能讓心情變得開心起來。
何況又是北方的冬天。
2.
又一次的行走在進京的路上。
不管是學習也好,還是工作也罷,北方的冬天,是要與寒冷作鬥爭的。何況又是北京這樣一座城市。
南京有鴨血粉絲湯,反觀北京,北京的冬天,最為熨帖的吃食,應該是銅鍋子。
好巧不巧的是,樓下 正好有一家涮肉。
拉著表弟,推開門後,便迅速找了個桌子,芝麻醬的香味,熟羊肉和涮好的白菜的味道撲面而來。
搓搓手,擦擦眼睛上的白氣,趕忙坐下來。
「老闆!支個鍋子!」——————雖然是內蒙人,但是來北京,還是得「入鄉隨俗」一點。
平素歷來喜歡吃涮羊肉,但老北京的銅鍋子,和內蒙的還有不同。
鍋不大,端上來,銅鍋子一啟,清湯鍋底,熱氣蒸騰頓時撲面,再冷的天兒再糟糕的心情,也會愉快很多。以前的時候,炭火不好點著,況且不比現在,那會兒木炭也不先進,等老闆端上來的時候,聽著湯底燒開的咕咚聲,纏著那木炭的滋滋作響的聲音,是打邊爐,壽喜鍋這種鍋子,無法比擬的。
涮肉這種東西,不同於廣東的燒麥,歷來是沒什麼技術含量的。
對於一個土生土長的內蒙人來說,潮汕那一套,什麼講究時間多少秒,歷來不作數。涮肉這東西,也只分生鮮熟嫩柴。
銅鍋子一開,下面講究的就是涮肉的過程了。
內蒙的涮羊肉,手切的少,大部分都是機器了事。好吃歸好吃,但嘗過手切的才更知箇中滋味。不一會兒,店員端上來的羊肉薄如雪花,也著實好手藝。
桌子上紅紅綠綠,紅的是上腦,黃瓜條,小三叉;綠的是白菜,大蘿蔔,凍豆腐。一股腦的倒進鍋子裡去,咕嘟咕嘟的作響———平心而論,羊肉若是一片一片涮,或者進鍋之後,停頓幾秒,再嘗起來難免會發澀;銅鍋子邊的湯沫難免會跟肉片交雜在一起,吃一口,還得撇一點,煩,也不地道。
因為銅鍋子不與別的相同,講究的是開的快,所以不用很久,就可以大快朵頤了。即,須得整盤下入,一刷而起,撈出之後,搭著醬料趁熱吃,軟化香嫩,都恨不得再來一盤。
且說鍋子裡涮好的羊肉跟不同的蘸料吃,能有不同的味道———再比如,加上香菜,就能發出頂香的美味。
蘸料也不麻煩,芝麻醬濃香,必不可少;韭花開胃,佐食最好;醬豆腐色澤鮮豔,喜歡吃的還可以增進食慾;
上好的手切鮮羊肉摻雜著大白菜,入鍋一涮,入口來吃,肥瘦相間,鮮羊肉香濃,大白菜摻著汁水,甘甜。什麼不開心,都可以忘到腦後了。
羊肉鮮嫩,白菜清甜。好的羊肉切下來,講究不蘸醬,都能有肉香。要是開心,可以就著桌子上的糖蒜,吃一口芝麻燒餅,也算是齊活了。
幾盤肉下來,吃的心滿意足,大汗淋漓。呷一口白酒下肚,甜辣爽口,滑進肚中,能驅散一冬天的寒氣,好不自在————若論在冬天,三三兩兩的,去吃銅鍋子時要喝什麼呢?大概也只能是白酒了吧。
窗外萬家燈火,街上行人頻頻,門外行人的步伐踏在雪上,吱吱作響。窗子上的白氣不知道是從鍋子裡冒出來的,或是因為外邊很冷的緣故。一層一層的,氤氳著人們的歡聲笑語。
今天北京下雪,也沒有比這更能治癒人心的食物了罷。
我想,你要開心。
3.
不開心的時候,沒有比旅遊更能散心的事情了。
現實不同以往,只要能打點好行李,定好機票和住處,就能隨時離開困囿之地,方便得很。
至於路線圖什麼的,都是腦後的事情了。
只要能動身,什麼都好說。
旅遊其實也不一樣。一個人可以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但若有幸能同朋友在一起,也算是一種幸運。畢竟,這麼大的世界,萬事萬物,可遇不可求嘛。
去哪兒呢?
今時不同往日,北方的冬天已經被凜凜寒風填滿了,那就去南邊吧。
南京。
4.
總算是在南京機場,吃了一回滿意的鴨血粉絲湯。
去南京,鴨血粉絲湯天下馳名,慕名而來。一來便拉著朋友,一頭扎進當地最有名的連鎖店裡,趕忙坐下,叫了兩碗。
呼哧帶喘吃完後,頓覺寡淡不已。覺得天下馳名,卻也不過爾爾。遂生厭仄乏味之感。隨後幾天,沒有再去吃過。倒是在住處附近,有一家上海的生煎,去了幾次,很對胃口。
幾天之後,同友人臨別之際,對於鴨血粉絲湯的怨念還是不能沉下去。
登機之時,由於是冬天的緣故,早上起個大早,外衣單薄,肚子裡的叫聲早已經在抗議了。
候機樓兜兜轉轉,找到了一家賣鴨血粉絲湯的店,要了一大碗,一屜湯包,趕忙坐下。
沒過多久,老闆端上來的時候,喜出望外:40元多一碗,貴是貴了一點,但豐盛湯多。鴨血分量足,鴨腸脆,粉絲細滑,鴨湯又鮮又濃不寡淡。碗中撒上的香菜可以讓湯汁的味道嘗起來又多了一分清甜——多說一句,香菜這東西,簡直就是任何美食的靈魂。
肚子太餓,挑起粉,呼嚕嚕的喝了一大碗,暖洋洋,心情也好了很多。
逐奔向登機口,大步而去。
5.
南方的最後一站,是深圳。
思來想去,這篇文章裡,或多或少,要有深圳的影子。
半年來,每個月都會來幾次。多則半個月,少則三天。
由夏至冬,每次來的心情,也都不盡相同。或開心,或幸福,或沉悶,或黯然。
盡如人意是難求,昨日之日,不可留。
平心而論,對得起你,就好。
我想,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還是很喜歡這座城市的。
6.
深圳的冬天很冷。
走在街上,寒氣交雜著溼氣,仄仄逼人。
這一年,面試,工作,以及眾所周知的原因,來深圳的次數,越來越多。也需要一點時間,來寫寫深圳。
這座新興,朝氣,發展的城市,縱使在文化方面同它的兩位鄰居,廣州和香港相比,要相形見絀一點,但至少,每次來的時候,倒也能滿足吃的意願。
牛蛙,早茶,豬肚雞…林林總總,零零散散,這大半年間,一個人也好,兩個人也罷,也算有幸嘗了許多道地的吃食。至少每次自深圳回家,不管心情如何,回來時體重一定會有變化。
陸陸續續的,也走了許多地方。
目送她上了計程車,一天下來,高興與否,只想倒頭便睡。即使晚飯吃的再多,但是,躺在床上,總覺得少點什麼。
那就多穿點衣服,下樓吧。
風不覺得涼,只是會讓夜晚的寒意更加明顯。
住的離騰訊近,多晚下樓,其實也能看到騰訊大樓裡的燈火通明。
入夜之後,住處的樓下,會停滿三輛車。左邊兩輛能做炒飯,炒河粉,最右邊的,則是會炸一些臭豆腐和烤紅薯。
徑直奔向第二輛車。
天兒太冷,搓搓手,「老闆,來個炒飯!」
「得嘞,等會兒哈,要辣椒不得?. 「
我點點頭。
這麼冷的天兒,怎麼能少得了辣味的相伴。
瞥了一眼車上,灶臺,煤氣罐,老闆自己支的燈,鍋鏟,小米辣,還有紅紅綠綠的盒子。白色盒子裡裝的是米飯,黃色盒子盛的是河粉,紅色盒子放是臘腸,旁邊還有幾把豆芽灑在了盤子上。
「老闆!多放點兒豆芽!」
「好嘞,再來根腸不要?」我趕忙擺手,不了,晚上吃的是牛蛙。
「誒,你們這些年輕人,這麼晚了還來吃東西,一天到晚,忙得很!騰訊來的吧!
我多給你點兒臘腸,回去多吃一點噻!「 ————多說一句,在趕忙道謝之餘,當老闆提及騰訊的時候,對於一個秋招失敗的人來說,挺不好意思的。
乒桌球乓,鍋鏟和飯粒在鍋裡交匯碰撞的聲音,就是每一副疲憊的身軀,一天裡最期待的聲音了。
沒帶手機,就一邊跟著老闆說說話,一邊等。
多說一句,炒飯這東西,要是在宵夜吃的話,就得重油重料。大油大火,猛料重口味,吃起來夠勁,有能量,也有滿足感。從米飯,到配料,都有講究,但在夜宵裡,能放點肉丁,臘腸,就是最好的饋贈了。
熱鍋下油,倒入米飯,乒桌球乓,米飯已經在鍋中歡快的緊了,老闆不慌不忙,打個蛋進去,繼續炒。
且說好吃的炒飯,決不能將雞蛋和飯,分開炒。一不入味,二無層次,三也不好吃。蔡瀾先生也說過,炒飯的最高境界,在於炒的蛋包住米粒,呈金黃色澤,那才能叫做炒飯。這點不能同意更多。有時候,如果一碗炒飯嘗起來不地道的原因就在於米飯和雞蛋,好像分離的太遠。
不夠味。
大火炒至三四分鐘,臘腸片等一幹配料爆香之後,再撒一把小米辣下去,炒的轟轟烈烈,隔著很遠都能覺得,辣味撲面而來。
老闆拿了個餐盒,一邊裝著,一邊問,「等久了吧」
仔細一看,這一碗炒飯,紅紅綠綠,五顏六色;油放的重,料放的足,米飯夠量,捧在手裡,倒也心滿意足。
趕緊搓搓手,結帳。拎著剛在便利店買回來的柚子汁,跟老闆道謝過後,往住處走。
打開飯盒,噴香撲鼻,一口下去,臘腸香甜,豆芽清脆,米飯則是被雞蛋和醬料裹著,滿口的香濃;肚子的叫聲催促著吃飯的速度,不小心吃了口辣椒,直逼喉嚨,蔓延至耳根,炒飯的香氣又讓我捨不得吐出來。
趕忙呷一口熱的柚子汁,甜到心裡,我想,這大概也是這裡冬天的味道了吧。
遺憾的是就是不知道,
下一次能來,是什麼時候了。
6.
我想,
大概不管怎麼樣,我是始終希望你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