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大摩財經
超級醫院超級在哪?
撰文 | 舒克
出品|大摩財經
《我不是藥神》中說,「這世上就一種病,你永遠也治不了,那就是窮病。」但是有錢人就能治好病了嗎?其實也不盡然。
11月26日,多家媒體報導了「荊門首富」、湖北知名企業家、金龍泉啤酒創始人李大紅在海南博鰲超級醫院術後腦死亡的事件。
今年九月,李大紅因聽力下降,赴海南省博鰲超級醫院進行「右耳聽神經瘤切除+耳蝸植入」手術,然而手術後不久李大紅就處於昏迷狀態,生命垂危,隨後轉至其他醫院進入ICU治療。11月10日,李大紅被宣布腦死亡。
李大紅的親屬們認為,博鰲超級醫院在李大紅的術後救治中存在「問題」,病歷的撰寫也與李大紅本人情況不符。
今日下午,博鰲超級醫院對此事做出回應,李大紅在9月14日入院,並在三天後接受了第一次手術,因術後出現躁動、意識模糊和嘔吐症狀,當日下午接受了第二次手術,術後進入ICU。9月19日,李大紅轉院至301海南醫院,11月10日,李大紅被宣布腦死亡,目前該患者仍在301海南醫院ICU進行救治。
不過對於此前報導中提到的,李大紅家屬質疑的術後錯誤,如術前醫生明確知道李大紅患有高血壓,但術後李大紅出現頭痛、嘔吐等症狀後,博鰲超級醫院的大夫過了1個小時才送來降壓藥,以及在病例中將69歲的李大紅寫成「患兒」,把後天失聰寫成「先天感音神經性耳聾」這些問題,博鰲超級醫院並未做出回復。
不過,根據媒體引述博鰲超級醫院方姓副院長說法,這是書寫病例時犯低級錯誤所致。
在博鰲超級醫院在聲明中,提及了患者家屬索賠的金額:患者家屬先後提出1億元、5000萬元、2600萬元,直至目前2100萬元的賠償要求,並拒絕通過正常醫療鑑定和法律程序解決。
最新媒體報導中,李大紅弟弟許先生則聲稱家屬從未提出1億元賠償,表示提出了5000萬元、2600萬元、2100萬元賠償,「是律師算出來的」 。目前,醫院及家屬雙方都在等待第三方醫療糾紛鑑定權威機構鑑定。
現年69歲的李大紅是湖北知名企業家,創造了湖北首個中國名牌「金龍泉啤酒」。1981年,30歲的李大紅被荊門市委推到荊門啤酒廠廠長的位置,通過20年的努力,將金龍泉的啤酒規模從5000噸擴大到60萬噸,並在2002年使「金龍泉」啤酒成為湖北第一個中國名牌,李大紅因此成為家喻戶曉的「啤酒大王」。2004年11月,李大紅辭去金龍泉帥印, 創立多家公司,其中湖北金龍非織造布公司,是國內無紡布巨頭之一。
本次李大紅之所以選擇到博鰲超級醫院做手術,是因為這裡提供的最新型人工耳蝸是可做3.0T核磁的進口特許藥械,依據相關政策規定,該產品目前作為境外特許藥械只能在博鰲超級醫院進行耳蝸植入手術。這也解釋了,為何湖北知名企業家要遠赴博鰲求醫。
求醫的希望
博鰲超級醫院一度有「國內最牛醫院」之稱。
雖然名字聽起來非常有民營氣息,博鰲超級醫院其實由國資控股。股權信息顯示,瓊海財政局持股51%,海南成美國際養老康復中心持股49%。後者由農業發展銀行通過重點建設基金持股30.77%,海南省腫瘤醫院成美國際醫學中心持股69.23%。
海南省腫瘤醫院成美國際醫學中心由海南當地企業家蔣會成實控。2015年底,蔣會成的第一投資投入22億元建設了海南省腫瘤醫院,後者是國內唯一一家由社會資本管理並且獲得省級行政區劃冠名的醫院,也是海南首家腫瘤專科醫院。2016年,海南省腫瘤醫院下轄的成美國際醫學中心與農業發展銀行成立海南成美國際養老康復中心,後者與瓊海市財政局全資持有的博鰲樂城國際醫療旅遊投資共同成立了博鰲超級醫院,目前蔣會成擔任博鰲超級醫院的副董事長兼總經理。
2018年8月,靈康藥業(603669.SH)出資1億元收購海南腫瘤醫院成美國際醫學中心25%股權,從而進入博鰲超級醫院的股東名單。
博鰲超級醫院的「超級」之處在於先行區的特殊待遇。2013年2月,國務院正式批覆海南設立博鰲樂城國際醫療旅遊先行區,並量身定做了九項含金量極高的特殊政策,允許很多國內還未獲批上市的藥品、醫療器械能在樂城先行區內使用,這九項政策被業內成為「國九條」。
2018年,「國九條」政策落地。當年三月底,博鰲超級醫院開業,在享受「國九條」優惠政策之餘,創新採取「1+x」共享模式,即「一個共享醫院(平臺)+若干個臨床醫學中心」,當年即吸引包括李蘭娟院士在內的17個院士團隊和眾多專家團隊進駐。
博鰲超級醫院瞄準的是具有出國看病需求的人群。近年來,由於國民消費水平的提升,高端醫療、海外醫療漸熱,赴海外就醫人數日漸增多。博鰲樂城醫療先行區建立的初衷即將境外就醫的患者留在國內。今年受疫情影響,大量有境外就醫需求的病人無法出國,轉而求助博鰲,而博鰲超級醫院正是其中最主要的承接醫院。
博鰲超級醫院的幕後全面管理和運營者是國內著名的醫療運營管理團隊樹蘭醫療。2018年1月底,樹蘭醫療籤約託管博鰲超級醫院,為期五年。
樹蘭醫療是一家院士發起的新型醫療集團,成立於2013年,創始人為李蘭娟和鄭樹森院士。2016年至今,樹蘭醫療共進行了四輪融資,投資方包括毅達資本、啟明創投、德同資本、普華資本、國壽股權投資等。
樹蘭醫療目前已建設、託管多家醫療機構,旗下擁有樹蘭(安吉)醫院、樹蘭(杭州)醫院、樹蘭良渚國際醫學中心三家直屬醫院,最新的三甲醫院樹蘭(濟南)國際醫院預計在2022年竣工。除管理經營博鰲超級醫院外,還有紹興市柯橋區婦女兒童醫院、樹蘭(寧波)婦產醫院、鄭州市第三人民醫院等八家合作醫院。
超級醫院爭議
為患者帶來國際先進醫療的同時,博鰲超級醫院背後也不乏爭議。
首先是監管問題。2018年5月,博鰲超級醫院以成功接種內地第一針九價 HPV 疫苗聲名大噪。但正是HPV疫苗,讓同處 「國九條」試點區的博鰲銀豐康養國際醫院陷入風波。2019年,博鰲銀豐康養國際醫院爆發「假疫苗」事件,被曝光無資質接種不明來源的HPV疫苗。
並且,「國九條」落地後,博鰲本地有多家企業以「國九條」為噱頭開展業務。2018年11月,海南博鰲生命匯醫療中心被曝光提供天價多重幹細胞注射業務,而早在2011年原衛生部就暫停了各項未經批准的幹細胞臨床研究,並嚴令:終止任何非法的、以商業利益為目的的幹細胞臨床應用。博鰲生命匯不僅並未處於「國九條」適用的先行區內,而且當時先行區內放寬「幹細胞治療」政策尚未落地。
根據醫藥界看法,許多國外創新藥物未經中國藥監部門全面評審,也未在本土人群身上大規模使用,使用時存在一定風險,需要審慎對待。
除了監管爭議外,意圖打造成成海南醫藥健康領域樣板的博鰲超級醫院其實並未能如願打開市場。
海南省政府新聞辦數據顯示,2019年樂城先行區全年接待醫療旅遊人數約7.5萬人次,同比增長134%。這已經是先行區自2013年成立以來最好的數據,但就醫人數還不及一家縣醫院。
事實上,根據靈康藥業財報,2018年成美國際醫學中心淨虧損3868.59萬元,2019年淨虧損4213.92萬元。成美國際醫學中心的核心資產就是其間接控制的海南博鰲超級醫院,由此可以看出,博鰲超級醫院成立兩年多一直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