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汜水禾 (文章版權為微信公眾號、頭條號:我們的河 作者所有)
如果沒有河套平原,或許就沒有今天的內蒙古、寧夏,作為中國黃河中遊最古老的農業灌溉渠,河套平原堪稱華夏文明之腎。
為什麼黃河百害,惟利一套?
河套平原位於黃河中遊,黃河從蘭州北上,進入寧夏之後,便進入了河套平原,黃河在此繼續北上銀川,經過內蒙古五原、包頭、呼和浩特的土默特平原,一路從鄂爾多斯高原向南,進入陝西、山西交界。可以說,河套平原便是位於黃河的「幾」字形的頂端。
自古,中華民族母親河的黃河,中下遊四處泛濫。古諺曰:黃河百害,惟利一套。便是指的河套平原。為什麼,黃河在此變成了可灌溉、屯田的塞外江南了呢?其實和黃河流經此處的地形,尤其是賀蘭山、陰山這兩座山系有關。
黃河進入寧夏後,西側便是騰格里沙漠,而黃河西側的賀蘭山正好位於沙漠與黃河之間,而正是由於賀蘭山千年來為黃河阻擋住了風沙,防止了沙漠的東侵,銀川平原的黃河兩岸,經過千百年來人工溝渠的建設,成為了良好的灌溉區。而黃河繼續一路向北,折彎向東後,北側的陰山也起到了賀蘭山一樣的作用。廣義的河套平原分為西套(銀川平原)、東套。而內蒙古的東套又可分為:後套(五原-包頭)和前套(土默川平原)。
正是由於特殊的地形原因,黃河到處變成了千年的肥沃灌溉區。戰國時期的趙武靈王年代,趙國的長城便修築在陰山之下,將河套平原變為了農耕漢族的定居地。秦代,更是在此設立雲中(呼和浩特託克託縣)、九原(包頭)兩郡,遷移內地農耕居民在此耕屯。西漢漢武帝時期,更是在此設立朔方(內蒙古杭錦旗,黃河南岸)、雲中、五原三郡。
河套平原堪稱中華帝國之腎
某種程度上,正是由於河套平原的存在,使得,陰山、阿爾泰山之南的騰格里沙漠、庫布齊沙漠、毛烏素沙漠等沙漠之間,多了一曲灌溉平原。
而著名的(南北朝時期)北朝樂府詩歌所描述的: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其實便是描寫的土默川河套平原的景象。
可以說,河套平原是中華帝國之腎。河套平原若失,則河西走廊、黃土高原蕭關(今寧夏固原)以北,則盡失。而西北的遊牧民族一旦佔據河套平原,進而佔據了河西走廊,則可以直接達到黃土高原東南部的渭河平原。對關中平原虎視眈眈。
北宋一代,西北的西夏國(定都河套平原黃河岸邊興慶府,今銀川)之所以能和北宋、遼三國鼎立,便是由於佔據河套平原為根據,可以保住一隅。
事實上,不僅漢族的農耕民族對水草豐美,亦耕亦牧的河套平原有感情,遊牧民族也一樣將此地視為寶地。可以說,若沒有河套平原,漠南的蒙古部落不會對華夏文明有如此的向心力。正是在明代萬曆年間,俺答汗在河套平原建立了呼和浩特城,並被明朝賜名歸化。成為了漠南直到今天的政治經濟中心。
歷史上,無論是西部的匈奴、突厥,還是東部通古斯民族的鮮卑、從成吉思汗到忽必烈的蒙古和大元,河套平原始終是蒙古高原之上,漠南遊牧民族被吸引的所在。可以說,漠南的蒙古族之所以和漠北(今蒙古國)的蒙古族相比,對華夏文化更有向心力,和河套平原有著莫大關係。
直到近代,河套平原上的土默川一直是漠南蒙古族(西蒙)的心臟地區。著名蒙古族革命家、原全國政協副主席烏蘭夫便是1906年12月23日出生於內蒙古土默特旗(今土默特左旗)塔布村,最後走上了革命道路。
河套平原構成了中原農耕文明與北方遊牧文明,以及近代以來漢文化、穆斯林文化、蒙古文化的交融。
至到今天,河套平原依然是寧夏、內蒙古經濟最發達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地區。內蒙古最大的幾個城市:呼市、包頭,以及寧夏的主要城市:銀川、中衛、吳忠等都集中在河套平原。從交通上講,正是由於有了河套平原,黃河河谷的天然孔道作用。中國西部的新疆、河西走廊可以經過河套平原向東,抵達山西,乃至華北平原的北京、山海關外。正是由於有了河套平原的富足,新疆的駝隊商隊可以經過河西走廊、河套平原,向東經過桑乾河(永定河)河谷經居庸關到達北京城。
而正是這個原因,汾河河谷的山西人將向北進入河套平原,向河套平原移民、經商稱之為走西口。以河套平原為依託,向北可達漠北的外蒙、俄羅斯,向南可達黃河中遊之上的洮河平原、渭河平原,進入關中平原、向南達四川盆地。向西可達河西走廊,到達新疆乃至中亞,歐洲。河套平原向東可經北京,山海關到達關外東北。
傅作義屯田河套
提到河套平原,必須要提一個人。他便是傅作義。正是由於河套平原的依託,抗日戰爭前後,傅作義在河套平原屯田駐守,阻擋了日軍和偽蒙軍進一步沿河套平原南下。而傅作義作為一介武人,對河套平原乃至整個綏遠省的發展歷史上都功不可沒,留下重要一筆。
從1931年,傅作義接任綏遠省(今內蒙)主席後,便向國民政府提出「移民、實邊、發展生產、鞏固國防」,並勵精圖治,整軍經武,消解匪患,整頓稅收、金融,疏浚河渠,發展工農業生產。至1937年,七七抗戰前,時綏遠省社會基本安定,經濟有一定程度的恢復,財政稅收增加,庫存現金84萬元,白銀210萬兩,部隊的裝備和給養也有了改善,為綏遠抗戰準備了條件。
1942年5月4日,傅作義召集軍政高級幹部會,頒發職官十二戒條,規定:「絕不貪汙腐化」,「絕不吸食鴉片煙、賭博」,「絕不蒙上欺下、弄權欺世」,「絕不接受人民下級饋贈」,「絕不與商人來往、不兼營商業」等等,違者給以懲罰。
1943年傅作義提出「治軍治水並重」的口號,發放農田水利貸款,大興水利。長官都成立了水利指揮部,統一調配軍工、民工。軍工所修乾渠達1700裡,支渠超過1萬裡,水澆地面積達1000萬畝以上,一時河套平原重拾「塞上江南」美稱。
1945年夏,傅作義請黃河水利委員會測量隊到河套,進行從寧夏石嘴山到後套的黃河流速、降波、河床變遷等一系列勘察。積累了珍貴的治理黃河的第一手資料。時任記載,傅作義主政綏遠幾年間,凡到過河套地區的人,都有耳目一新之感。這在國民黨統治時期,確是絕無僅有的業績。
可以說,整個抗戰時期,正是由於河套平原的沒有失守,保證了整個西北西安、蘭州,包括延安大後方的安全。傅作義在此的駐守功不可沒。
或許正是由於經營河套平原近二十年(1931年——1949年)留下的感情,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後,傅作義當了共和國第一任水利部長。
歷史泱泱,功敗垂成,自有後人評說。但和趙武靈王一樣,傅作義在河套平原的歷史上是會留下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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