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明月中
文/村夫
老百姓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窮，就怕結紮，怕絕後。因為在農村，耳聞目睹的就是騸豬騸牛騸雞騸狗，就是把那命根子「喀嚓」一聲，於是就變成了閹人，變成了太監，變成了人妖，變成了東方不敗，變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那是老百姓斷斷不能接受的。計劃生育伊始，群情激憤，許多人甚至喊出了：頭可斷，血可流，jB不可丟！在當時，jB的問題是一個不可以討論的問題，猶如保衛領土完整絕不受侵犯。
無奈計劃生育實在來得太陡，就跟當年反右一樣一樣的，分配名額必須當作政治任務完成，因為這是基本國策，是雷打不動，是一票否決。鄉幹部村幹部猶如鬼子進村，見人就抓，五花大綁，推上手術臺，直接「喀嚓」，挨者無不大放悲聲，如喪考妣，如臨未日，幾欲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記得結紮初始，村裡的共產黨員共青團員沒有一個帶頭的。他們牢記偉人的教導：無產階級只有解放全人類最終才能解放自已。首先挨刀的便是地富反壞右分子及其子女。這些人自知罪孽深重，忍氣吞聲引頸（準確的說應該是引雞）挨上一刀。僅以計劃生育論，地富反壞右及其子女是有功的，是他們開了踐行三個代表的先河。
記得那時，有個生產隊分配的名額很多，地富反壞右及其子女又湊不夠數，大家推來推去，最後推到了一個貧下中農老光棍身上。那老光棍先是唾口大罵，既而拼命掙扎，但好拳難敵四手，在殺豬般的嚎叫聲中，成了貧下中農的第一個犧牲品。但畢竟是貧下中農，是階級兄弟，鄉上立馬宣傳了他的先進事跡，發了光榮證書，並給了二斤豬肉補貼。不料這光棍腦殼還是蠻靈光的，居然印製了名片，赫然標著：享受國家基本國策貢獻獎----二斤豬肉。
後來技術又先進了一步，許多人不用挨上一刀，而是男的戴套女的安環。記得鄰村有個生產隊超生居高不下，鄉計生辦主任親自上門發放保險套，如是幾次，濤聲依舊。再上門檢查，責之曰：「我發給你們的套子，你們戴了沒有？」 只見一干人等齊刷刷舉起雙手說：「戴了，戴了，兩手都戴了」。鄉計生主任哭笑不得，說：「戴錯地方了，應該戴在你弟弟頭上」。又親自示範，直到教會了大家才離去。
又過了一段時間，超生現象仍未杜絕，鄉計生主任又下村檢查。怪之曰：「難道你們假打，根本就沒有戴？」許多男人大呼「冤枉」，一個個掏出傢伙讓計生辦主任驗明正身，並怪計生主任不厚道，專整老實人的冤枉。自從小弟弟戴上帽子後，沒有一個把尿屙出來的，於是全部剪掉了一小截。主任見狀，啼笑皆非，長嘆一聲：「沒文化其可怕！」
鄰村有一光棍，年逾五十，見結紮有如此搞頭，便自告奮勇申請結紮，隊長說：「你狗日的婆娘都莫得，結紮何用？」 不料光棍勃然大怒：「你們用心好生歹毒，生產隊的男人都結紮了，要是以後有哪個女的懷上了，豈不都要賴在我的頭上？我才不背那個黑鍋吔！」好說歹說，終於拗不過老光棍的死纏爛打，隨便割了他一塊包皮充數。自此後，生產隊又多了一名「獲國家基本國策貢獻獎---二斤豬肉」。
那個年月，農村的主要任務就是：催糧催款，打狗滅犬。安環結紮，刮宮引產。幾經折騰，生產隊的男人都結紮了，而大批婦女又耐不住寂寞，一時陰盛陽衰，就連過路的男人也時刻感到危險的存在，就像唐僧過女兒國，生怕被那些性饑渴的婦女抓去熬得連渣渣都不剩。
計劃生育是整整一代人的惡夢，現在惡夢醒來，又鼓勵大家多生，放眼望去，儘是一群老態龍鐘的阿公阿婆，他們早已馬放南山刀槍入庫，如何忍心叫他們再去衝鋒陷陣完成黨和人民交給他們如此艱巨而光榮的任務呢？！
作者簡介：胡治中，筆名牧野村夫。主要從亊學校教育與管理。當過兵，打過仗。自幼喜舞文弄墨，常有豆腐乾文章在各類刊物上發表，均屬小打小鬧，登不得大雅之堂。現為中國詩詞學會會員，四川省詩詞協會理事，作協會員。
《文齋堂》第一屆徵文大賽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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