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柑橘、斯坦福、玫瑰碗、羅馬裡奧、羅伯特·巴喬、克林斯曼、斯託伊奇科夫、三星巴西……1994年是一個偉大的年份,就像那屆無與倫比的1994年美國世界盃,就像那屆世界盃的主題曲:皇后樂隊的《We Will Rock You》一樣。
24支球隊、52場比賽、141粒入球,至今難破的場均68991人次的觀眾記錄——足球,讓世界搖滾;而搖滾,讓足球走向世界。
1994年世界盃主題曲《We Will Rock You》
除了這首風靡全球的搖滾金曲,皇后樂隊另一首幾乎全世界的人都會哼唱的,早已奏遍世界盃、歐洲杯、歐冠、五大聯賽與各地足球聖殿的《we are the champions》,更是將Queen的文化符號在上個世紀便推向了北美、拉美和亞非地區。
它們是各種體育賽事場合的必放曲目,被無數歌手翻唱過。但對於不了解這些歌曲背後故事的年輕聽眾而言,它們僅僅是耳熟能詳、朗朗上口的bgm而已,無從聆略內核。
唯有走近那個搖滾史上最璀璨奪目的時代瞧一瞧、望一望,才能發現:音樂再未如此震撼和鼓舞人心。
於是,這兩首歌曲的創作者、搖滾樂殿堂絕無僅有的天才——皇后樂隊(Queen)主唱弗雷迪·默丘裡(FreddieMercury)的個人音樂傳記電影《波西米亞狂想曲》(bohemian rhapsody)應運而生,它讓世界再次淪陷。
從幾年前皇后樂隊吉他手布萊恩·梅(Brian May)和鼓手羅傑·泰勒(Roger Taylor)籌劃拍攝這部電影,到最終成片並於近期斬獲第76屆金球獎電影最佳劇情片、主演拉米·馬雷克(rami malek)收穫個人演繹生涯第一個金球獎最佳電影男主角獎,《波西米亞狂想曲》猶如一匹黑馬,以一部音樂傳記電影的姿態,在票房上擊敗了大熱的漫威超級英雄電影《毒液》,又在頒獎禮上擊敗了《黑豹》、《一個明星的誕生》等熱門候選,成為衝奧大熱。
弗雷迪的扮演者拉米和皇后樂隊的吉他手布萊恩
電影名取自皇后樂隊的傑出代表作《波西米亞狂想曲》,這是弗萊迪在樂隊經過初期磨合後的又一次大膽嘗試,最初收錄在1975年的專輯《A Night at the Opera》裡,但是當年沒有立即引起關注。
原因是從來沒有一首歌可以如此「瘋狂」地想要將搖滾和歌劇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曲風融為一體。更不用說其中反覆吟唱的令人困惑的義大利語、西班牙語和阿拉伯語等等離經叛道的嘗試。
光是長達6分鐘的時長,在當時的流行音樂市場上就是空前的,主流電臺很難配合其播放打歌,也難怪時任 EMI 唱片公司的老闆會憤怒地否認弗萊迪的這一創作。
但是弗萊迪和樂隊成員們對自己的作品卻非常有信心,影片《波西米亞》中,他們毫不惋惜地離開了 boss 的辦公室,並調皮地用石子擊碎他的琉璃窗。
弗萊迪離開辦公室前對固步自封的 boss 說:「你將永遠為錯過皇后樂隊而聞名!」——當然,這是這是影片虛構的,但或許我們也可以理解為是泰勒等人對曾經過往而給出的一份自我註腳。
以假亂真的樂隊成員扮演者及其本尊
單曲《波西米亞狂想曲》的成功證實了弗雷迪的自信並非盲目的自傲,在其第二次發布的1976年便榮登當年英國唱片銷量榜榜首,並持續把持著海內外的銷量高位。至今,《波西米亞狂想曲》仍然位列英國史上最暢銷單曲榜第三位。
因而,這部講述弗萊迪個人傳記的電影,用這首礦世名作做為片名,再恰當不過了。
《波西米亞狂想曲》曲風華麗多元、精巧複雜,將搖滾的粗曠和歌劇的細膩結合得天衣無縫。搭配由弗萊迪填寫的悲壯歌詞,如訴如泣,正像他陽剛與陰柔並重的特點、雙向性戀的莫測取向和令人扼腕的人生走向一樣。
維吉妮婭·伍爾夫說過,「偉大的心靈都是雌雄同體」。
2014年初,前德國國腳託馬斯-希策爾斯佩格,公開了自己的同性戀身份
影片中,青年弗雷迪成長於一個中產階級移民家庭,理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但迷戀音樂和時裝的弗萊迪每晚都會躋身喧鬧嘈雜的酒吧,等待屬於自己的登場機會,甚至不惜和對這個長子寄予厚望的父母撕破臉。
終於,他遇到了正處於群龍無首狀態的布萊恩·梅和羅傑·泰勒,還有後來加入的貝斯手約翰·迪肯(John Deacon)。
四人一拍即合,當被問及新樂隊的名稱,弗雷迪脫口而出:Queen!
「皇后」是一支難以被定義和架固的樂隊,相比於身為音樂組織,他們似乎更純粹於作為一幅獨立的生命體,因而他們一直在自我挑戰、尋求突破。
無論是和出資方據理力爭,還是樂隊成員間爭論得臉紅脖子粗、甚至大打出手,打造和構建不一樣的音樂是皇后樂隊不曾動搖的信念。
電影《波西米亞狂想曲》著重聚焦了1970年代初至1985年 live aid 演唱會期間,弗雷迪經歷了組建樂隊嶄露頭角到引領樂隊大放異彩、功成名就;從青澀靦腆的眾人小甜心到自負膨脹、恣意放縱的舞臺王者;從高處不勝寒墜入事業谷底又痛定思痛,最終回歸親情、友情和心底的真愛。
曾有西方的影評人抨擊用這樣的好萊塢式套路去繪述鬼才的故事,簡直是對弗雷迪的褻瀆。乍一看,這種相識於微——走紅——眾叛親離——反省改過的模式,的確是過於好萊塢了。
但是對於熟悉和喜愛弗雷迪及皇后樂隊的歌迷而言,勇於挑戰,勇於面對和承認自己的過失,這本就是 Queen 的神祗式執念——一種積極向上的純粹的熱愛,和絕不矯揉造作、不虛與委蛇的率性灑脫。
這也是為什麼,電影《波西米亞狂想曲》收到了來自普通觀眾而非專業影評人士一邊倒的好評。
就像不論走到哪裡都會引發爭議的弗雷迪,他的音樂、他的旋律被深入綿延在世界各地。充滿暴戾,又自持不由分說的高傲。「也許你們不喜歡我,但我無所謂。」
2017年8月16日,足協杯半決賽天王山之戰,上海上港2 : 1戰勝廣州恆大淘寶,上港球迷改編皇后樂隊《we will rock you》,攻擊恆大遠徵軍
任何的爭議,都為立場而裹挾。但無論如何,足球和音樂尤其是搖滾,從來就無法切割。
前阿根廷主帥桑保利的音樂迷信就是典型之典型,在任時每次賽前兩小時,他都會讓人播放La Renga、Callejeros、Almafuerte、Los Redonditos de Ricota和Divididos樂隊的歌曲(都是上世紀80-90年代阿根廷著名搖滾樂隊),以刺激球隊和球場的氣氛。
無論是不是皇后樂隊的歌迷,無論年紀長幼,也無論膚色外貌,更無論志趣所在,幾乎世界各地的觀眾都在影片《波西米亞》播放結束後都捨不得離場,他們全都沉浸於片尾曲——弗雷迪·默丘裡生前創作的最後一首作品——《don't stop me now》——那彌久昂揚的曲律中,難以舍離。
作為一部音樂電影,弗雷迪創作並演唱的一系列優秀作品貫穿整部影片,並堪稱完美地串拉起了片中的故事脈絡。無論對這些歌曲是否熟悉,觀眾都能很直觀地感受到它們的魅力和衝擊力。
尤其是影片最後一幕,即全片的高潮片段——以頂級拍攝技術和演員超精湛的模仿表演,深度還原的1985年 live aid 演唱會 Queen 的演出片段。
這是一場於1985年7月13日在英國倫敦和美國費城同時舉行的,旨在為衣索比亞大饑荒募捐的大西洋兩岸跨地區演唱會。
參與演出的明星陣容是空前絕後奢華的:鮑勃·迪倫、保羅·麥卡特尼、布魯斯·斯普林斯廷、蒂娜·特納、艾爾頓·約翰、U2、麥當娜·西科尼……所有你能想像到的當時最頂尖的歌手,都被邀請參與了這場被稱作人類歷史上最偉大、也是最重要的音樂慈善表演——當然,也包括了當時重新團結起來的皇后樂隊。
在電影《波西米亞狂想曲》中,高度復原的這段1985年「拯救非洲」演唱會視頻,被截取出來和當時的影像資料做比較,被西方影界讚譽為 ctrl+v 級的還原度。
該片段通過航拍視角彌補了1985年錄像機位不足且視角呆板的缺陷,一個長鏡頭直接從溫布利球場7萬人振臂打 call 的遠景拉到鋼琴上屏息以待的弗雷迪,手指在鋼琴上敲響《波西米亞狂想曲》的前奏,引爆了整座足球場。
溫布利,這是一座被載入歷史的足球殿堂,它記錄了1963年AC米蘭的第一座歐冠冠軍,也見證了1971年克魯伊夫率領阿賈克斯開啟歐冠三連冠偉業的步伐。最為封神傳奇的一戰,自然是1966年英格蘭國家隊在這裡捧起國史唯一一座世界盃冠軍的輝煌。
2007年曆經重建之後,如「足球界弗雷迪」一般神位的阿根廷球王梅西,也在2011年5月27日的新溫布利大球場,用精彩絕倫的進球站上了歐洲之巔、刻下了烙印著強烈個人色彩的巴薩王朝——仿佛在那一夜於溫布利這座高地,梅西也完成了足球與音樂歷史權杖的交接。
在34年前的老溫布利,五首歌的時間,弗雷迪和他的皇后樂隊為觀眾們奉獻了一場超高水準的演出——這裡的「觀眾」不僅僅是昔日7萬名現場觀眾或電視和收音機前的全球逾19億、佔地球總人口40%的歌迷,更是包括了時隔34年後已經無緣弗雷迪現場嘶吼的今人。
影片中的弗雷迪於1985年被確診罹患愛滋病,現實中弗雷迪是1987年才確診的,這樣的虛構大概是不想把偉大鬼才生命尾聲的衰弱與頹敗展現給觀眾,而只想把畫面定格在只屬於 live aid 的精妙絕倫的震徹之上。
忘記那些是是非非,也忘記那些陰晴冷暖吧,記住他那橫跨4個八度的遼闊音域,也記住他那生而屬於舞臺的風姿綽約。
所有觀眾在欣賞這部影片、尤其當弗萊迪帶領溫布利的十萬觀眾閉目怒吼《we are the champions》時,那一起經歷的毛孔顫慄、心跳加速、血液沸騰與熱淚盈眶,都是對弗萊迪·默丘裡最誠摯、最完美的紀念,也是他的樂隊成員們(他們稱彼此為「一家人」)製作本片的最大意義。
在過往不計其數的《we are the champions》被使用的體育場合裡,我最難忘的是2008/09賽季德甲冠軍沃爾夫斯堡,在大眾競技場的頒獎典禮。
那是屬於打進54粒進球的哲科與格拉菲特的一年,那是屬於馬加特走上巔峰的一年,更是屬於根特納、若蘇埃、米西莫維奇等一眾平民球星締造童話的一年。
伴隨著「we are the champions」雄渾的旋律,在漫天飛舞的墨綠色彩帶之下,十年前電視畫面裡段暄和陶偉那充滿磁性的聲色,而今一個已經離開央視,另一個更是已作故人,徒留餘音迴響人間。
如弗雷德告別眾生時年僅45歲一般,陪伴了中國德甲觀眾近十年的陶偉,與話筒言別時也僅不惑有半。今再回聞,不禁潸然。
總有一種力量,會讓你在淚中起身鼓掌。比如2005年的伊斯坦堡,比如2014年的裡斯本,比如2017年的巴塞隆納——又比如,1985年倫敦與費城的那個夏天。
總有一個時刻,你會為自己那樣深愛足球和音樂而驕傲。綠茵之上,滾滾轉動,在22個人的腳下翻湧,如疾弦風掣撩撥,如黑白琴鍵起伏。它比最烈的溫酒更烈,它比最美的姑娘更美。封狼居胥後,我們流過的淚水都會變為我們之於這項運動,嶄新的告白。
總有一種力量,在總會出現的那一個時刻,讓足球與音樂跳出來主動地告訴你,「今天的你,必須更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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