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明山上開滿櫻花的時候,去看花的人好多,你知道,我不會去人多的地方。街上的小販開始賣馬蹄蓮,也有上了年紀的阿婆戴著花頭巾,蹲在地上賣山竹。只是你不在,我就沒有買了。
日常也會繞著東吳大學的操場跑上兩三圈,旁邊是籃球場,很多學生在打球,都是一群清瘦的男生,天冷的時候球褲裡面還會套一條黑色緊身褲,腿變得好細好細,這樣的打扮,我看了好幾次才逐漸習慣。
到了四月下旬,我終於跑去陽明山看櫻花了。綿延的花樹,墜著冉冉的櫻雲,風一來,櫻花紛紛落地,好像破敗的愛情,無可挽留地離開。
我經常慶幸一件事,就是沒有和你談戀愛。
櫻花少年,多希望你在
跟你做同桌,很開心,雖然不足一年,但記憶卻一直沒有斷過。高二分開,你在七班,每天晚自習結束,特地跑到你班上去等你,你卻每次故意比我先走,你不知道我為此難過了好幾次。
後來,我也不等你了,換成在你走後,悄悄往你抽屜送東西。
有一次是聽班上女生說原來我們學校附近的山上有種櫻花,我就跑到山上摘了好多回來,夾到書頁裡,壓了好多天,然後放進一封信裡給你,不知道你打開了沒有,是不是看到了。
要跟你說的是,那不是櫻花,是桃花。送信的那天晚上,驚心動魄。整座教學樓燈都滅了,我帶著一種恐懼感摸進你們班。後來保安來巡視,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生以來第一次鑽進了教室後面放掃帚畚箕的壁櫃裡,真怕自己的喜歡會連累你。
現在你可以把這些事情當成笑話來聽,我會陪著你笑,一起笑十七歲時的我們。
那些被當作櫻花的桃花,此刻還在嗎?
在不在都不要緊,如果下次還能再碰見你,我要給你真正的櫻花,是從阿里山摘回來的。阿里山的櫻花開得要比臺北的晚一些時候。
在電影《陪安東尼度過漫長歲月》中,有一個叫小櫻的女孩,是男主角安東尼的初戀,一直都在勇敢追求自己的情感和理想。我好喜歡她留著剛剛過肩的頭髮、撐著一把透明傘、臉上笑容綻放的樣子。她對安東尼說了一句話:「不過想到有一場是在等著你,還是挺期待的。」
我把這句話前後放了七八遍,每次聽心裡便暖暖的,好像看見滿樹櫻花飄落,一個女孩兒站在樹下對我笑。
如果記憶有聲音,我最想聽到的是你,說出這一句。
現在,我們之間都很少聯繫。我深知我們之間只是同學一場,清水交情,沒有太多交集,如戲散後,你往東,我往西,過往的歲月也只是我一廂情願的相思。
想起王安石的《示長安君》:「少年離別意非輕,老去相逢亦愴情。」
不知道自己老去的那一天,可有幸再遇見你?
好想回到那年的寒假,在長樂城關。
你穿著黑色很滑的皮衣,臉上幾顆青春痘,皮膚還是那麼白。我們說完再見,我目送你上了拉拉車。師傅把馬達開到最大,車轟隆隆開走了。你的身影越來越小,永遠地成為我記憶中的線頭,只要一想起,一拉,就牽扯出所有與你有關的時光。
山上櫻花開遍,多希望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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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大仙兒是在什麼情況下聽到他的歌聲的,聽小二黑說,他們老大最喜歡一邊洗澡一邊唱歌,難道……
當然不能了!我果斷地打消了心裡的這個念頭。
用望遠鏡看男寢已經夠齷齪了,我的死黨閨蜜絕對不會齷齪到在男澡堂安裝竊聽器!
但我還是忍不住把心裡的這個疑問說了出來,大仙兒聽完之後,臉一陣紅一陣白,恨恨地把手裡的《牛津字典》砸向了我:
「你當我是什麼人!」
我驚愕:「你不就是這樣的人?」
然後一本《現代漢語詞典》丟在了我的頭上。
我艱難地說道:「我了解你的為人,你一向不是這種人!那你告訴我你怎麼認識他的?」
我懷念有你的往昔
大仙兒臉上露出一抹羞澀:「你知道我這人比你勤快,每天早上都出去晨練跑步……」
我插嘴道:「那是因為你胖需要減肥。」
又一本《現代漢語詞典》丟過來。
她繼續說道:「有一天我路過學校的花園,聽見有人唱歌,那聲音透過清晨的薄霧,好像初陽一樣溫暖,我站在那裡聽了很久,然後,我看見了他。」
我問道:「這就是你拿望遠鏡偷窺他的理由?」
大仙兒直接把書包丟在我身上:「滾!你根本不懂愛情!」
我確實不懂,因為我看不出來凌風和小二黑有什麼區別,況且小二黑對她那麼好,她何必眼前有著簡餐不吃,非要費勁巴拉地去摘下那朵冰山上的雪蓮花?
對於她和凌風的感情,我一直不看好,但我真的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能把凌風追到手。
當凌風跟我們寢室姐妹們一起去唱KtV的時候,那恍如天籟的聲線響起的時候,我們大家居然都有了想流淚的衝動。
戀愛之後的大仙兒像變了一個人,整個人的氣質都和從前有了微妙的變化。
她說話開始柔聲細語,不再粗俗;她吃飯的時候細嚼慢咽,每次只吃半碗;她衣服全都精挑細選,再沒有隨便套一件t恤配板鞋的隨意搭配;她的頭髮每隔兩個月就會做一次,每次都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大仙兒每個星期都從家裡拎來兩兜子零食,左手那袋給我,右手那袋給凌風。
即使這樣我仍然埋怨她的重色輕友:「你右手力氣大!他那袋比我的沉!」
後來她用左手拎凌風那袋,一年之後,她左手的力氣比右手大了許多。
所以吧,重色輕友這個事兒,沒法抱怨。
大學四年,大仙兒和凌風戀愛三年。
這三年裡,大仙兒真是把三輩子賢良淑德的好品質都發揮出來了。
好多人都說大仙兒比從前更漂亮了,大仙兒的美貌終於配上了氣質,雖然有了男朋友,但比從前更加炙手可熱。
可是戀愛對於大仙兒而言,並不都是滿滿的正能量。
比如她其實跟凌風的感情,不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他們兩個堪稱是情侶界的李連杰和成龍,從早打到晚,戀愛三年,二人交手的戰役不下百次。
最誇張的一回是在我們下課間隙,同學們在教室裡有說有笑,卻聽見樓下傳來噼啪巨響,我們沒當回事,以為是什麼東西落地了,誰知道那竟然是凌風拍在大仙兒後背上的黯然銷魂掌。
在聽說這事兒之後我果斷勸大仙兒分手,大仙兒扛了半個學期,終於在畢業前夕跟凌風提了出來。
半年之後,大仙兒跟一直痴痴等她的小二黑成了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