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過去的2020年對日本來說是充滿苦痛的一年:全球疫情、奧運延期、首相辭職……當許多人為新一年的前景鬆口氣時,日本政治仍在顛簸。2021年,日本政局是否將發生改變,值得我們予以關注。
因為菅義偉是否繼任首相無法確定,加上一些重要選舉已經定下,日本的高層政治將再次大洗牌。這對日本及其夥伴國而言,都有重要且深遠的意義。新年即將來臨,讓我們聚焦日本,關注五大看點。
一、新冠風波
日本的新冠確診病例數上周激增至史上最高,同樣急劇變化的,還有首相菅義偉近幾個月中內閣支持率的下降。上任初期,菅義偉的內閣支持率達62%,但該支持率僅三個月後就掉了20%。迫於公眾的反對,菅義偉在新年慶典前暫緩旅遊促進項目「去旅行(Go to Travel)」,但該措施同樣招致批評。有人認為決策太晚,也有人指責稱,日本重頭的旅遊季在望,他的這一舉措傷害了小型企業。
「去旅行」項目的叫停可謂菅義偉新冠政策中的「第22條軍規」——除非日本的新冠病例數明顯且持續向好的方向發展,否則若政府採取大動作,如封城、禁止聚會、暫停線下辦公和限制自由出行,就將導致內閣支持率下降。反之,如果菅義偉採取放開的措施以大力重啟經濟,但新冠病例數卻出現增長,也將導致內閣支持率下滑。
因而最有可能的結果,是菅義偉在兩者之間採取中間措施,期待疫苗能讓他脫離選擇的困境。歷屆日本首相中不乏這樣的做法,但一名猶豫不決、執政不力的首相一般任期不久,在困難時期尤為如此。
二、奧運風波
日本政府目前已下定決心,將在明年夏天舉辦奧運。問題在於,如果日本無法控制住疫情,菅義偉將再次身陷「第22條軍規」的桎梏。
如果菅義偉政府允許外國人來日,而新冠病例數出現激增,他將付出支持率下滑的代價;而若限制進入日本的外國遊客數(或施行嚴厲措施讓來日難以實現),就將影響奧運會本應產生的收入,還讓日本在國際上抬不起頭,這也會拉低他的內閣支持率。
菅義偉此時的出路,只能仰賴外部因素的緩和。屆時可能廣大人群都能接種疫苗,如果那時新冠病例數依然猛增,菅義偉就有機會將批評轉嫁給醫藥公司,而非政策。人們一年前就對此次奧運給予厚望,如果各國相繼退出奧運,菅義偉將不用背負讓人失望的責任。不論如何,延期舉辦奧運的挑戰都可謂巨大,菅義偉必須在來年渡過難關。
三、自由民主黨的總裁之爭
內閣支持率為何受到關注?因為菅義偉將在2021年面臨兩場重要選舉。第一場是自由民主黨的總裁競選,將在2021年9月前舉行。
上一次的自由民主黨主席選舉中,菅義偉成功當選,因為他是除石破茂(Shigeu Ishiba)外,最受該黨高層青睞的候選人。自由民主黨改動了選舉規則,以在競選中牽制石破茂。這一舉措行之有效,在高層選出其他更能勝任者前,菅義偉被當做妥協之選推上了臺。我們如何確定該黨高層是否已物色出下一位潛在的候選人?這通常需要三年,但這次是個例外,黨內總裁的任期被縮短至一年。
菅義偉若想在新一屆選舉中站穩腳跟,必須就黨內政治管理作出重要抉擇。
四、下議院選舉
下議院(即眾議院)將在2021年10月任職期滿,自由民主黨和公明黨組成的執政聯盟屆時面臨兩個選擇——或等任職期滿後舉行公選,或讓首相提前解散下議院,並將選舉速戰速決。
為保證獲得最有利的結果,自由民主黨和公明黨組成的執政聯盟將認真規劃選舉時機,但出路已然有限。現在,他們可以嘗試在預算通過後來一場快速選舉,而預算一般在三月通過,這就意味著選舉將在四月進行。他們也可以在計劃六月底舉辦的奧運會前進行選舉。最後一個選項,是讓下議院選舉和自由民主黨選舉同期舉行,時間是來年的九月底或十月初。
每種選擇都附帶挑戰。選舉如果在春天舉行,可能仍將被疫情波及;若在夏初或秋天舉行,則將受到奧運風波的影響。自由民主黨時下最安全的選擇,就是讓下議院選舉和自由民主黨的總裁選舉同期舉行。這將給自由民主黨帶來政治利好——該黨尊重本國人民的意願,通過緊隨其後的大選,讓民眾得以評議自由民主黨對總裁的任命。但情況可能有變,取決於疫情防控和奧運會的成敗。
五、派系變動
2021年的派系變動也是看點之一。上述兩大選舉結束後,自由民主黨的派系構成將發生變化。
菅義偉的繼任者目前尚未出現。眾人皆知,岸田文雄與河野太郎已經瞄準首相席位,但兩人都未能在明年做足準備。岸田文雄尚未贏得足夠的派系支持;河野太郎雖然受民眾歡迎,卻面臨和石破茂一樣的風險——他對自由民主黨的老一代高層構成巨大挑戰,難以獲得必要的派系支持。
另一邊,石破茂宣布,他將降級成為派系高層。但這並不說明他已完全退出競賽,尤其是在菅義偉的內閣支持率暴跌,自由民主黨發覺對政府的控制遭到威脅時。這一動作仍將是2021的一個重要看點,因為即使石破茂降低職位,他也不會退出政壇。
石破茂(左)和安倍晉三
其他有望繼任者,如茂木敏充(Toshimitsu Motegi)和加藤勝信(Katsunobu Kato)則對其規劃隻字不提,但這不代表他們沒有可能。特別是如果自由民主黨找不到合理的候選人,菅義偉的支持率又因疫情或奧運風波大跌,他們會想要一名穩妥的、擁有足夠派系支持的候選者接任。茂木敏充和加藤勝信都來自於第三大派系竹下派,且兩人在最大的派系細田派中都有親信(至少有前首相安倍晉三)。
不論派系如何變動,因為有了黨內選舉和下議院選舉兩個大事件,這些人中的每一個都舉足輕重。
(文/黃思宇,圖/網絡,呆耳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