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7-14 14:06:18 來源: 南通網
忙一遭,好像上對不起父母下辜負了自己,有意思的夢想實現不了,沒意思的夢想實現了也的確沒多大意思。
□維 愚
有一年,本市高考三模作文的命題關鍵詞是「名聲」,草東沒有派對的《大風吹》立刻跳入我的腦中:輕快的disco節奏搖滾,歌詞卻充滿了厭世情緒,尤其那輕飄飄的「哈哈哈,哈」甚至好像含著一縷憤懣。
草東沒有派對的歌風格還是很接近流行金屬搖滾的,只是在節奏上增加了disco beats,如果非要說有什麼比較小眾的地方的話,一是主唱的口音——一個臺灣人卻又河北口音,二是後現代主義風格的歌詞,歌詞主題中比較統一的點就是「自我意識」,立意深度有別於一般的臺灣流行樂。
反差感是後現代主義裡的時髦玩法,《大風吹》後三分之一處高潮部分的音牆具有鮮明的金屬搖滾風味,與主歌部分的表達形成情緒落差,襯得那幾句「哈哈哈」「哎呀呀」冷淡無比,嘲意混著悲憫,聽不出其中有幾層笑,幾層罵。從《山海》到《醜》,到《大風吹》,草東的歌裡一直都有股子鬼氣,由人變鬼的那種鬼氣,好像有誰鬼氣森森地回首三途川,來路種種,我執爾執,到了他人眼裡全是不值一提的玩意兒,末了化為一句嘆息:人間不值得。
人間不值得,虛無主義者的信條。忙一遭,好像上對不起父母下辜負了自己,有意思的夢想實現不了,沒意思的夢想實現了也的確沒多大意思。
我有個很有品位的朋友,我很喜歡她,她喜歡和我聊古典樂。有次我無意中告訴她:其實我不是很懂古典樂。她愕然,我說我其實聽得最多的是搖滾。她驚訝得沉默了好久,其實不是什麼大事,搖滾挺好,她也只是有點兒驚訝而已,但我總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好像害她失去了一個不錯的朋友。
朋友樂隊的主唱今年三十又五,突然辭職,遠走他鄉追尋自我去了。說是樂隊粉絲太好了,只知道誇,他想出去試試,看這聲誇到底值不值得,他得靠自己的實力掙取實實在在的好名聲。我為這邏輯瞠目結舌,又找不出漏洞,覺得不值得,又有些佩服。
可能到最後我和這位主唱先生都不會有大出息,我可能比他還要沒出息一點,天地之間,站又站不直,跪又跪不下,他好歹有他那套奇怪的邏輯。但總之我倆都一定不會是有出息的那類人,我們滿腦子都是值得不值得,應該不應該,對得起對不起,有面子沒面子……「幹大事」的人不這樣。
比如大學同學辭職去了非洲做志願者,時常在社交平臺上探討「愛與戰爭與和平」,她就像活在我朋友圈裡的南丁格爾;又比如我認識的一位姐姐最愛陪小孩看《喜羊羊與灰太狼》,看得比小孩兒還開心,一點兒沒有心理負擔,孩子大人都很喜歡她;再比如流行搖滾的五月天要比disco beats風格搖滾的草東有名氣得多。
人間不值得,不如別人酷,不如別人自在。
但是我還是會老老實實地上班;我還是會為了朋友去琢磨古典樂;主唱先生還是會遠走他鄉,用他的話說:「我就是想靠自己出名,我樂意。」
你覺得不值得,我覺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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