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服的出現起初的目的是為了區分己方和敵方,以培養團隊或國家的榮譽感。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前十年,歐洲的大多數國家才採取措施,以使軍服更具隱蔽性。在此之前,因為軍服而導致戰敗的事例數不勝數。法國人就曾為此吃過一次大虧。
18世紀和19世紀的英國是當時世界上的最強大的國家,但軍隊所穿的帶有白色條紋的紅上衣,給狙擊手提供了射擊心臟的絕佳靶子;美國獨立戰爭中,黑森人頭盔上的銀色帽徽又成為射擊頭部的準星。在加利波利,英國用於夜間識別身份而佩戴的白袖章,幫助土耳其狙擊手將其一個個擊倒在海灘上。
一次次血的教訓,讓很多國家開始意識到,軍服必須要適應環境條件這一要求。在巴爾幹戰爭期間(1912-1913),法國國防部長阿道夫·梅西梅,看到了能與背景融合在一起的暗淡顏色軍服的優點。於是他作出決定:法國軍隊將來必須裝備這種軍服。
但是法國高層內部的反對意見極其強烈,梅西梅的這種做法被指控為讓士兵穿上「不光彩的土色」制服。梅西梅指出,他只是想挽救法國士兵的生命。至1914年,隨著來復槍射程的擴大,隱蔽性的軍服具有至高無上的意義。但是法國報紙對其建議進行辱罵攻擊,宣稱這種「土色」剝奪了士兵的榮光,是違背法國人的審美觀和軍隊職責的。
最終,梅西梅在輿論的壓力下被打敗了,他在日記中痛苦地寫道:「對最易被看到的所有顏色之盲目和愚蠢留戀都將產生嚴重的後果。法國人甚至堅持保留其軟頭盔,而嘲笑挽救了成千上萬德軍士兵的鋼盔。」
法國軍隊為了外表的英俊付出了高昂的代價。1914年,在馬恩河戰役中,第246軍團不得不在一個陽光明媚的白天,通過一片開闊地。在淡黃色的地面映襯之下,法國軍服如此醒目,以至於1500碼外的德國士兵幾乎看花了眼。
而且,法國人還打著一麵團旗,並讓軍樂隊奏樂前進,這使他們根本不可能隱蔽,這些註定了這個軍團幾乎全部被殲的後果。更雪上加霜的是,倖存者隨後又被己方炮火所傷。這個黑色的8月見證了梅西梅的警告是多么正確,法國人在這場戰役中,遭受了20多萬人的傷亡。
但即使到了這個時候,法國人仍然沒有接受教訓,很多步兵團和騎兵團精銳依然穿著特別鮮豔的軍服,給敵人提供了有效的目標。其他一些國家的軍隊也同樣愚蠢,比如1914年比利時騎兵身著綠色緊身上衣和紫紅色馬褲,而奧地利騎兵的馬褲是黃色的。
1914年,奧匈軍隊的軍官們由於其黃色飾帶和閃亮的劍鞘而非常容易被識別,結果他們成了塞爾維亞和俄羅斯來復槍手的主要靶子,以致在戰爭中的頭四個月就有3168名軍官被擊斃、7781名軍官受傷,佔到全部軍官的三分之一。
軍服的弊端不僅僅體現在顏色上,在舒適性方面同樣也很重要。18世紀時,軍隊的紀律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平,而軍服的不實用卻仍舊沒有多少變化。士兵所穿的馬褲十分緊身,以至於他們不能彎腰,筆者的站姿、呆板的走路姿勢因此也是不可避免的。
美國獨立戰爭期間,黑森兵團高高的、主教冠式的帽子經常被樹枝刮掉,同時也為敵方狙擊手提供了不可能擊不中的目標。還有18世紀普遍穿戴的寬衣領(皮製的領子),因為深深地嵌入頸部和下頜,雖然能使頭部直立,但卻極不舒適;綁腿上有多排的細小紐扣,因而要花很長時間才能系好;頭髮被梳到腦後紮成辮子,有時扎得太緊,連閉上眼睛都很困難。
這些作為完美軍紀的軍服,對縫製細節的過分關注,可能在歐洲戰場上被證明是合理的,但是一旦將這些部隊運送到北美的原始森林中,這些軍服就顯露了十足的缺陷。法國軍隊很快就適應了這種環境,但英國軍隊則緩慢得多,這為印第安人提供了絕佳的靶子。
鑑於戰爭上血的教訓,歐洲國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紛紛拋棄了原先那些花花綠綠的裝扮,制定了新的軍服,「冬暖夏涼、經久耐穿、又不太引人注意」這些條件才成了新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