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文明的創造者和傳承者。我們的先民在創造生活之美、藝術之美的文明進程中,產生了大量的生產工具、生活用品、宗教信物和工藝美術品,成為人類文明的重要物質載體。
物質載體經過漫長歷史歲月的洗禮,很難完好地保存和流傳。有的雖然形態完整,但隨著時代的變遷,已易為無用之物;有的在使用過程中成為斷殘之器,既無實用性又無觀賞性。這些歷史遺物留之有礙,棄之又可惜。
如何讓這些承載人類文明的「無用之物」「斷殘之器」變廢為寶、起死回生,賦予其新的生命?沈建國先生交出了精彩的答卷。
沈建國潛心研究多年,以他獨特的智慧和審美眼光,將「腐朽」的歷史遺物經他的縝密構思、巧妙組合、精心擺放,造化成一件件集使用價值、觀賞價值和史料價值於一體的藝術精品。沈建國曰此為「易安技藝」。
「易」為改變,即「化」;「安」為安放,即「置」。
沈建國對易安技藝作過權威的定義:「它是指人們在室內環境裡,將歷史遺物和人類日常生活已消費或未消費過的物質文化實體,進行藝術性地有效選擇、利用、改造、組合和安排安放,以令其演繹出新的藝術生命和賦予其新的文化功能,從而達到可賞、可用、可玩、可藏的目的。」
我曾多次探訪沈建國的工作室,聽他講解易安技藝的要義,欣賞他的「造化之尤物」,耳濡目染,亦對易安技藝有了初淺的認識和理解。沈建國提煉「易安」兩字來概括他的「尤物」再造,確實是再貼切的。
在我看來,「易」是人文再造,通過搭配組合,對歷史遺物進行功能再造、藝術再造、生命再造、靈魂再造。「安」是空間再造,是將人文再造的作品置於最能體現其美學價值之空間,在人文再造的基礎上進行美學再造、環境再造,讓「良禽擇木而棲」。
易安技藝是由「易」與「安」兩者共同組成的一個完整的體系。「易」與「安」是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面,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易安技藝也是一個由易及安、先易後安的過程,在遞進中達到「在易中造化、在安中升華」之境界。
「易」為「易安」之道、之本、之源,「安」為「易安」之術。「易」中之玄在於通過人的思維達成物的造化,使歷史遺物從形到神、慾火重生,完成由「死」到「生」的輪迴。「安」中之妙在於營造作品與環境的最佳空間,達到作品人文美與環境形式美的高度融合。
殘缺美是一種特殊的美、更具內涵的美,殘缺美是因為對圓滿的渴望和期待,好比殘荷更有意境、缺月更有遐想。
易安技藝所用的組件都為老殘器物,老殘器物的人文沉澱、包漿質感、想像空間是其它器物所無法企及的。由老殘器物組合而成的易安作品,更符合審美取向,更具有歷史滄桑感和視覺震撼力,往往能收穫意想不到的驚喜,讓人產生無窮美好的遐想。而這正是易安作品的魅力、生命和價值所在。
易安技藝是對老殘器物的精神提煉,是對「世間萬物皆有靈、世間萬物皆有用」的深刻揭示,是對「殘缺美」的生動演繹。
亞里斯多德曾對藝術與技藝有過經典的論述。他認為,藝術的標準在於美,藝術的本質在於創造美,藝術的目的在於有美可審。
我以為,沈建國將「易安」作為「技藝」是謙遜之說,「易安」恰恰符合了藝術的基本屬性,應名至實歸為「藝術」。將「易安」稱之為「藝術」,更符合「易安」之本源。
易安藝術是沈建國對意識和物質關係層面上的哲學思考,是他對自然造化的人文理解,是他豐富人生的厚積薄發。
易安藝術的意義是重大的,它是歷史「碎片」的復活、文明成果的再造,是化腐朽為神奇的一大創舉,是一個獨特藝術領域的嶄新開啟。
易安藝術作品是大雅之堂的點睛之物,可廣泛用於茶道、香道、花道、書道。易安藝術應作為一個藝術門類或學科加以宣傳、推廣,讓更多的人去了解和運用「易安」藝術,讓大量散落在民間的歷史「碎片」被藝術之「燈」點亮,讓高雅藝術「飛入尋常百姓家」。
沈建國創立易安藝術絕不是偶然的。沈建國出生在富陽,秀美的富春山水養育了他的靈性,沉澱在富春大地的人文歷史積澱賦予了他的才情。
他長大於農村,深受樸素節儉的農村文化洗禮,從小珍惜身邊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大學時代學的是中文,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培育了他的思想和學識。隨後在從政之路上的砥礪錘鍊,積累了他的智慧和見識。
從青年時代開始,他涉足玩古收藏,嗜好印石、書畫、珠玩、瓷器,幾十年孜孜以求、初心不移,長期的藝術薰陶成就了他的藝術悟性。「易安」藝術的創立是他智慧、思想、學識、悟性高度融合的成果,是他藝術探索中的水到渠成、瓜熟蒂落。隨著時間的推移,「易安」藝術必將越來越引起社會的高度關注。
玩物以勵志,乘物以遊心,在易安藝術的世界裡追尋自己的夢想,這也許就是沈建國的初心吧!
文/攝影 蔡玉林(浙江省二輕集團有限責任公司黨委委員、副總經理)
*摘自《浙江工藝美術》雜誌2020年6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