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曹樂溪 申國貝
「你在這個位置上坐這麼久了，讓我坐一下吧！」
《創造101》昨日迎來了最精彩的A班搶位戰。由於獲得A等級的練習生多於11人，後來者需要挑戰已經坐上出道位的練習生，挑戰成功或守擂失敗者的驚喜與失落，都被觀眾們看在眼裡。
比起一團和氣、高喊「越努力越幸運」的《偶像練習生》，《創造101》火藥味十足的背後，是女團練習生整體素質與自信心的飆升。
正如導師胡彥斌所言：「我對她們又是心疼又是敬佩，膽量真的很大。被叫到battle的那一刻，其實她們根本不知道下去之後誰還能再上來，但是狠話先放出去了。這刷新了我對中國女生、中國女團的概念。」
練習生們做好了準備，經紀公司與視頻平臺做好了麼？就像王者榮耀把moba遊戲推向大眾，《偶像練習生》、《創造101》將相對較小的偶像亞文化通過大眾傳播手段，推廣到全社會階層。
但與快速被教育的觀眾與粉絲相比，市場尚未真正崛起且存在泡沫，同時缺少成熟的培養及運營體系，以及單一平臺造星所面臨的種種局限，是娛樂產業（ID：yulechanye）與眾多經紀公司及業內人士聊天時的感受到的普遍焦慮。
「所謂的女團？你想做啥？你能幹啥？你能給我們帶來啥？我們需要女團嗎？」《創造101》開播前，在騰訊視頻《女團》紀錄片中，我們看到了一位女團成員的父親對自己女兒的發問。
這樣的問題，也許我們更需要拋給所有偶像經紀公司以及愛優騰平臺。
女團公司大考：持續內容+人才機制容易受到資本青睞？
「第一場錄完之後，所有人都跑來跟我說，她（Sunnee楊芸晴）肯定紅了，」領譽傳媒CEO周昊告訴我們。
在昨日播出的《創造101》A班位置挑戰中，來自領譽的Sunnee與樂華人氣選手宣儀進行了1 V 1的雙battle，前者憑藉穩定的唱功與帥氣可愛兼具的舞蹈，保住了自己的位置。「別看她像個小男孩一樣，唱歌跳舞非常好」。
面對當下愈發嚴酷的偶像市場環境，各家公司對藝人都有獨到的包裝運營模式。比較老牌的偶像經紀公司像樂華娛樂，其模式就更偏向於韓系練習生模式，通過前期嚴格訓練打造成熟藝人；而旗下男團YHBOYS組合則在嘗試走養成系路線，摸索屬於中國特色的偶像藝人培養模式。
「作為一家通過影視作品孵化藝人的公司，我們的模式不太一樣。」周昊介紹說，領譽旗下所有男團女團都不是專職唱跳團體，而是以拍戲為核心組成非固定組合，比如《終極少女》推出A'N'D組合，「終極」系列有一個女團KOGIRLS，還有《刺客列傳》時期的刺客先生。
此次參加《創造101》，領譽從眾多藝人中選擇了6位有唱跳能力的女孩，組成了6人組合「HAO Girls」。這樣一支團體並不以唱跳為核心，在首期節目開場秀中，她們的表演融入了很多搞笑與綜藝元素。「我們核心還是把它當成是一檔綜藝節目去參加的，藝人整體綜藝感都比較強，在舞臺上更放鬆。像Sunnee會唱跳也會』哈拉』，於美紅之前是《夏日甜心》的冠軍，段子特別多。」
如果說前述公司還是通過相對傳統的模式推新人，專注於網生內容的短視頻公司青藤文化，則更擅長孵化網紅達人。在網際網路時代，網紅和偶像的界限正在模糊。此前娛樂產業曾經報導過酷狗旗下女團SING的電子國風+網際網路造星模式，即是通過數位音樂與直播直接面向粉絲變現。
此次青藤文化為《創造101》選送的選手鹿小草擁有百萬粉絲，與葛佳慧、陳意涵組成樂隊組合在昨晚節目中亮相。青藤文化聯合創始人袁海告訴娛樂產業（ID:yulechanye），鹿小草最早是以實習生身份進入公司的，「除了有唱歌和彈貝斯的才藝，小草本身是一個特別努力的人，她會參與組織短視頻內容的策劃創作，並且配合公司團隊來出演和製作。」
對青藤文化而言，做短視頻內容對周期和持續性要求更高，達人很難一炮而紅，而是需要一個較長的運營培養期。因此推送選手上《創造101》主要還是為了積累知名度和學習機會，並非要奔著藝人出道發展去的。
不管公司模式怎麼變化，想要打造偶像離不開內容儲備。辰海資本合伙人陳悅天就表示：「評價偶像經紀公司邏輯很簡單，第一是團隊裡有多少人在做內容，第二是除了臺前的人，你的成員後備軍如何。內容體系和人才體系是保證偶像經紀公司基業長青的關鍵，這兩件事情都需要堅持做。」
一場尚未燃起硝煙的宣傳戰
談到《創造101》對於偶像養成市場帶來的影響，大家不約而同認可的是平臺的流量出口，讓偶像藝人以及背後的經紀公司在短期內獲得了極大關注，比起身價暴漲，更有可能迎來的是知名度的暴漲。「《偶像練習生》與《創造101》這類節目的意義在於培育市場，增進大眾對於偶像養成的認知度。」樂華娛樂CEO杜華認為。
為此，各家也配合節目播出做好了諸多宣傳上的準備。比如樂華組成一支限定組合YHGIRLS，被粉絲稱為「樂華七仙女」。除了已經在宇宙少女中出道的宣儀和美岐可以帶流量，YHGIRLS從第一期開場便表現出了強大的氣場，在騰訊和微博聯合發起的《創造101》人氣榜中，也得到了片尾101秒的展示機會。
樂華娛樂創始人杜華表示，公司會根據每期播出的效果做相應宣傳和二次傳播，而樂華在《偶練》和《101》中主打的「1+2+5」模式，本身也具有更豐富的宣傳點。
領譽傳媒這邊更傾向於以影視作品為主，綜藝和唱跳等為輔。公司會為藝人安排比較密集的接戲檔期，「演技這東西其實不是教出來的，而是通過實踐來不斷積累，」周昊認為。
「我們公司作品產量還是挺高的，一年大概10部戲，也會上自己的綜藝節目。大家可以把團體、音樂當做加分項，真要去主攻這個就不必要，」周昊坦言。「像Sunnee在《創造101》裡面有受傷，我就說你歇兩天吧，別那麼拼。我希望她們走的還是綜藝路徑，當然如果能入選出道團體，肯定是好事，起碼在節目中證明了自己。」
作為以內容平臺為主的公司，青藤文化本身並不是要向藝人經紀領域發展，但認為應該抓住不同的機會。「偶像養成類節目提供了特別好的展示平臺，可以讓觀眾很全面的了解選手。」
對於鹿小草未來的發展規劃，袁海表示：「希望小草能夠順利的在節目中展現自己，無論最終成績如何，公司會繼續支持她的後續發展。她參加節目，也是一個很好的提升自己，理解行業的學習機會。」
「小草是我們內部孵化出來的達人，她是從0粉絲做起的，最早參與策劃和出演的節目是情感短劇』怪話小組』。由於小草的個人特質突出，表現也很努力，我們就把帳號轉成了個人帳號，並且圍繞小草進行短視頻內容的產出。」
目前，鹿小草的屬性比較綜合，除了最主要的美妝推薦，對唱歌、表演也都感興趣。袁海告訴娛樂產業，公司同事們也都很期待，想看看由短視頻內容積累起的用戶粉絲pick小姐姐的熱衷度如何。
平臺造星從B、C兩端獲益，但一年後「偶像」們何去何從？
從多年前的超女快男，再到如今更注重練習生成長與粉絲參與度的《偶像練習生》、《創造101》，平臺造星模式是否可以成功推出新人？這些節目會加快中國偶像養成的速度麼？
由《偶像練習生》出道的Nine Percent男團，目前已經赴美國錄製新歌，不難想見，接下來會以出專輯、辦巡演以及做團綜的模式進行持續曝光。這相當於是打造音樂產業鏈的模式，通過藝人經紀和歌曲版權獲得收益。
「我個人覺得唱跳男團女團在國內比較難做的，」周昊認為。「偶像團體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想單靠音樂屬性來維持一個比較長久的生命周期，像當年的SHE那樣不太可能.特別是女生，快30歲還唱唱跳跳，誰看啊。現在我們能想到的純靠音樂不演戲的偶像就是華晨宇，他都出道了6年，所以這事沒那麼簡單。」
陳悅天則表示，節目火爆與節目推出的偶像團體能不能火，完全是兩碼事。「如果有比較強大的資源保障其持續曝光，那我覺得這個組合就沒問題，可以持續火下去。比如絲芭，他們的曝光渠道是非常多的，涵蓋影視、綜藝、直播、商演與公演等等一系列內容，用內容平臺的流量來捧起某一個組合或組合中的某個人，其中邏輯是用內容帶人，而不是反過來。」
但目前，由視頻網站平臺推出的男團和女團存在一些困難。一方面是曝光渠道的局限，愛奇藝養成的男團，利益大頭是愛奇藝自己，那麼騰訊與優酷不太可能提供內容資源，從騰訊《創造101》走出的女團亦然。
另一方面，節目出道的男團女團，由視頻平臺、平臺指定的公司運營，收益與原經紀公司分享。這種分約模式想要協調活動和資源是非常困難的，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訴求。「我不知道日韓那邊怎麼樣，但在中國，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產品背後有5個所有方，還能協調好活動排期和利益分配的，」陳悅天坦言。
韓國版produce101第一季推出企劃團I.O.I，籤約給了節目聯合出品方之一的YMC Entertainment，解散之後有7人進入新組合團隊出道，3人solo出道或以單獨身份參加發展表演與綜藝，只有1人回到原組合出道。
到了produce101第二季，有網友認為，各大經紀公司選送的選手在實力上都有所保留，也就是說從經紀公司角度，上節目是為了增加曝光度而不是為了最終出道。
今年很多人認為是偶像元年，但風口在某種程度上也意味著泡沫。面對前車之鑑，如果愛奇藝與騰訊真的想要通過節目推出偶像團體，需要可持續性的內容規劃。「曇花一現的人氣其實沒有意義，等《創造101》播完你再回來看《偶像練習生》，可能很多人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偶像市場的更迭速度太快。」
「這個市場今年肯定會進來很多新的用戶，市場規模是擴大的，但問題在於新用戶的紅利到底最後會被誰吃了？」在陳悅天看來，未來中國的偶像市場應該會是寡頭壟斷格局，由節目迅速衍生擴大的用戶群和收益，最終都會流向更有持續性運營能力的偶像經紀公司。
不過總體來看，偶像產業相比大藝人經紀體系，具備更廣闊的市場前景，也會讓這個領域未來湧現出更多新公司。
傳統藝人經紀模式面向B端，主要收入是廣告與影視等B端商業機會和內容片酬。「這類公司是存在持續性和規模化問題的，」陳悅天認為，從投資和商業模式持續性的角度，藝人生命周期不確定、B端收入回款慢，甚至賭錯B端內容等問題，讓傳統大藝人經紀模式存在風險。
相比之下，偶像經紀公司更偏向C端。「比如SNH48每年總選舉的收入，可能就佔據公司總收入20%以上，讓這家公司運營有穩定的現金流，而且回收周期快。這樣商業風險就被極大地降低了。」
目前《創造101》則是結合了B端與C端的變現，一方面OPPO、小紅書、七度空間等品牌紛紛入局贊助，另一方面騰訊視頻的商城「草場地」也已經開啟101的周邊販賣，並將其與投票掛鈎。
《創造101》與《偶像練習生》只是一個起點，對於所有已入局、或者希望打造偶像經紀的公司，單一節目或某個偶像團體的成功是遠遠不夠的，真正需要被驗證的，是一個持續性生產機制的成功，對於平臺造星的愛優騰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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