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喜八景
聞喜八景首先見於清順治版《聞喜縣誌》,所選八景不為人稱道。清乾隆二十年(1765)知縣李遵唐重修縣誌時,確立了新的八景,即:黌(hong,佔代稱學校)宮古柏、葷澤荷香、涑水環清、鶴樓晚照、香山遠眺、楊園隱秀、白土桃煙、北原秋柿。這八景選取了當時聞喜自然與人文環境中的亮點,得到了普遍認可和傳承。李遵唐又為這八景各賦七律一首,使這些景致生色。這八首詩是:
黌宮古柏
鐵桿銅柯抱質堅,森森交蔭兩階前
常陪禮樂三千士,欲接風雲五尺天
共識心全松並老,如看手植會忘年。
宮牆遺澤沾濡久,杜老應添古柏篇。
董澤荷香
董澤香浮十裡荷,人來曲岸賞心多。
碧筒暗汲沽村酒,畫槳平飛渡豔歌。
月泛倍憐花衰露,風回最愛影凌波。
豢龍客去餘馨在,憑弔年年策騎過。
涑水環清
曲曲河渠似鏡明,好憑襟帶東西牆。
魚梭織浪翻春雨,鳥篆摹沙浴晚晴。
放眼欲收千頃碧,撫心常抱一腔清。
行來涼心沁入骨,喜聽歌聲喚濯纓。
鶴樓晚照
效行清曠望無窮,百尺樓高面面通。
到檻幽溪波屈曲,穿窗遠山石玲瓏。
詩情人寫春煙碧,畫意天成夕照紅。
一去仙禽消息斷,暮鴉歸宿樹西東。
香山遠眺
立馬危峰入望遙,撲人清翠絕塵囂。
雲屯村社煙千點,帶束寒流玉一條。
呼吸可能通碧落,推敲因欲出詩瓢。
閒時肯厭頻登臨,為語山靈不待招。
楊園隱香
園林幽秀到方知,入畫亭臺妙手施。
花鳥未嫌人吏俗,賓朋來趁樂遊時。
風清銅缽蔽詩速,月掛金鞍歸騎遲。
醉學山公同一笑,接籬倒著習家池。
白土桃煙
遠近仙桃似錦鋪,圍風步障學齊奴。
誰言閬(lang)苑三千歲,絕勝芳林七百株。
馬踏香泥穿逕出,鳥沾紅雨隔枝呼。
青溪一望才如線,不放漁入更問途。
北塬秋柿
彌望平原樹入秋,烏捭妙種出梁侯。
顆勻絳蠟沿林綴,光散紅珠徹夜浮。
駐馬錯疑楓繞嶺,課奴應笑桔成洲。
憑分靈液清辰吻,索取行廚白玉甌。
李遵良,這八首詩寫得沉鬱古樸,以藝術的誇張記錄了八個美景。他所描繪當年的景觀,與現在的情況相比較,有很大的差異。八景詩因而具有了現實的意義。排除誇張乃至誇大的成份,我們仍可以看到二百年來聞喜縣人文環境與自然環境的巨大變化。聞喜八景中,除「北塬秋柿」可謂依然如故外,其餘要麼蕩然無存,要麼面目全非。溫習一下八景詩中所記當年的情景,可以警醒我們的環境意識
黌宮古柏:黌宮即學宮,亦稱孔廟。聞喜學宮位於縣城東北角,園內有古柏21株,相傳為周柏,有兩千多年的歷史。這些古柏高大茂密,經歷千餘年風雨,杆如鐵,枝如銅,綠陰森森,直入雲天。這些古柏經常陪伴著莘莘學子讀書,和他們一樣壯志凌雲。站在古柏下,仿佛可以聽到他們的心聲。千餘年來,他沾染了多少先師的遺澤呀,杜甫也該寫一篇《古柏》詩來讚頌。
董澤荷香:董澤素以「十裡荷花香」著稱,湖岸彎曲綿延湖面闊大,碧波萬傾。荷葉的綠杆不聲不響吮吸著清洌的湖水,喝酒一樣有滋味。蕩舟湖面,畫漿飛舞,在譜寫一曲動人的歌。月光下荷花上滾動的露水更是可愛:清風颳過,花影在微波中顫動,更是一香美景了。這裡原是董父豢龍之地,董父走了,這陣陣荷香是他留下的體香。每年都該到這裡看著,緬懷先賢,欣賞美景。
涑水環清:縣城南門外的涑水彎彎曲曲,水清似鏡,明亮照人。河壩如衣帶飄然河邊。魚在河中穿稜,掀起陣陣波浪,鳥兒在沙灘上沐浴著夕陽,留下的爪印如篆書一樣美妙。放眼望去,欲將千傾碧波盡收眼底:這碧波蕩人心胸,使人心胸如水一樣清澈,塵俗之念頓消,想棄官歸隱。
鶴樓晚照:在縣城南門外平坦空曠的原野上,一座百尺高樓突兀而立,這就是紅鶴樓。相傳曾有紅鶴棲此,故名。登上高樓,看腳下清流屈曲,潺潺有聲,窗外遠山起伏,夕陽照紅天宇山野,真是一幅天然的圖畫。紅鶴一去無消息了,烏鴉一群群歸宿在樹上。
香山遠眺:騎馬立於香山頂上,漫野清翠撲面而來。座座村莊裡無數煙囪冒著點點炊煙,炊煙如雲飄浮在村莊上。涑水河如條玉帶飄然而過,閃著寒光。香山,即東官莊村后土嶺,為聞喜文峰,明萬曆年間由僧人普雨、滿堂在嶺上建文昌閣、裴晉公祠,寶塔三座,舊時為登高勝地。
楊園隱秀:楊園是楊永寧私家園林,位於縣城中部,今工商銀行處及後邊。楊永寧,縣城人,人稱楊天宮,明末進士,清初歷官兵部待部、吏部侍郎。走進楊園,才知道這座園林的幽靜秀麗,亭臺樓閣處處為畫。花否鳥語,遊人往來,風吹鈴鐸,聲聲悅目,如在吟詩。真想在此痛飲一醉,倒披頭巾,痛快淋漓。
白土桃煙:白土溝是聞喜最大最深的溝,溝長15公裡,最深處150米,寬30米,溝中多桃樹,春天花開,滿溝鋪上了鮮紅的棉繡。漫步溝中,身邊桃花如豪華的圍障為人遮風。誰說天上的花園美不勝收?這裡的景色勝過天堂,馬蹄下的泥也是香的,鳥兒在花雨中啼鳴,一道清溪如線,叫人留連忘返。
北塬秋柿:柿子是中國最古老的果木之一,《漢書·地理志》就記載,梁侯家中有柿樹八株,是優良品種,叫烏椑(bei)。北原柿樹的遍布,望不到邊,秋天柿子紅了,都和塗了紅蠟一樣綴滿樹枝,光豔奪日,晚上也看得見。站在高處望去,漫野紅染,使人誤以為是楓樹林,又像桔子林。
細數這八景,紅鶴樓已不存在,文廟的古柏早在20世紀50年代相繼被砍伐,涑水河已不見清流:董澤湖雖有荷香,但規模大不如昔:楊園早已沒了蹤跡:白土溝的桃樹也不成林了;登上香山,依然可以遠眺,但煙霧蒙蒙的縣城與田野已非昔日面貌。這些變化當然是令人惋惜的。儘管如今聞喜的美景仍然不少。城市建設也遠非昔日可比,但黌宮的古柏、清徹的涑水河、高聳的紅鶴樓、秀美的楊園,水遠是值得我們懷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