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紅麻·漚紅麻·打麻繩
文|王玉芹
上世紀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在上學時大都有過勤工儉學的經歷,我也不例外。記得讀五年級至初中時,我們的勤工儉學運動是最轟轟烈烈的,感覺上課學習反倒變成了副業。拔草、餵豬、餵羊、脫坯蓋房、種地、收糧這些活我都幹過,而且能手到擒來,被譽為農活的熟練工一點也不為過。尤其是從種紅麻到製成麻繩子這一條龍的工序我至今難忘,仿佛就在昨日-
以前在農村做農活無論是拉羊牽牛還是固定東西都會用到繩索,主要就是麻繩。麻繩是用紅麻外皮經過加工製成的。紅麻的莖直立,粗細如拇指,葉子呈綠色或淺紅色,形狀有鋸齒似手掌,摸上去有扎人的感覺,花以乳白色居多,花心為紫色,呈喇叭狀,種子略小於大米成腎狀,表面有深色斑點。
記得每年四月份是種植紅麻的最佳季節。等到春回大地,天氣漸暖,冰封了一冬的大地開始融化,我們就開始翻地了,也叫春耕。這塊地緊鄰學校的南側,生產隊劃出這塊地給學校用於勤工儉學。上世紀七十年代物質匱乏,只是解決了溫飽問題,營養食品更是無從談起。十多歲的我們比現在的同齡人相比是那麼的孱弱無比。每當翻地時,我們就從鄰村的四面八方扛著自家的鐵掀,步行在去往學校的羊腸小路上。那陣勢真有點「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氣魄。別看我們都弱不經風,可幹起活來卻生龍活虎,像模像樣。十餘畝地兩個班級不足百名學生一天時間就大功告成,翻過的土地整理的地面平坦似一馬平川,畦背兒打理得也是筆直而有序。
播種是個技術活,首先要劈溝撒種,播種深淺要適度,出苗以後行距株距的要求也很嚴格,等到小苗長到四五個葉以後就開始定苗,這些我們都在村裡社員的指導下進行。記得有一年春天,紅麻的小苗長勢不好,分布不均勻,我們就把地澆滿水進行移栽,田裡的水還很涼,我們赤腳走在泥濘的田野裡,把茂密的秧苗移栽到空白處,有幾位同學不慎陷進被水衝垮的泥坑裡,貌似從沼澤裡走出的泥人,褲子溼到膝蓋以上,初春的寒風仍然非常刺骨,但同學們個個精神飽滿,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直到放學收工。
小苗在一天天的長大,等到挺拔的麻杆長到二、三米高的時候,乳白色的喇叭花也就競相開放,紫色的花蕊點綴其中,呈現出勃勃生機。幾天之後,伴隨著花朵的逐漸凋謝,小小的種子已孕育而成,等到種子逐漸成熟,收穫紅麻的時刻也就到了。
看到一眼望不到邊的紅麻,我們個個喜出望外。按老師的吩咐紛紛把家裡最快的鐮刀帶到學校,有的同學還拿來了磨刀石,在村民們的指導下,我們開始收割紅麻。為避免浪費增加產量,收割紅麻要貼地收割,同時捆成適量的小捆以便於漚制發酵。
漚制發酵也是個技術活。緊靠學校的北鄰就是一個水溝,它的西側與一條小河相連,每到雨季全村的雨水都全部流進這裡。平日經常看到三五成群的鴨子在水中遊動。我們把捆好的紅麻就放到這裡漚制發酵,下方系上石頭儘量讓紅麻沉入水底,因紅麻的浮力較大,偶爾露出水面的紅麻,像極了靠岸停泊的小舟,會經常引來小夥伴們兒在上面嬉戲。快樂的小鳥站在上面戲水,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與岸邊的倒栽柳、青青的小草組成了一幅美麗的風景畫。
發酵的過程非常緩慢,大約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等到水中傳出刺鼻的臭味,碧綠色的麻杆變成了灰黑色,靠近表皮綠色膠狀物容易脫落、手扯麻皮纖維成網狀的時候,就已經漚好,要及時撈出。下一步就是剝麻、漂洗、上架晾乾。這道工序至少要三人密切配合, 幹起活來才不怠工。首先在地面上砸一木橛,在紅麻的根部把皮扒開,卡在木橛上用力一拉,麻皮就會輕鬆剝落。我們把剝落的麻皮在岸邊的樹幹上用力抽打,麻皮上的雜質就基本會脫落,然後我們再去清水裡漂洗乾淨。在兩棵樹之間繫上繩子把洗淨的麻皮晾乾,這道工序即可大功告成!看到手感柔軟、有光澤的銀白色麻皮,在風兒的吹拂下似少女的秀髮飄逸著,同學們早已忘記了臭氣燻天,也把勞累拋到了九霄雲外。大家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臉上洋溢著收穫的喜悅。
最後的工作就是擰制麻繩。首先要用一個叫不上名字的三角形木架(和農婦紡線用的木架一樣),把麻皮紡成較細的麻坯,然後再把三根麻坯合在一起擰成麻繩。看到這一根根的麻繩,我們的成就感便油然而生,高興的心情溢於言表-
如今,種紅麻擰麻繩的經歷早已過去了四十多年,但它的每個細節都似烙印一般已經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腦海裡,始終在我記憶的長河裡流淌不息!
註:圖片來自網絡。
(作者:王玉芹,女,中共黨員,山東禹城市某國企退休幹部,喜歡拍打文字,感悟人生!)
壹點號河南王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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