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棒球數據分析系列文章之三。本文中介紹了傳統職業棒球球探系統是如何藉助如今的追蹤設備和數據系統做出改變的，在這些設備逐步覆蓋大學、高中等業餘棒球領域之後，球探不必再頻繁飛往各處現場探查，而是可以通過數據和視頻進行相應的判斷。MLB聯盟為此建立了Draft Prospect Link球員信息平臺，以提供選秀排名前300的球員的重要信息。而諸如Flightscope這樣的雷達追蹤設備進入大學賽場，也能夠讓業餘球員的球速和投球軌跡和職業頂尖投手有更直觀的數據對比。
過去26年，達那-布朗（Dana Brown）在全北美尋找最好的業餘棒球人才，美聯航累計裡程達到250萬英裡。他工作中有一句口頭禪：「只有這麼多星期五」，肯定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最好的大學首發投手（以及許多最好的高中球員）都會在周末系列賽的首場比賽中發光發熱，所以選擇正確的比賽去看至關重要。他會查看成績表，據此調整行程表——如果頂尖的大學替補投手沒有在周五周六的比賽中上場，那麼他會飛去看那些球員的周日比賽，因為不論成績如何，這名潛力股球員都很有可能上場。
但是，受疫情影響，球探行程取消，比賽取消。「我更願意坐著飛機飛來飛去，去棒球場看比賽，但是喧囂已經不再了——我們想念比賽日的喧囂。」布朗說道。他從匹茲堡海盜隊、華盛頓國民隊及多倫多藍鳥隊一路升遷，自2019年起在亞特蘭大勇士隊任職人才選拔副總裁。
由於不能面對面開會，勇士隊的球探們每周會進行三小時的Zoom會議。高級球探和高層決策者無法親眼看到球員們，所以布朗更多地依靠春季早期現場觀賽過的地區性球探們。分析師們正在從統計角度，收集儘可能多的追蹤數據。布朗的選人哲學是「權衡所有信息」——但是當賽季在三月戛然而止的時候，他沒有那麼多信息可供參考了。
「你可以把它們拼湊在一起，還是有可信度的，」布朗說，「我覺得，不同的球探應該把所有潛力股都看過一兩次了，所以情況還沒那麼糟，沒到滿盤皆毀的程度。」
每屆選秀都是依據幾年的評估選出的，但是現在，MLB的球探們需要把春季早期的追蹤數據和比賽錄像的片段拼湊起來，還有推特上發布的雷達測速片段，綜合考慮更新球員評估。聯盟辦公室強化了內部平臺——選秀球員連結（Draft Prospect Link）——以便提供排名前300的球員的重要信息，但是俱樂部仍會盡力尋找所有細節信息。
「你不能買張機票就去看球員了，所以你不得不利用科技來彌補——儘可能充分利用科技，」某美國聯賽俱樂部的高級球探說，「這也提供了很好的機會，讓大家繼續認識數據的價值，以及如何利用數據評估球員。」
今年春季需要我們關注的名字，不僅限於範德比爾特·科莫多斯隊的中外野手奧斯汀-馬丁（Austin Martin）、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一壘手斯賓塞-託克爾森（Spencer Torkelson）和德克薩斯A&M大學的投手奧薩-萊西 (Asa Lacy)——公認的6月10日選秀前三名——還包括一系列助力選秀的科技公司：棒球追蹤/雷達系統Pocket Radar、Rapsodo、YakkerTech、TrackMan，智能棒球數據採集設備Blast Motion、Diamond Kinetics棒球追蹤系統以及BaseballCloud綜合棒球數據分析系統。
「我已經從事技術行業30年了，從未見過速度這麼快的軍備競賽，」Pocket Radar公司CEO及聯合創始人史蒂夫-古迪（Steve Goody）說，「我從未想過能看到MLB這麼快轉變。」
2019年，塞米諾爾高中高年級學生馬修-艾倫（Matthew Allan）的兩次出場投球，都發生在位於佛羅裡達州桑福德的球隊主場，那裡部署了Flightscope雷達追蹤設備，可以記錄他的投球球速和軌跡。所有用雷達槍測速的人都能發現，他的快球往往能達到95邁左右。所有受過訓練的球探都能看出，他的快球線路有所上升，他的曲線球落點合適，但是科技使得這些球可以直接和MLB的投手們比較。
那時，紐約大都會的地區性球探喬恩-厄普迪克（Jon Updike）將艾倫兩場比賽中的那些投球都評為70分，即全明星級別，通常球探評分會在20至80之間。「作為高中投手，他投出兩次高分球，」BaseballCloud公司數字球探及球員發展總裁厄普迪克說，「一個快球能成為高分球是速度和其它特點的結合，你可以從數據中看到這些特點，即它有高於平均水平的垂直變化。所以，恕我找不到比『球路上升』更好的詞來表述了。此外，他快球的旋轉也接近頂尖水平。」
「他的所有下旋球我都給了70以上的評分，當你開始這樣做，就會引人注目。作為球探，我們不只是提供一些漂亮的數據，尤其是高中球員的數據，而是會有支撐這一評估標準的根據。」
艾倫的快球每分鐘轉速接近2500圈，2019年只有6個MLB球員的四縫線快球平均速度達到這一數值。艾倫的曲線球也遠高於平均水平。這些數據使得厄普迪克進入大都會的選秀會議室，提出了令人信服的方案。「我能很確定地說：『聽著，這個傢伙投球的轉速現在可能和大聯盟前10或者前15的球員差不多，他才上高中，』」厄普迪克說，「當你得到一個高中投手，你基本不會在他身上加諸太多，因為他還有很多成長時間和空間。」
紐約大都會隊將艾倫當作選秀的高分投手，去年在第三輪選了他。由於他的預期工資，他的順位下降很多。大都會以250萬美元籤下他，這一工資接近該順位工資的四倍（667,900美元）。
在為大都會隊前高管桑迪-奧爾德森（Sandy Alderson）和保羅-德波德斯塔（Paul DePodesta）工作期間——後者與比利-比恩（Billy Beane）共同建立了奧克蘭運動家隊的制服組，成為《點球成金》一書的靈感——厄普迪克看到了人才選拔模式的未來。過去，球隊決策往往基於三個標準：地區性球探報告、全國性球探報告和數據統計。但是，他說現在這塊蛋糕被分成了四塊，新增的標準來自比賽時的棒球追蹤技術，提供這些技術的公司包括：TrackMan，YakkerTech和 Flightscope。
「很久以來，球探們都很擔心科技會取代它們，」厄普迪克說，「但是我們所學到的——至少更好的俱樂部所學到的——那就是兩者相結合。如果你的球探們所看到的與數據所反應的相契合，那麼你就選這個球員。馬修-艾倫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麻薩諸塞州科德角舉辦的科德角夏季大學棒球聯盟。(Maddie Meyer/Getty Images)
2018年，TrackMan公司開始將其軍事級別的都卜勒雷達應用於棒球。幾年前，該公司出售第一個大學球員數據包裹時，只有五家MLB俱樂部購買了，TrackMan棒球總經理約翰-奧爾山（John Olshan）回憶道。他說，自此之後公司的影響力就在不斷擴大，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業餘棒球「縮寫合集」：超過80個NCAA聯盟校的棒球項目、科德角棒球聯盟（CCBL）、西海岸聯賽（WCL）、沿海平原聯賽（CPL）、美國棒球協會（USA Baseball）、東海岸聯賽（East Coast Pro）、完美比賽球探服務（Perfect Game）以及高中球員試訓（Area Code Games）。
「伴隨著越來越多的球隊熟悉我們提供的信息，並知道如何利用我們的數據，業餘棒球數據成為了我們業務最快的增長點。」奧爾山說。
札克-戴伊（Zach Day）作為投手在大聯盟打球五年，2002年至2006年效力於華盛頓國民隊和科羅拉多落基山隊，並在2008年加入TrackMan公司。2013年12月，戴伊為Baseball Prospectus網站撰文講述「快球旋轉的秘密」，該文解釋了低轉速（就像戴伊的球）是如何投出地滾球的，以及高轉速更容易導致打手揮棒落空。這個旋轉的入門知識現在看來很基礎，但是在當時很具有革命性，以至於這個被稱為「系列中的第一部」的故事並沒有續集。
「為什麼只有一篇文章，沒有續集了呢？」戴伊帶著苦笑說道。他曾寫完了另外三篇，但是TrackMan數據的幾個早期俱樂部客戶抱怨不滿，並想要保持競爭優勢。2018年，配套的光學系統加強了TrackMan的雷達，從2015年到2019年為MLB Statcast系統的球路追蹤提供支持。（現在MLB Statcast系統的鷹眼已經取代了TrackMan。）TrackMan公司繼續專注於業餘棒球市場，現在MLB的30家俱樂部都會向其購買大學棒球數據包。
戴伊提到，球隊在發掘人才上更有效率了，他們讓數據幫忙挑出潛力新人，並且「藉此決定派球探去看哪場比賽，以親眼確認球員能力」。「我們不會取代球探查看球員臨場發揮的能力。如果他們想看某個球員，他們將基於知道自己會擁有數據和面對面評估的基礎上安排。」
疫情期間，球探無法看到球員比賽，球員們轉而通過科技展示自己。聯盟不希望球員因為打破社交距離，為向球探展示自己而進行訓練，從而感到壓力。所以，聯盟升級了選秀球員連結——該連結2019年建立，用於發布醫療數據及球員個人信息——允許球員上傳補充資料，比如Rapsodo或球棒傳感器數據。
「球員們尋找各種方法，將自己帶到俱樂部面前。我們只是做出決策，盡力保證此舉以安全的方式進行。」MLB負責監督棒球運營的執行副總裁摩根-斯沃德（Morgan Sword）說。「如今，這在業餘棒球中非常流行。球員們提供某些系統輸出的超慢動作視頻及數據，作為他們提交給俱樂部的一部分內容，這已經很稀鬆平常了。」
MLB開始擴充這一流程，於2016年12月與美國棒球協會（USA Baseball）合作創建了人才發展管道（Prospect Development Pipeline），用於識別、培訓和評估有潛力的年輕球員。Rapsodo和Diamond Kinetics等公司的科技是這些展示活動的主要內容。
BaseballCloud系統界面示例
與此同時，BaseballCloud開始興起，作為不同數據源抓取、分析和可視化的平臺流行開來。加州的108 Performance訓練機構創始人尤金-布萊克（Eugene Bleecker）說：「他們可能是現在棒球領域最重要的公司了。」2018年，BaseballCloud與幾所試點大學合作，並在2019年推廣，目標客戶是對數據分析感興趣但是無法像MLB俱樂部那樣建立自己的門戶網站的大學。
MLB球探和大學招生官都很重視決策的第四個因素——球路追蹤——來決定選秀和獎學金人選。「真正重要的是下一波浪潮，那就是將數據的應用推廣到青年市場。」BaseballCloud創始人兼CEO凱文-戴維森（Kevin Davidson）說，他曾是休斯頓太空人下屬小聯盟的捕手。「你不會再因為打擊率而被選中或者獲得獎學金。如果你問棒球隊的任何人，他們是想要你的全部數據還是僅僅比賽統計？所有人都會說全部數據，因為在大學比賽甚至更低級別，統計數據都會因為你面對的對手不同而受到很大影響。」
克萊姆森大學球場配備的YakkerTech攝像頭
高中球員發展的指導原則就是，他們的技術和體能每個90天都會發生變化。前大都會隊球探、現就職於BaseballCloud的厄普迪克傳達了這一見解。他說頂級球員有兩個變化周期，節點分別是上一次秋季展示訓練營和新一年學校賽季的開始。
「你春季返回賽場的時候，」他說，「可能會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事實上，傷愈歸隊的高中和大學球員將會因為缺席春季賽季受到更大的負面影響。「在過去的夏天，你已經看到了很多，有了一些預測和判斷，」亞特蘭大勇士隊的布朗說，「現在，球員們都在冬天變得更強了一點，所以缺席春季賽季會錯過很多。但是現在所有球隊面臨的困境其實都一樣。」
一些行業從業者認為，今年的選秀——在只有五輪比賽的縮水賽季之後——會更傾向於來自傳統強校的球員，尤其是來自水平較高的大學聯盟的球員，比如東南聯盟（SEC）和大西洋沿岸聯盟（ACC）。球路追蹤技術已經應用於大學比賽，所以每個球員都或多或少地在這些設備的監控下比賽——更不必說還有許多直播攝像機，為球探們提供視頻素材。
「現在可以看到的視頻質量真的好到難以置信，並且數量龐大，」美國聯盟的執行官說，「大學棒球的流行助益良多，像Synergy這樣的服務也提供了更多高清視頻、更多角度等。」
Synergy體育科技公司在籃球領域聲明斐然，與所有的NBA和WNBA球隊都有合作。2017年，該公司增加了棒球產品，現在MLB全部30家俱樂部都成為了他們的客戶。該平臺匯總視頻和重點賽事，以實現快速搜索和過濾。「過去，像MLB這樣的強隊都有分析和視頻部門，他們收集和分類業餘球員視頻的能力——尤其是對於有資格參與選秀的大學和高中球員——和籃球一樣受到限制，」Synergy公司CEO馬克-西爾弗（Mark Silver）說，「沒有球隊的視頻和數據能力能與他們的需求相匹配，儘管有一大支實習生團隊在做他們需要的東西。」
「Synergy的核心宗旨之一是沒有人比對手有優勢，他們會在行業中有更多朋友。」他補充道。
在休斯頓太空人引領的改變中，一些俱樂部已經開始改變人才選拔的框架，他們派球探去看比賽只是為了收集視頻，而這些球探通常會攜帶Edgertronic高速攝像機。人才選拔分析會集中匯總到制服組，進行視頻和數據的處理。
「他們成為了真正的信息收集者，」Driveline Baseball公司創始人凱爾-波迪（Kyle Boddy）說。他曾經為太空人隊做過諮詢工作，現在供職於辛辛那提紅人隊。「與多數球隊的常規情況相比，這更像是輪輻模型，即無論去輪輻上哪個點，都必須經過中心輪轂，也像是雲計算。你把球探派出去，他們就有了一定的權利，作出他們的分析。」
「哪種模式更好，現在還很難說。但是我們可以確定的是，甚至在2021年，很可能真的就不再需要大量旅行了。所以，大家或多或少都要適應虛擬模式並了解其缺陷，因為缺陷是存在的，毋庸置疑。」
（延伸閱讀：棒球數據分析系列一：紅遍社交網絡，走向職業賽場，青少年棒球手的成功之路上鋪滿了數）
（延伸閱讀：棒球數據分析系列二：生物力學數據分析，顛覆棒球領域的天賦評估與人才發掘）
如果喜歡本文
歡迎拉至文末點擊「在看」
如果「喜歡作者」也可以進行打賞哦~
感謝您的支持！
我們會持續為您提供優質內容^_^
—End—
聲明：本文為THU體育科技評論編譯自Joe Lemire，中文譯者曹穎慧。未經授權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