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這裡是張心卉聊一聊,今天和大家聊一下劉知幾對史體篇章修辭的要求。
劉知幾在《敘事》篇中曾說過:「夫飾言者為文,編文者為句,句積而章立,章積而篇成,篇目既分,而一家之言備矣。」可見他對篇章修辭是重視的。他論及寫史的篇章修辭方面的問題較多,有正面論述,也有反面抨擊。概括起來,主要有下列幾方面:
(一)前後伏應
劉知幾認為寫史對文章的結構要有通盤考慮,主張運用「先舉其始,後詳其末,前後相會,個月取同」的敘事方法,即注重前有伏筆,後有呼應。如《左傳》前敘「成七年,鄭獲楚鍾儀以獻晉」,後寫「至九年,晉歸鍾儀於楚以求平」即是一例。裴子野 《宋略》中,先有「索虜臨江,太子助使力士排徐湛、江湛僵僕,於是始與助有隙」,敘述江湛與助有隙的原因,埋下雙方有可能仇殺的伏筆,再與「其後三年,江湛為元兇所殺」之事的敘述前後相應,是又一例。
(二)有首有尾
《史通·五行志錯誤》批評了《五行志,寫作上的一種毛病,即「直飲時談,竟無它述」,敘事有頭無尾。《五行志》記載說:「成帝於鴻嘉、永始之載,好為微行,置私田於民間。谷永諫日:諸侯夢得田,佔為失國。而況王者蓄私田財物,為庶人之事乎?,敘事到此結束,沒有下文。所以劉氏抨擊說:「已下弗雲成帝俊與不俊。谷永言效與不效。諫詞雖具,諸事闊如。」認為這是敘事不完整的例。從他對有頭無尾敘事方式的批評中,可以看出他是主張敘事要有首有尾的。
(三)有條不紊
劉氏主張敘事必須注意連貫,要條理清晰,避免雜亂無章。他指出了《漢書·五行志》的毛病:
其述庶徵之恆寒也,先雲趁公十年冬,大雨雹。隨載劉向之佔,次雲《公羊經》日『大雨雹』,續書羞生之解。案《公羊》所說,與上奚殊,而再列其辭,俱雲『大雨雹』而已。此科始官大曾與雹,繼言瑣箱殺草,起自春秋,訖乎漢代。其事既盡,仍重敘雹災。
劉氏認為,這樣的記述,其弊在「分散相離,斷絕無趣。夫同是一類,而限成二條。首尾紛攀,而章句錯揉。此所謂科條不整,尋繹難知者也」。這就是條理不清,雜亂無章之例。
關於此類,又如《漢書·五行志》記載說:「史記成公十六年,公會諸侯於周。」成公是魯侯,其前面不應寫漢代的《史記》,而應寫《春秋》,才能使人知道成公是魯君。所以劉氏批評:「今引史記居先,成公在下,書非魯史,而公舍魯名。膠柱不移,守株何甚。此所謂《春秋》、《史記》雜亂難別也」。
(四)言辭一致
《史通》強調敘事時言辭前後必須一致,不能自相矛盾。他在《因習》篇中批評魏收《魏書》「標榜南國,植、劉諸侯,成日島夷」,而對宋文帝的第九子劉放,宋臣沈文秀(二人皆出奔仕魏)等人列傳時,卻按照南國習俗,「敘其爵裡」這就形成了詞語運用上「島夷其君父,而邑裡其子臣」的不相一致的矛盾。這種情形在其他史書中也有,如《齊史》論魏收,「良直邪曲」,有三種不同的言辭產周書》評太祖,有寬仁與好殺兩種截然相反的言辭。劉知幾批評說:「隔卷異篇,逮相矛盾」,「非惟言無準的,固亦事成首鼠者矣。」
(五)題意相符
對於史書的書名和篇秩題名,劉知幾也很重視。他認為「大名以定體,為實之賓,苟失其途,有乖至理」,名實應該相符。他曾在《題目》篇中批評說:
案呂、陸二氏,各著一書,唯次篇章,不系時月。此乃子書雜記,而皆號日春秋。魚豢、姚察著魏、梁二史,巨細畢載,蕪累甚多,而俱傍之以略,故名責實,奚其爽軟!他認為呂不韋、陸賈寫的書乃是「子書雜記」,卻用了《春秋》的名字,而魚豢寫的《魏略》等書,記載詳細,篇幅也多,卻稱之為「略」。這都是書名與內容,即名與實不相符合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