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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興起於夏末商初之際,《史記》中記載,他們的先祖淳維就是夏朝末代君王桀的後裔。從商朝到漢朝,經歷約1800餘年歷史,匈奴人一直與中原王朝如影相隨,並且摩擦、衝突不斷。所不同的是他們的名字是由山戎、鬼方、獫狁、葷粥、戎狄等不斷演變而來,直到戰國時期才有了通用至今的名字——匈奴。
匈奴兵士
秦國在發動統一六國的戰爭期間,匈奴實現了真正的崛起,並誕生了第一位單于——攣鞮頭曼。秦始皇去世的第二年(公元前209年),頭曼單于被兒子冒頓射殺。此後,匈奴在冒頓的統治下達到鼎盛,致使北方的渾庾、丁零、屈射、鬲昆諸部紛紛臣服,勢力範圍波及貝加爾湖;向西大敗月氏國,收服西域26個大大小小城邦之國;向南則徵服了樓煩、白羊河南王,並將秦大將蒙恬收復的河南地(河套平原)重新佔領,與剛剛建立的西漢王朝咫尺之遙。
此後,匈奴與漢王朝展開了近三百年斷斷續續的糾纏與爭鬥,直到東漢永元五年(公元93)前後,一直與中原王朝對抗的北匈奴才在中原王朝的打擊下惶惶西遷,並開啟了重建家園的徵服歐洲之旅。至此,匈奴人影響中原歷史發展的時代才暫告一個段落,而早已歸順漢朝的南匈奴也進入了與中原人民的融合期。
東漢時期匈奴的勢力分部
反觀自稱為匈奴人的「白匈奴」卻一直默默無聞,如果與同時期在北方草原橫行霸道、並將中原邊境攪的雞犬不寧的匈奴相比,他們的「業績」簡不值一提,甚至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但是,當草原霸主從匈奴變為鮮卑,再由鮮卑成為柔然後,白匈奴被柔然驅逐到索格裡亞那,他們才如一顆閃爍光芒的星星漸漸被人們的視野所捕捉。隨後,他們憑著自力更生的勇氣與強悍的武力佔據了中亞的錫爾河、烏滸河之間的善河流域。此後,白匈奴人以此為據點,開啟了橫行中西亞及南亞的徵程。
白匈奴是不是匈奴人如果從嚴格意義上講,白匈奴算不上是匈奴人,因為他們是匈奴人與大月氏人的混血。對於匈奴人我們並不陌生,他們算是華夏民族的旁支,土生土長的黃種人,而大月氏人是古印歐吐火羅人的分支,屬白種人。早在公元前3000年前後,原居住於今伏爾加河及頓河流域的古印部落開始分四部,分別向西南、南、西、東四個方向展開大遷徙。其中東路縱隊又分成三個小分隊,輾轉來到中亞,分別建立了「印度斯坦」、創造了古波斯文明及進入西域建立月氏國和樓蘭。
公元前3000左右古印歐人的大遷徙
在匈奴還沒有崛起的時候,月氏人就是西域的霸主,匈奴人也對其忌憚三分。所以,頭曼單于為了維持和平共處的局面,才會將兒子冒頓送往月氏國充當人質。而頭曼之子冒頓是一個與秦始皇、漢武帝一樣滿腦子都是開疆拓土的人物,因此月氏國自然被列為徵服之列。同時,佔據西域與河西走廊就等於扼住漢王朝西出的咽喉,形成圍堵之勢,將漢朝牢牢困在關中,可將漢朝反制匈奴的能量削弱到最低。所以,攻佔大月氏,對匈奴來說戰略意義非常重大。很快冒頓如願以償,不僅將月氏王的頭骨做成酒器,還將月氏人被趕往更遙遠地方,而一部分沒來及逃走的月氏人則分別與羌族及匈奴融合,與匈奴融合的結果是誕生了「白匈奴」。
白匈奴士兵
白匈奴被中原史學家稱為「嚈噠人」,但他們以「匈奴人」自居,其用意一方面是仰慕匈奴人的榮光,另一方面確實與匈奴人存在一定的關係。如同匈奴男子與鮮卑女子結合誕生的鐵弗匈奴、鮮卑男子與匈奴女子婚配誕生的拓跋鮮卑一樣,匈奴與月氏形成的混血也可以稱為匈奴人,但是他與正宗的匈奴人存在本質的區別。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在匈奴人如日中天的時候,作為袖珍部落的白匈奴只能四處依附,大氣不出,在真正的草原霸主的庇佑下,小心翼翼地經營著自己的未來,直到某一天,突然給這個遺忘了自己的世界來一聲平地驚雷。
白匈奴的短暫輝煌遊牧民族的天性是以徵服為榮、為樂,他們的生存哲學就是揚鞭放牧,揮刀殺戮,物質需要與精神追求齊頭並進。
一、徵服貴霜帝國
遭受匈奴沉重打擊的大月氏西遷之後,首先來到伊犁河流域一帶,他們用武力將當地的塞種人驅逐。塞種人在逃亡中又分別建立了,大宛、康居、大夏與奄蔡國,而佔據伊犁河流域的月氏人也並非就此高枕無憂,因他們還有一個對其念念不忘的仇敵。回顧歷史,漢初月氏人與烏孫人先後來到祁連山腳下,後因爭奪地盤大打出手,結果烏孫首領難兜靡戰死,部眾歸附匈奴。十餘年後難兜靡之子軍須靡為父報仇,遂率軍進攻在伊犁河立足未穩的大月氏。大月氏不能抵抗,只好率部眾繼續西遷,並在遷移的過程中徵服之前塞種人建立的大夏國,最終於媯水(今阿姆河)一帶建立大月氏國。
東漢初年,大月氏轄境內的五個侯國互相徵伐,最終貴霜翕侯吞併其他四部,建立貴霜國。公元2世紀初,貴霜已經發展成為一個囊括印度北部、雄居中南亞的寵大帝國。但是,貴霜帝國在大乘佛教的薰陶下最終走向衰落,並分裂為若干模糊不清的小國。而與沒落的貴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西北近鄰薩珊王朝的蒸蒸日上。也就是在此背景之下,白匈奴先是攻入巴克特裡亞(原大夏國),並以此為據點,給了貴霜帝國最後的一擊,隨後將由貴霜分裂出去的大小國家吞併,在貴霜故地建立起叱吒一時的嚈噠國。
二、徵服薩珊波斯
滅亡貴霜的「光輝壯舉」讓原本名不見經傳的白匈奴一夜成名。也講是樹大招風的緣故,西邊的薩珊波斯首先表示不屑一顧,於是雙方「擺雷登臺,一較高下」。薩珊波斯的國王名叫巴赫蘭,此人生平有三大嗜好,即珠寶、美女、野驢皮,所以他又被冠以「野驢」。一日,白匈奴大軍壓境,國王「野驢」臨危不亂。他採用聲東擊西之術,白天依舊遊獵,晚上則迅速集結大軍。就在白匈奴背著晨光西進時,薩珊波斯的大軍突然出來在地平線上。頓時,驚慌失措的白匈奴被打的四散奔逃,嚈噠王殞命當場,王后則被「野驢」國王納入自己的後宮。
經此一敗,白匈奴並沒有就此屈服,而是發起了對薩珊波斯一輪又一輪的進攻,結果在持續的糾纏中,白匈奴逐漸佔據上風。公元457年,薩珊波斯國王耶斯提澤德二世去世,其眾兒子在爭奪王位中大打出手、各不想讓。此時的嚈噠國並沒有隔岸觀火,而是果斷出手助耶斯提澤德之長子卑路支登上王位。從後來的發展來看,白匈奴是東郭先生,卑路支是狼,因為卑路支不僅不感恩白匈奴,而且還三番五次挑起戰端。公元484年,卑路支率領波斯軍團與白匈奴展開決戰,結果卑路支命喪黃泉,軍隊損失殆盡。此後,薩珊波斯臣服於白匈奴,雙方還以和親方式鞏固了彼此關係。
三、俯視印度
在與薩珊波斯決戰的同時,白匈奴的另一支挺進印度笈多王朝。公元455年,白匈奴佔領錫爾亞克地區和東馬爾瓦。6世紀初,白匈奴將建於巴底延城的首都遷到密殺拉古拉,此時白匈奴雄居中亞高地,成為睥睨四方的巨人。但是,作為徵服者的白匈奴並沒有「與民為善」的德行,反而在被徵服者的土地上殘暴橫行。嚈噠國的領袖米息拉古拉仰慕同時期橫掃歐洲的阿拉提威名,於是以「印度阿拉提」自居。他的最大樂趣就是將印度的吉祥物大象趕到高坡處,然後再將大象推下坡去。看著大象連滾帶爬的慘狀,印度阿拉提笑的比烽火戲諸侯的褒姒還要開心。
白匈奴的荒唐行為終於引起公憤。公元528年,之前臣服的印度貴族王公聯合起來反擊白匈奴。結果,白匈奴被擊敗,部眾陸續逃往克什米爾。突厥崛起後,吞併了白匈奴的最後一抹光暉。從公元558年起,白匈奴遭到了突厥與薩珊波斯不斷的夾擊,最終於567年徹底滅亡,殘部則全部歸附于波斯。從徵服薩珊波斯到臣服於曾經的被徵服者,歷史給了白匈奴一個輪迴。
較匈奴而言白匈奴對地區格局的影響相對戰爭而言,匈奴人橫掃歐洲,並將歐洲的古典文明摧殘到面目全非。最終,他們如一匹狂奔嘶鳴的野馬,將自己的全部精力耗盡在茫茫的沙漠之中,只留給歐洲人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而白匈奴像是一條湍急的河流,一頭折入無邊的沙海,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為,即便是白匈奴後裔——拉傑普特人,在嚈噠國滅亡後,作為遺留在印度大地上的正宗白匈奴人,最終被印度主流社會吸納入貴族體系。由此可見,是他們適應了印度的文明,而不是與其格格不入、背道而馳。
但是,在薩珊波斯臣服白匈奴的近百年間,白匈奴人同樣很快就接受了薩珊波斯的祆教,並與波斯人在反對其他宗教立場上形成統一戰線。正因為如此,白匈奴才掀起了劫掠阿富地區佛教的狂潮,約1600所佛寺被毀,其內的金銀珠寶及工藝精湛的器皿被哄搶一口。無疑,這是佛教歷史上的一次空前浩劫,歷史應該給蠻荒的白匈奴人記上沉重的一筆。
結語:縱觀歷史,早期的遊牧民族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文化底蘊的欠缺。正因為如此,才促使他們只滿足無休無止的佔有欲望,而很少去審視本民族將來的發展方向。所以他們往往如一顆流量,在寂靜的夜空滑出一道光亮後,再也看不到了蹤跡。匈奴、白匈奴、柔然、突厥莫不如此,當他們在發祥地亞洲的擴張受挫後,轉而前赴後繼的挺進中亞、西亞、直到歐洲,而他們一路帶去的只有戰爭和對當地古典文明的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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