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出自 | The Athletic
本文翻譯 | 虎撲翻譯團
俱樂部A向球員X提供了一份合同，卻因為個人條款沒有達成一致，導致轉會沒有實現；
俱樂部B在轉會窗口即將關閉的時候，向俱樂部C傳真了一份轉會報價。
不不不，那不是轉會事件的真實情況，至少現在不是。我們的作者嘗試尋求標題背後的故事，比如說，在體檢過程中究竟發生什麼？俱樂部之間是怎麼達成轉會的？在什麼階段商議個人條款？現代球探的工作方式？經紀人在轉會中能拿到多少酬勞？等等。
每家俱樂部的體檢方式不盡相同。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體檢會持續兩天，目的則是要避免俱樂部數百萬的投資打了水漂。如果查到問題，會將情況反映到體檢報告中。這雖然不會使轉會交易終止，但醫生會向購買球員的一方提供一些參考，比如該球員需要多長時間恢復，或者是現在的傷病對未來是否有影響。這時候，買方俱樂部會決定是否繼續進行交易。
建立每個球員的醫療檔案是隊醫的責任。隊醫會評估球探部門和球員賣方提供的數據，然後跟球員交流並進行檢查。在國際轉會中，語言或會成為轉會交易中的阻礙。如果俱樂部想要了解家族歷史和遺傳病史，一個翻譯人員是不可或缺的。俱樂部會安排球員在私立醫院進行身體檢查。
主觀檢查是對球員身體進行全面的評估，整個過程是在醫生、理療師和球隊醫療團隊的監督下完成的，包括球員基本的身高、體重、肺活量、心率和血壓。俱樂部可能會用生物電阻抗分析技術或體脂卡尺來測量球員的體脂（足球運動員的體脂率一般是10%），還會進行聽力、視力和口腔檢查。有時，標準的腦震蕩篩查也會安排。
醫生們還會檢查肌肉骨骼的穩定性，尤其會仔細檢查那些典型的易受傷的位置，比如下背部和骨盆。這兩個部位經常是腿筋和內收肌問題的根源。簡單的深蹲、跳步和衝刺的測試，就可以精確查明功能性或者鬆緊度的任何缺陷。如果球員是守門員的話，在檢查中醫生還會關注肩部、手肘、手腕和手掌。醫生也會採用勻速測試的方法檢查肌群和關節的強度、不平衡點和虛弱處，這些結果可能會表明球員容易受傷的位置或者容易舊傷復發。醫生還會通過膝蓋屈伸訓練來判斷球員的運動能力。
醫生通過心電圖、回聲監測儀、心臟病史調查問卷和血液檢測進行心臟篩查，以檢查是否有任何異常情況，還可以通過負荷衝刺測試和最大攝氧量測試來確定球員是否準備好比賽。同時，醫生可能會要求做尿檢來檢測蛋白質或酮類物質，這些指標都能表明潛在的類似糖尿病的身體疾病。如果有球員受膝蓋韌帶傷病的話，還可以通過核磁共振或者超聲波檢查來評估傷病的恢復情況。
所有這些信息會總結成一個報告，交到俱樂部主席、體育主管和主教練的手中。這份評定報告通常會列舉傷病歷史、X光掃描結果。如果有什麼異常發現，報告中也會詳細描述相應的治療計劃來推動轉會進程。只有這個報告被消化之後，俱樂部才會最後決定是否達成交易。由於時間緊迫，隨著轉會截止時間逼近，任何省略對球員身體情況評估的措施都會埋下了危險的種子，比如亞歷克斯-伊沃比。去年夏天轉會市場即將關閉的時候，埃弗頓和阿森納完成了關於他的交易，但那時他正在杜拜度假，所以在沒有進行完整體檢的情況下，就和球隊遠程完成了合同籤署。
一位英超前執行長解釋說：「首先要說的是，完成一筆交易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從前俱樂部在嘗試籤下一名球員時，會向球員所在的俱樂部傳真一份正式報價，但是在2020年，通常只會在雙方俱樂部就協議條款達成一致之後才會發送報價，傳真機已經過時了。
通常，俱樂部會在交易早期會嘗試和球員經紀人或代表聯繫，以確定對方對加入自己俱樂部的興趣。如果球員表達出加盟的興趣，負責俱樂部談判的體育總監、執行長或者首席談判代表會尋找和賣家開始談判的機會。有的時候，雙方同級別的人會直接進行會面，但更多時候是通過中間人提出報價或協議。談判有可能在酒店的會客室進行，也會通過電話和Zoom，而越來越多的談判發生在WhatsApp。在很多情況下，只有交易接近達成時才會以書面形式提出報價。
就像一家德國俱樂部的體育主管說：「我現在有很多談判是在WhatsApp上進行的。只有當期望的條款被對方接受後，才會提出書面報價。」
根據官方要求，俱樂部只有在與目標球員所在俱樂部達成協議之後，才能被允許正式和球員接觸，但大家對非法招募的情況卻基本視而不見。「我會說，95%的球員交易都涉嫌非法招募。」一位英超聯賽球隊的體育主管說，「你和經紀人聯繫，建立興趣，幾乎達成個人條款，然後完成俱樂部之間的事宜。否則你開始報價時，看起來就像個傻子。同理，當球員想轉會時，如果球隊明確告訴他『你不準走』，他們就會公之於眾。」
這位前英超執行長繼續說道：「如果你和彼得堡聯的足球總監巴裡-弗萊打交道，他只會打電話做所有事情，但是，有時候你可以在沒有任何電話交流的情況下收到一份報價，你可能突然通過電子郵件收到一份報價。但是最通常的做法，是你通過經紀人獲知球隊的興趣，你和對方的足球總監通話，討論球員是否出售，並商談球員價值。如果他們說『不，我們不想賣』，你會嘗試從其他地方收集信息，並且通過郵件送上一份試探性報價。如果隨後你被拒絕，你會有另一次對話的機會來集中討論這個事情。那些你收到的來自中國、中東和南美的不同尋常的報價，都是通過代理送上的，所以你會首先從中間人那邊獲取報價。」
一位職業聯賽俱樂部的體育總監表示，儘管經紀人送到球隊代表的最初協議是通過簡訊、電子郵件甚至領英送達的，但是球員和球隊代表之間經常通過WhatsApp就薪資問題達成一致。這位特別的體育主管有時候急於回復他不認識的經紀人，但他怕這可能是個騙局或者惡作劇。「他們會在Twitter上發布我的回覆的截圖嗎？」他擔心。
特別是在截止日當天，壓力都在執行長和行政人員身上。由於所有工作人員要通宵工作，某位英超俱樂部的經理給他們訂了披薩外賣晚餐。這位英超體育主管說實際報價需要俱樂部秘書發送，所以在轉會窗口最後幾周，他們不許請年假離隊。
這位執行長總結道：「作為一位執行長，在轉會截止日當天，我需要等待很長時間，你可能在前一天或當天早上完成交易，可能在球員體檢的過程中和經紀人完成個人條款商討。但是俱樂部秘書才是真正的英雄，因為需要處理許多表格：球員合同、俱樂部協議、保險、經紀人表格。他們並沒有多少時間來完成這些事情，我們真的需要一位非常出色的俱樂部秘書。」
「每個人都知道是怎麼操作的。」一位資深的經紀人說到，「俱樂部A鍾意某位球員，俱樂部A與俱樂部B通話，討價還價，最終他們會達成一個金額。俱樂部B告訴球員，他被允許和俱樂部A接觸。『噢？真的嗎？』球員說。『所以你們要出售我？』球員打電話給經紀人說。然後我們再坐下來討論個人條款。」
現在，我並不是說這種情況不會發生，因為有時候的確會發生。但是如今，大多數交易都在往反方向發展。
現如今你很難再聽到轉會交易失敗的情況，是因為在達成交易金額後，俱樂部無法同意潛在籤約的個人條款（而導致的）。當然這也有可能發生，尤其是在轉會窗口最後幾天或最後幾個小時的時候，但是大多數轉會交易是一場馬拉松。個人條款，或者一些基本要素，比如周薪和合同年限，往往是轉會交易過程中首要清除的障礙。
如果個人條款確實阻止了此次交易，通常是和賣方俱樂部在錢款方面沒有達成一致。另一個經紀人提到了這種情況。他旗下的一名球員失去了上場機會，渴望找到一個新的俱樂部。「我們本來可以等待有俱樂部給我們一個報價，但事實並不是這樣。」他說。
「通常都是由經紀人去吸引球隊興趣，所以我聯繫了四五家俱樂部，告訴他們球員的身價及我們的期望。其中一家俱樂部想更進一步，所以，作為經紀人，我回到俱樂部，告訴他們我們可能會達成一筆交易，並且詢問俱樂部想要出售球員的價格。」
「等到兩家俱樂部直接對話的時候，我已經完成了最艱難的部分。當兩家俱樂部都很開心時——這意味著付款時間、其他條款等等都敲定了——這時候我就開始完成合同更多的細節。周薪、籤字費和合同年限在一開始就確定了，否則一開始就不可能達成任何協議。實際上，這就是通常的工作方式。否則，俱樂部就會浪費時間為那些永遠不會和他們籤約的球員開出報價。每個人都接受這種方式。」
當然，不是所有人，或者至少不是每個情況中的每個人。有時俱樂部極度渴望握住自己的資產，並且對秘密談話的懷疑會激怒他們。舉一個有說服力的例子，南安普頓指控利物浦在2017年夏天非法接觸範戴克，將利物浦訴至英超聯盟。這件事最終導致利物浦選擇讓步，公開道歉，稱這是一場「誤會」，並在該轉會窗口的剩餘時間內撤回對範戴克的興趣。當兩家俱樂部在第二年1月轉換窗口重啟之前達成了7500萬英鎊的轉會費時，毫無疑問個人條款沒有在最後一刻導致整個交易失敗。
一旦某個球員將俱樂部的圍巾舉過頭頂，在另一個古怪的社交媒體帖子上確認他的到來，他們的經紀人就會揮舞著一張巨大的支票，笑著離開這個舞臺。這說明他這次工作做得非常好。
足球最大的轉會核心就是球員經紀。他們談論著數字，並且為自己的客戶爭取儘可能最好的待遇。他們很少是談判桌上受到稱讚的人，但是他們卻非常留戀這裡。
經紀人們促使球員在市場上流通，最好的球員能帶來非常不錯收益的保障。據廣泛報導，如果博格巴完成他在老特拉福德最初的五年合同，拉伊奧拉可以在這次法國國腳從尤文圖斯到曼聯的交易中收穫4100萬英鎊。球員的周薪受到廣泛討論，經紀人的佣金也是。
雖然沒有明確的規定，但是經紀人一般能從代理客戶的合同中按價值獲取一定比例的佣金。合同的價值越高，經紀人的收益也會越高。據英足總發布的數據顯示，截至1月份的轉會窗口，過去十二個月，英超球隊總計向經紀人支付了2.63億英鎊佣金，其中利物浦就支付了3000萬英鎊。
任何經紀人在提高自家佣金方面，都有好幾張牌可打。每當俱樂部越想購買球員時，球員的要求就會越高，經紀人的收益也就更高。經紀人只是可以從其球員的合同或者籤字費中獲得一部分，而不是從球員的轉會交易金額中。這些錢是買方俱樂部支付的，通常是遞增的。比如說，例如，從一名每周收入10萬英鎊的新中鋒中抽取10%，經紀人就能獲得每周1萬英鎊的收入，也就是每年略高於50萬英鎊。如果參與交易的代理超過一名，那麼這10%的佣金還有分配的空間。
但是，在英冠及以下的聯賽，現金就沒有這麼充足了。一個典型的低級別聯賽例子，就是經紀人只能獲得球員合同的5%。今年夏天，已經有兩家英冠俱樂部通知了球員代表，說他們不會付出超過合同3%的佣金。
當然，有些球隊根本不願意支付經紀人費用。博爾頓上賽季在從英甲降級之前，在沒有支付一分錢佣金的情況下，籤下了一大批球員，在這個財政拮据的時期，還有更多的人會追隨他們的腳步。
在超級經紀人例如拉伊奧拉、門德斯或者喬納森-巴內特眼中，這是一個超級大的市場。只需要支付500英鎊就可以獲得經紀人執照，每年花300英鎊就能續籤，但潛在的經濟回報顯然是巨大的。他們在大宗交易中扮演的角色，會讓他們獲得數百萬的報酬。
球探：沒有所謂的「雷達」，只有大量的數據和電子表格
球探部門的主要任務，就是為俱樂部尋找能籤下的球員。他們的工作最終會以轉會目標的姓名和詳細檔案做成的實體報告展現出來。這些東西會被送到足球總監或者球隊主教練的手裡，然後就由高層來拍板籤下這名球員，並且完成交易。
通常球探會提前一到兩個窗口開始工作。儘管在混亂而繁忙的轉會窗口，他們也經常被要求以一種更被動的方式幫助球員做決定。
讓我們聚焦到一兩個轉會窗之前，這個過程以一個很簡單的問題開始，通常是類似這樣「我們需要一個一線隊左後衛，我們應該籤下誰？」
在這兒會出現非常多的人選，這些工具的作用就是縮小這個備選名單。每個俱樂部之間對於備選球員優先級的排序都不同，但差不多都如下：
首先，球探部門要和主教練會面，了解他的戰術打法並了解每個位置上的要求。如果向前進攻不是該球員的職責，尋找一個進攻型左後衛是沒有意義的。球探部門就會儘可能地減少冗餘（籤約那些有高價值技能但目前卻無法充分發揮的球員）。
其次，俱樂部會做一個基本的篩選，來去除那些完全不符合要求的球員。篩選的標準包括年齡（不能太小或太大）、目前所在聯賽（英超俱樂部不會求購阿爾及利亞頂級聯賽的球員），有時也因為身體條件（比如託尼-普利斯6英尺高以上的邊後衛）。信不信由你，很多隊伍會從轉會市場網站獲取這些信息。
在這一點上，俱樂部會把主教練的位置要求變得客觀化且可量化，他們會使用數據去匹配候選名單上的球員。
球探會綜合利用例如smarterscout和Analytics FC等工具，並使用預先建立的屬性指標來篩選球員，以及從Opta或者StatBomb那兒獲得相關的的比賽原始數據（例如傳球次數、射門數、搶斷數等等）來創建自己的工具。
所以如果主教練需要一名防守型後衛，他可能要尋找在比賽中表現穩定、控球保守、位置感強的球員。
從數據術語上講，「比賽表現穩定」可以理解成搶斷成功率、頭球爭搶成功率都很高。「控球保守」可以用很多方式解釋，基本的傳球成功率或者控球率能看出來球員的類型和他們的相似之處。
位置感並不是能通過數據來衡量的一個屬性，這也是Wyscout或者InStat這種視頻偵查工具能派得上用場的地方。球隊會觀看片段或整場比賽，並且只關注自己感興趣的球員來測試他的位置感。
如果這些考察球員都通過了，他會跟其他的潛在目標一樣受到持續關注。球探會努力收集一些關於球員背景的更有質量的信息，比如氣質、人品之類。儘管許多俱樂部已經開始建立自己的平臺來管理他們的球探「管道」，但是諸如Scout7的ISF或者SAP的Sports One的平臺上仍然有這些記錄。有些球隊還會為此開發專門的軟體，能夠讓其他人使用每日都在更新的電子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