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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新冠疫情,縱使戴上口罩,伊朗人也掩飾不住一臉惶恐。(南方周末資料圖/圖)
2020年3月21號,波斯新年諾魯茲節就要到來了。
諾魯茲節被視作春天的開始,原是瑣羅亞斯德教(俗稱「拜火教」)的節日,其歷史可以追溯到2500多年前古波斯帝國的第一個王朝阿契美尼德王朝。跟中國春節一樣,伊朗人在諾魯茲節走親訪友,吃吃喝喝,這也是消費業全年最賺錢的時候。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會去聖城馬什哈德的的伊瑪目禮薩聖陵參拜,並發表新年致辭。
但是今年,新冠病毒的爆發改變了很多事情。哈梅內伊將取消新年致辭,也不會前往馬什哈德,以避免聚集增加病毒傳播風險,這將是他成為伊朗最高領袖26年以來的第一次取消新年致辭。跟中國鼠年春節一樣,伊朗人也將迎來一個安靜又緊張的,或許是畢生難忘的新年。但跟中國不一樣的是,伊朗正處於美國和歐洲制裁之下,疫情無疑雪上加霜。
馬什哈德和庫姆是伊朗兩大聖城,黎巴嫩、沙特、伊拉克等中東國家的首次確診病例都曾到過這兩座城市。來自阿拉伯語的馬什哈德意為「殉難地」。公元818年,什葉派第八代伊瑪目禮薩在此被毒害,信徒為他修建陵墓,在聖陵周圍建起巴扎、清真寺和更多建築,這個小村莊由此成為什葉派聖城,如今每年吸引超過3000萬名伊斯蘭信徒前來朝拜。
2013年,我和攝影師朱英豪在伊朗進行了24天的旅行,馬什哈德是其中最特別的一站。聖陵的著裝規定非常嚴格,我用旅館老闆娘借給我的黑紗把自己從頭到腳裹起來,僅露出臉龐。
來到廣闊的聖陵廣場,我瞬間被成千上萬的黑袍婦女淹沒。廣場鋪著波斯地毯,坐著祈禱的教徒,巨大的液晶電視播放著教士傳經講道的畫面,手推車還在不斷把小山似的地毯運來、鋪開,供越來越多的教徒使用。有些穿白色長袍戴黑白格子頭巾的男人,顯然是從阿拉伯國家來朝覲的。在這座全世界佔地面積最大、可容納禮拜的人數居世界第二的聖陵,我隨潮水般的黑袍漂流著,進入一間又一間大殿,穿過一個又一個廣場,看著信徒的身體如海浪般起伏。我跟朱英豪失散了,他比較「幸運」,去到供奉著伊瑪目禮薩聖棺的聖殿,目睹無數信徒奮力擠向聖棺哭天搶地,並用手機錄下視頻。
2020年疫情爆發至今,伊朗政府尚未關閉聖陵,但在德黑蘭等多個城市取消了星期五固定舉行的主麻日聚禮,自1979年伊斯蘭革命以來首次如此。3月8日,伊朗所有教法權威聯合做出fatwa(教法裁決),禁止任何形式和目的的宗教聚集。路透社發布庫姆疫情前後的衛星照片對比,曾經黑壓壓一片的聖陵廣場變得空曠,只見稀稀落落的黑點。
相當於中國西安的伊朗城市設拉子,街上矗立宣傳海報,呼籲人們留在家裡。 (阿拉什供圖/圖)
在庫姆馬蘇姆聖陵,一名朝拜者用舌頭舔舐建築體表面並錄下視頻,很快,社交媒體上也出現了在馬什哈德拍攝的類似視頻,朝拜者聲稱「這樣病毒會進入我的身體,其他人都可以放心朝拜了」。誠然,大量人群聚集、封閉性的宗教場所容易傳染病毒,我也見過一些穆斯林親吻清真寺裡的聖墓墓門,但舔舐並不是一個常見舉動。「視頻不太對勁」,我的伊朗朋友阿拉什分析,那名朝拜者身邊沒幾個人,像是特意找了個角落來「表演」,「我懷疑他受人指使,但無論是政府還是什葉派都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這應該是有人故意抹黑伊朗。」
隨後媒體報導,舔舐聖陵者已被逮捕,將面臨監禁和鞭刑,哈梅內伊也告誡信眾:「凡是所有助長病毒傳播的行為都是罪過……嚴格遵守(衛生)規定是宗教義務,必須執行。」但視頻早已傳遍世界。
疫情以庫姆為中心向伊朗全國傳播。目前疫情最嚴重的是緊挨著庫姆的德黑蘭省,確診人數達2976人,庫姆省888人、庫姆南邊的伊斯法罕省902人、德黑蘭北邊的馬贊達蘭省和吉蘭省分別是1189人和684人(截止3月13日),這幾個省被劃為紅區,其餘省份為黃區,已經沒有零確診的白區。
德黑蘭地毯商人阿里在家待了15天,憋不住了,開車去郊外的達馬萬德山,這是伊朗最高峰、被稱為「中東屋脊」。「我沒有使用公共運輸,山裡也很少人。」雖然春天還沒到來,到處光禿禿,開闊的天地依然令他感到神清氣爽,登上海拔5604米的山頂,能看到遠處的雪山。阿里熱愛山野,疫情爆發前,他還到過德黑蘭北部的雪場滑雪,現在,所有運動設施都關門了。晚上到家後,阿里看了一部塔科夫斯基的電影。在最近「自我隔離」的日子裡,阿里重溫了多部塔科夫斯基的作品,這位前蘇聯導演的詩性電影讓他感到平靜。
我是在德黑蘭的大巴扎認識阿里的。這座有400年歷史、綿延超過10公裡的大巴扎比起我去過的埃及、摩洛哥的巴扎都要無趣得多,衣服飾品大多來自中國,伊朗商人除了北京、上海、廣州,還知道義烏。
阿里出身於地毯世家,7成地毯都銷往國外,擁有大批歐洲的固定買家。疫情爆發後,曾經嘈雜忙碌的巴扎變得安靜,阿里的店也暫時關閉了。學校、電影院及其他演出場所均已關閉,往日堵車嚴重的德黑蘭變得空蕩蕩。
德黑蘭曾經擁擠的街道如今空蕩蕩。 (穆罕默德供圖/圖)
設拉子街上還有不少車。 (Karen供圖/圖)
十幾天前,設拉子的旅行社老闆阿拉什送走最後一批遊客,旅行社歇業,10個員工開始在家辦公。
作為古波斯文化藝術中心的設拉子大概相當於伊朗的西安,是外國遊客必到之地。最為中國遊客熟知的景點是「粉紅清真寺」,幾乎每個女孩子都想擁有一張坐在清真寺色彩斑斕的地毯上的「打卡」照。設拉子東北的波斯波利斯古建築遺址也不可錯過,牆上細節豐富的浮雕銘刻著阿契美尼德王朝的榮耀,夕陽在高大的波斯柱子之間沉落地平線。
而伊朗人最愛的景點可能是哈菲茲墓。哈菲茲歌頌愛情和美酒,是伊朗的「詩仙」,深受伊朗人喜愛,在穆沙拉花園的哈菲茲墓,我看到人們俯身親吻他的大理石棺,捧著詩集誦讀他的作品。在不久之前,幾乎沒有人覺得這樣的親吻有什麼問題,伊朗人也以擁抱和親吻臉頰(僅限同性之間)作為見面問候的方式。
現在,以上景點都關門了,全伊朗的歷史古蹟都關了。伊朗人見面,不再擁抱、不再親吻、不再握手。
設拉子是法爾斯省省會,該省疫情相對不算嚴重,截止3月13日確診232人,官方並未公布市級的相關數字。但設拉子的旅遊業已受到嚴重打擊。阿拉什從高中開始做兼職英語導遊,迄今從事入境旅遊19年,往年每月接待200-250名外國遊客。「飛彈危機之後遊客數量跌了一半,現在是零。」阿拉什告訴我,本來有一批德國遊客想來,但航班停了沒辦法。曾經每周有200個國際航班,現在只剩下卡達航空每天一班、俄航每周一班,伊朗經歷著比美國制裁更嚴重得多的封閉。
8000土曼的「防毒套裝」。 (Karen供圖/圖)
目前,設拉子的日常生活用品和食物都很充足,價格也沒有明顯浮動。一對一次性手套加20毫升消毒酒精的套餐售價8000土曼(約合人民幣4元),需要排隊購買,而以前5000土曼能買到100對手套。口罩是最緊缺的,黑市的N95口罩賣到25萬土曼(約合人民幣125元),為伊朗城市家庭一天平均夥食費的8倍,很多人不是不想戴口罩,是戴不起,只能戴相對便宜的一次性手套出門。
街上行人和公交車的乘客稀稀落落,但私家車仍然不少。歇業的餐廳和咖啡館還不多,政府沒有強制命令餐飲業關門,只是「請求」。「你知道我們的Taarof嘛」,Taarof即伊朗式客套,不管是受邀去別人家裡作客還是收到禮物都要先拒絕三次,如果對方繼續堅持才欣然接受,「可能政府也要請求三次,那些餐廳才當真。」阿拉什苦笑道。政府已命令所有酒店民宿關門,但阿拉什依然看到有酒店發布廣告,宣傳酒店已噴消毒噴霧,歡迎入住。
「政府怎麼做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國民怎麼做,勤洗手、注意衛生、不出門比搶口罩更有用。我現在沒看到有人能相隔1米排隊,政府不可能派軍隊來管你怎麼排隊。」阿拉什努力說服自己母親待在家,自己還是每天戴上口罩出門買菜,「我想看看外面的城市怎樣了」。
前幾天去買饢,阿拉什看到隊伍裡有個女人在咳嗽,人們怒目而視,但沒有人叫她離開。按照慣例,買饢的隊伍分成兩條,一次買3個以下的可以排快速隊,3個以上則排普通隊,阿拉什認為,這個女人應該待在家,讓丈夫出來排普通隊,跟丈夫一起出來排快速隊只是為了減少一點排隊時間,「很自私,她好像在利用她的咳嗽,』你不給我麵包我就傳染你』!」
更令阿拉什擔心的是諾魯茲節假期。吉蘭省省會拉什特是裏海沿岸最大的城市,風景秀麗,相對於乾旱缺水的伊朗內陸城市有很大吸引力,往年新年前後會迎來一大批本國遊客。3月4日,被劃為「紅區」的吉蘭省宣布限制外省人員進入並關閉酒店,但阿拉什聽說還有不少人想去,「趁現在人少」。阿拉什說,中國就是因為春節前大量人口流動導致病毒大範圍傳播,現在伊朗政府想吸取教訓,阻止人們在新年出門旅行探親,但還是有很多人對疫情不夠重視。「不要指望救世主或者另一個政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
位於南部波斯灣的基什島相當於伊朗的海南島,冬天氣溫在20度以上,也是諾魯茲節假期最熱門的目的地,尤其眼下人們相信病毒在氣溫高的地方不容易傳播,更想去波斯灣「避疫」。鑑於島上只有一家醫院,醫療設施有限,政府已停飛前往基什島的所有航班。但其他國內航班仍正常運行,設拉子飛德黑蘭的機票僅為7歐元,而平時價在40歐元左右,高峰期可達60-70歐元。至於陸路交通,已有多個省份宣布禁止非本省機動車和人員進入,但只禁入不禁出,省內各城市之間往來自由。
「以往我們過年都會去泰國、土耳其這些溫暖的地方旅行,要麼就開車去波斯灣,今年去不了了。」廣州媳婦Karen在設拉子經營兩家店鋪,分別銷售鞋和小家電,目前都門可羅雀。但她還是每天兩點一線,從家開車去店裡守著。
中國疫情剛爆發時,Karen老公還說要不要囤些口罩,她說伊朗應該沒事,沒想到現在買不到了,老公也有些怨言。她在店裡不戴口罩,來的顧客也只有大概一半人戴口罩。有些客人一進門就問Karen是不是剛從中國回來,會不會帶毒,還有人喊她「Corona」,「本來伊朗人對中國人是很友好的,現在有少部分人是真的歧視中國人。」
一般去私立醫院看病,她說,私人醫院的醫生有很多是出國留學回來的,水平比較高,掛號費人民幣幾十塊,比公立醫院貴一點,目前沒有看到擠兌現象。進醫院要先測體溫,某天她老公看到有個病人被測出發燒,檢測人員想對其進行隔離,那人馬上開車跑掉了。「當時我老公跟他隔了四五米,回家都有點後怕。」
伊朗華人搭包機回國的消息,Karen一直有關注。前幾天,在伊朗的廣州朋友給她發來消息,說已抵達長沙開始接受隔離。Karen很不適應設拉子的乾燥氣候,以前住三四個月就回廣州,今年原本計劃回國過春節,但航班被取消了,她已經留在設拉子快7個月。「因為懷孕了,老公不放心我回國,說路上有感染危險。」廣州的街道居委工作人員給她致電問候,她還不知道,會在伊朗還是中國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設拉子超市物資充足,甜點依然誘人。 (阿拉什供圖/圖)
水果也應有盡有,橙子堆成小山。 (阿拉什供圖/圖)
在醫院工作的朋友告訴阿里,醫院的床位都滿了,醫護人員也沒有足夠的口罩,不得不重複使用。他給我發來兩個視頻,第一個視頻,躺在病床上的兩名小女孩在接受輸液,胸口起伏,似乎呼吸很困難;第二個視頻,一名婦女站在路邊車頭,突然倒下,據說均拍攝於德黑蘭。阿里說,他還看過更可怕的視頻,據說是庫姆的人發在群聊裡傳播開來的。阿里認為疫情遠比官方公布的嚴重,但他並不相信西方媒體報導,「外媒也沒有多少採訪渠道」。
從伊朗公布確診病例開始,懷疑官方數字真實性的聲音一直存在。伊朗伊爾納通訊社(ILNA))報導的死亡數字被官方否認。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流行病學家阿什利-杜伊特等人發布論文稱,根據從伊朗輸出病例的感染比例推算,截至2月23日,伊朗可能已有18300人感染新冠病毒(當天的伊朗官方數字為43人)。美國資助的駐伊朗電臺RadioFarda報導,死亡證書只能由司法機構任命的驗屍官籤發,衛生部據此統計新冠病毒死亡人數,而非各醫院上報的數字。
3月8日,吉蘭省衛生官員穆罕默德·海珊·戈爾巴尼在新聞門戶網站YJC表示,吉蘭省已有200人死於新冠病毒。但隨後在法爾斯通訊社的採訪中,他糾正了自己的說法,稱「死亡人數指的是過去16天內所有死於呼吸道疾病的人,與新型冠狀病毒無關。」而當天官方公布的全國死亡數字是194。
阿拉什個人認為,實際感染的人數可能是官方數字的5-10倍,因為有些是無症狀感染,有些人以為自己得了流感,有些人因為試劑盒不夠或檢測機構不夠,還沒來得及接受檢測就死了。「不是政府有意撒謊,他們只能公布他們確定的信息,那是最低程度的真相。」由於美國制裁,即使不少外國機構願意提供試劑盒,伊朗仍然面臨無法進行跨國支付的問題。
設拉子街頭,戴口罩的人少,戴一次性手套的人多。 (Karen供圖/圖)
實際上,伊朗是醫療條件最好的中東國家之一。預期壽命為男75歲、女77歲(2016年),15歲至60歲男/女死亡率(每1000人,2016年)為99/60,這兩項均與中國相差無幾,衛生總支出佔GDP6.9%(2014年),高於中國同年的5.5%。醫療資源也不只是集中在德黑蘭等大城市,在全國有成千上萬個不同級別的醫療中心,並提供有效的轉診體系。英國衛報曾報導伊朗總統魯哈尼從2014年開始啟動的「魯哈尼關懷」醫療方案:只要參加了醫保,90%的住院醫療費都能報銷。2019年底,政府公布將於2020年3月前增加8100張床位,這也是伊朗自伊斯蘭革命以來最大規模的新增床位。
3月8日,伊朗衛生官員接受伊朗國家電視臺採訪,稱庫姆的疫情已得到控制,普通民眾不需要戴口罩。然而,伊朗的新冠肺炎致死率達4.5%,遠遠高於中國和國際平均水平,而在醫療水平居世界前列的義大利也發生了同樣情況。據伊朗《德黑蘭時報》報導,截止3月10日,已有13名醫護人員死於新冠病毒感染。
3月9日,胡澤斯坦省出現集體酒精中毒事件,有331人因聽信「喝酒能防新冠」而誤飲假酒,其中270人因酒精中毒入院,37人死亡。伊朗自伊斯蘭革命後全面禁酒,市面只買得到以Delster為代表的「零度啤酒」,但仍有不少人偷偷在家釀酒或從黑市購買,我也曾喝過伊朗朋友自釀的啤酒,聽他說跟黑市酒販子通過暗號接頭的故事。這一次,奸商銷售工業酒精造成悲劇,為疫情下的伊朗再添濃厚陰影。
「今年剛開年,蘇萊曼尼將軍被刺殺、伊朗飛彈襲擊美軍基地、擊落烏克蘭飛機,這些事情一件連一件。很多人以為疫情也跟那些事情一樣會很快過去。這是個大錯誤,疫情不是政府之間的交惡,吵鬧過去了航班很快會重開。」阿拉什認同比爾·蓋茨的演講:「如果未來幾十年裡,有什麼東西可以殺死上千萬人,那很可能是個具有高度傳染性的病毒,而不是核戰爭。」
阿拉什預計伊朗的入境旅遊要一年才能復甦,他已經做好心理和資金雙重準備——他存了一筆應急基金,可以維持公司運轉一年,只要員工正常在家辦公就不會減薪。「因為我生活在這樣的國家,不能沒有危機感。」他認為在伊朗的中國人有條件的都應該回中國,即使要被隔離也比留在伊朗好,「我不知道這裡的疫情什麼時候會結束。」
伊朗人日常生活中少不了野餐,還得帶上泡茶的熱水壺。 (駱儀/圖)
伊朗新年的最後一天是第13天踏青日(sizdahbehdar,字面意思是「第13天出門」),今年是4月1日。傳說這一天有惡魔出現,要全家出遊踏青野炊,以闢邪惡。伊朗人熱愛野餐,我在伊朗多次見到人們鋪開地毯、架起小爐子燒茶,在「伊斯法罕半天下」的伊瑪目廣場,在波斯波利斯景區外的草地,在公園裡,甚至是在車站外,在汽車後座,在荒無人煙的山上懸崖邊……無論什麼環境,茶一定得是現煮的熱茶。再來點音樂和水煙,他們可以跳舞到天亮。
西方媒體報導中的伊朗壓抑、封閉、被宗教狂熱和政治高壓控制,滿眼是黑袍婦女,但到過伊朗的人會看到一個更鮮活立體的伊朗。完稿前,Karen告訴我,設拉子政府命令自3月14日起,除了超市、藥店、烤饢店以外的店鋪全部關閉,開始清洗馬路和噴灑消毒液,Karen準備參考中國朋友的經驗,宅家找樂子。我真的期待在不久的將來,能收到這些伊朗朋友給我發來的野餐照片。
(阿里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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