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停賽，CBA已經準備重啟，可聯賽的外援們該何去何從？

最近這些天早上，弗裡曼都會從東莞的某個五星級酒店的房間中醒來，然後開始自己一天的訓練。弗裡曼為CBA聯賽的深圳領航者隊打球，現在全隊都在東莞生活和訓練。吃早飯之前，25歲弗裡曼都會伸展著他那6英尺3英寸（約1.91米）高的身體，做上100個伏地挺身和200個仰臥起坐。

2月1日起，因為新冠病毒的原因，CBA聯賽宣告無限期停賽。儘管沒有比賽，但弗裡曼依然在努力保持著他在賽季中的鍛鍊和健康的作息。上午，弗裡曼拿起他的健身包，戴上口罩，然後進入到一個遍布防疫措施的世界。弗裡曼離開酒店大堂時，一名員工將一支紅外測溫槍對準他的前額，檢測他的體溫。一切正常後，弗裡曼進入了綠色通道。每天訓練開始前，弗裡曼和他的隊友們都會經歷一遍這些事，球隊的工作人員還要給籃球架消毒，分發洗手液。離開的時候，弗裡曼還要在再經歷一遍相同的流程，然後才能回到酒店。

「他們會給你配送食物，」弗裡曼說，「當然，他們的另一隻手裡拿著體溫計。」

CBA深圳隊的弗裡曼選擇留在中國

隨著新冠病毒在全球範圍內擴散，已經有超過13萬人確診，最近一段時間，歐美國家也紛紛拉響了警報，將疫情防控上升到了國家級別。弗裡曼的經歷和中國其他十幾億人的經歷沒什麼不同，兩個多月前，研究人員在中國發現了這種病毒，但弗裡曼的處境之所以能引起共鳴，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這個賽季，CBA聯賽有將近40名外援，但只有弗裡曼在疫情期間選擇留在中國。他繼續和隊友們在一起訓練，通常是每天兩次。每天下午他都會在酒店餐廳吃烤鮭魚和水果沙拉，他很少外出，但出門時一定會戴上口罩。

「我快要瘋了，」弗裡曼說，「（空閒時間）我一直在玩電子遊戲，在YouTube和Netflix上看劇，我必須要讓我的隊友給我一個更好的VPN。有時候我們一天只安排了一次訓練，我也會去健身房做額外的練習，大量的拉伸。我通過這些不讓自己鬆懈。」

當然了，並不是其他CBA的外援在賽季中期選擇離開中國，只是一月下旬，中國正值農曆新年長假，因此很多外援會選擇離開。當聯賽無限期停賽，很多外援才紛紛改變路線，選擇回家。前NBA後衛泰·勞森（CBA福建隊外援）就從度假的峇里島飛回了美國，但他表示，自己把所有的東西都留在了中國。

好消息是，作為留在中國的外援，弗裡曼不僅得到了深圳隊的認可，還獲得了大約其總工資25%的「標兵」將近，以及在本賽季剩餘時間裡每月超過10萬美元的保障合同。在來到中國打球前，弗裡曼曾短暫效力於匈牙利和土耳其聯賽，去年他在匈牙利聯賽一個月只能掙到4500美元。可在現在之前的兩個月，弗裡曼可是零距離體驗了NBA、NHL、MLB和MLS的同行們現在正開始面臨的殘酷現實。

「這可不是我想要的，」弗裡曼說，「但我想幾年之後我回憶的時候，我就會想，『天啊，我不敢相信一切發生的時候，我就在風暴的正中心。』」

由於疫情原因，弗裡曼和深圳的外籍教練約瓦諾維奇都戴上了口罩

1月28日時，中國因病死亡人數超過了100例，而且人數仍然在繼續上漲。弗裡曼已經將他的未婚妻Kiley McDermott和五歲的女兒Maddox送走，她們飛回到位於加州帕洛阿爾託的家中，等待疫情的結束。「我問球隊是否可以幫我訂機票，」弗裡曼說，「我們的翻譯跟我解釋，由於病毒的原因旅行社都關閉了。從那時起，我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由於擔心疫情爆發，球隊在深圳的訓練館已經關閉，他們集體去到東莞。東莞是一個臨江的繁華城市，擁有800玩人口，與紐約市的人口總數大致相等。但當弗裡曼和他的隊友們到達東莞時，城市非常冷清。「每個人都被疫情嚇壞了，」弗裡曼說，「我來這兒的第一個星期，所有銀行和零售店都關門了，宛若一座空城。」

儘管如此，深圳隊還是開始了訓練。他們每周二四進行訓練，上午是投籃和舉重訓練，下午是全場對抗。周一三五則會在球隊老闆經營的健身房裡進行鍛鍊。CBA的球隊會在停賽期間自由安排私人性質的訓練，在這件事情上深圳並不是隔離。「我們都有些措手不及，」已經在CBA打了10年球的上海隊的中鋒張兆旭說：「我們會做我們能做的，那就是訓練。」

疫情期間，青島隊曾到塞爾維亞進行過拉練。上海隊也在春節假期後被安排到浦東國際機場附近的一家酒店進行訓練。一些球員被迅速安排在房間內進行隔離，三餐都有專人提供，用啞鈴鍛鍊。即使這樣，他們仍然被禁止去往酒店和健身房以外的其他地方。

現在中國的情況得到了極大緩解，上海隊的隊員們仍然住在酒店裡，但他們每周有了一天的外出時間。在東莞的弗裡曼會去7-11買一些佳得樂、M&M巧克力和其他能給他帶來家鄉感覺的零食，而且不需要一直被測體溫了。中國籃協主席姚明在最近的一份備忘錄中告知各球隊，CBA聯賽最早可以在4月2日恢復，而這個時候，NBA聯賽已經可以預見的要步入黑暗。

「作為籃球迷，我們感覺情況很糟糕，NBA都停賽了。這也告訴人們，美國的疫情正進入另一個階段，就像我們中國之前所處的階段。」張兆旭說。

;老將張兆旭的訓練

雖然CBA有望儘快恢復正常，但後勤保障的問題依然存在。比賽會向球迷開放，還是會在封閉場合進行？會不會縮減常規賽賽程？一個很可信的說法是，CBA會把各個球隊集中在一個或幾個城市，並在嚴格監管的環境中打完這個賽季。

還有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各個球隊的外援們還會回來嗎？

外援是CBA聯賽的重要組成部分，很多外援會被CBA不到五個月的簡短賽季和豐厚的薪水所吸引，他們的合同中包含績效獎金和生活補貼，包括翻譯、司機、家庭成員往返的機票。隔離期間，弗裡曼可以住在五星級酒店，他的隊友們只能住在宿舍式公寓裡。

根據CBA聯賽的規定，常規賽每支球隊最多可以更換四次外援，季後賽最多可以更換兩次，因此外援們經常會以眼花繚亂的速度被籤下，然後被解僱。弗裡曼在1月5號第一次代表深圳打球，他貢獻了22分9次助攻，可球隊輸給了北京。他是深圳本賽季籤下的第五名外援，在他之前，深圳籤過13年NBA樂透秀沙巴茲·穆罕穆德，還有上賽季CBA得分王皮埃爾·傑克遜，但兩人都沒有在球隊待滿一個月。

隨著CBA聯賽的重啟，一個潛在的尷尬局面正逐漸顯現。聯盟要求外援們儘快歸隊，但目前除了弗裡曼外，只有少數球員願意返回。按照兩位擔任多名CBA外援經紀人的說法，有些球隊開始扣留外援離隊期間的薪水，他們在向球員施壓，想通過這種方式確保外援能夠歸隊。

「大多數球隊不願意讓外援離開，但球員們都擔心生命安全。」一位經紀人說。聯盟已經告知球隊，在外援返回後需要花費至少一周甚至更長的時間進行預防性隔離。「我很願意回到中國，」一位目前一直在自己祖國休假的歐洲老將外援說，「只要有人確保我不會被無緣無故地隔離。」

還有一些外援已經找到了新的工作。查森·蘭德爾離開天津隊，和勇士籤下了一份10天短合同。遼寧外援史蒂芬森接近重返步行者。有些外援會繼續留在家裡以確保安全。而對於有些外援來說，返回中國是唯一的選擇。「根據合同，我不得不回來。」勞森說到。

勞森表態會履行合同，回到CBA

在來到CBA打球之前，弗裡曼嚴重缺乏國際知名度，因此踏進CBA大門對他來說就已經是一個重要的個人裡程碑了。停賽前的最後一場比賽，弗裡曼砍下了40分。不久，深圳隊總經理約見了他。「他問的內容大致是：『你的計劃是什麼？』」弗裡曼回憶說。「我當時在想，我值得留下嗎？我們籤下了有保障的合約，我覺得還可以。現在看來留下來很值得。」

弗裡曼是從商業角度出發做出的選擇，這也讓他在球隊和球迷面前表現得「像英雄一樣」。弗裡曼也表示，病毒在其他國家的傳播速度太快，這也是他近期拒絕來自兩支義大利球隊和歐洲其他幾支球隊報價的原因。「如果我回到了土耳其，或者去西班牙和德國比賽，誰知道那裡最近三周不會有大範圍的疫情爆發呢？」

弗裡曼也和自己在深圳的隊友建立了良好的關係，他們會在空閒時間一起打電子遊戲，學習說漢語，參加聚餐，還可以自己用木籤子烤肉和蔬菜。「我相信一切都會恢復正常，就像往常一樣。」弗裡曼說。

參加球隊燒烤聚餐的弗裡曼

當然了，弗裡曼現在不得不遠離自己的妻女，她們居住的地方與中國有15個小時的時差。弗裡曼入睡前都會和她們母女倆視頻聊天，以了解彼此目前的情況。現在的環境很不明朗，弗裡曼也不確定是否要把她們帶回到中國來。「我很高興她們很安全，可現在來看，美國開始變得比中國還糟了。起初我真的很高興，因為她們遠離了危險，但現在我感覺很糟糕，因為那裡的情況也變得很不好了。」弗裡曼說。

原文連結：https://www.si.com/nba/2020/03/13/cba-coronavirus-nba-allerik-freeman

作者：ALEX PREWI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