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人站起來的不是雙腳,而是理想、智慧、意志和創造力。」創造對於人類的重要性可見一斑,但有時創造的應用也會給人類帶來前所未有的浩劫。譬如費利克斯·霍夫曼前後發明阿司匹林和海洛因就是一個引人深思的例子。
科研的道路不是一帆風順的,霍夫曼前後腳發明的兩種藥物太過極端,一個是用於消炎鎮痛的良藥,一個是誘人上癮,要人性命的致命毒劑。當天使和魔鬼隔得太近時,稍有不慎,美好的創造就會在頃刻間坍塌成地獄的漩渦。
左手天使,右手魔鬼
海洛因也曾如同感冒藥一樣,普及大眾,它適用病症的廣泛,有時候甚至連它的「兄弟」——阿司匹林都比不上。至於為什麼將這兩種截然不同的事物以兄弟相稱,是因為他們都出自於同一個化學家之手。這兩種藥物的發明也充滿了戲劇性,中間只隔了短短11天,可以說得上是前後腳誕生的。
阿司匹林的別名是乙醯水楊酸,霍夫曼成功將水楊酸改良成乙醯水楊酸,減少花生四烯酸轉換為白三烯,抑制炎症引發的疼痛。它為止痛而誕生,還能影響血小板功能。在傷口出血時,其中的環氧化酶抑制劑活化使血小板聚集、結成血塊讓傷口止血,這是癒合的必經之路。
所以阿司匹林在一些時候,是心腦血管疾病患者必備的救命良藥。它的誕生就帶著「救世主」的光環,是無數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的、受病痛折磨人們的福音。
也許是受人們大肆歡迎的鼓舞,有了第一次成功的改良之後,大受啟發,霍夫曼決定用更為大膽的原材料來改良其他的藥物。緊接著「嗎啡」成了他新的嘗試,這是一種頗受爭議的藥物,但效果卻很快,僅僅花費11天,霍夫曼就合成了二乙醯嗎啡,也就是海洛因。
而海洛因誕生之初,人們並不知道它是能惹人上癮的毒物,依舊是將其用於緩解疼痛的藥物。直到後來,漸漸隨著使用的人們的不正常反應,以及科學家們的研究,才發現它不僅會令人上癮,還會麻痺人們的神經。
是造福人類還是傷害人類?
這兩種戲劇化的發明,讓霍夫曼的人生也變得離奇起來。原本「濟世救人」的良醫變成了毀滅無數家庭的劊子手,原本該接受讚美的一生伴隨著萬千唾罵而落幕,這一切,都令人唏噓。
左手天使右手魔鬼的霍夫曼在1946年孤獨的逝去。他這一生無妻無子,背著海洛因發明者的罵名被埋葬,甚至那些因毒品而毀掉整個人生的人們,對他的憎惡也不會因其死亡而消散。他點燃了醫藥界普羅米修斯之火,卻又眼看著這團火烹熟了食物、也燒毀了房屋。
對比1982年英國藥理學家約翰因為發現阿司匹林的抗血小板過度凝集作用獲得諾貝爾獎、1988年澳大利亞教授提出阿司匹林可以預防癌症而受後人敬仰,霍爾曼實在是令人惋惜。
他究竟是造福了人類還是傷害了人類,這真的是一個無解的問題。阿司匹林緩解了萬千受病痛折磨的人們是真,海洛因讓人沉迷上癮,毀了整個人甚至整個家庭也是真。
這兩個懸在霍爾曼道德天平上的砝碼,是等價的,沒有哪一方能完勝另一方,他的人生在這兩種糾葛間彼此纏繞,誰也饒不了誰。
可以肯定的是,霍爾曼最初對於海洛因的發明肯定不是奔著傷害人們的目的而進行的。海洛因誕生之初,並沒有什麼關於成癮的事件,當時主要是口服製劑,海洛因起效緩慢持久,服用著並沒有強烈的快感,只會覺得全身都很放鬆。
直到後來,過分敏銳的商人看到了它所能帶來的利益,大肆出口,並改之為粉末吸食,被瞬間衝到頂點的快感所吸引,它才與毒品扯上關係。這一切的發展都與霍爾曼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
技術一旦被用來作惡
人性的複雜往往會左右事物的發展,原本為了造福人類的技術,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之,就會變得極其可怕。海洛因因為其上癮性,在國際聯盟的推動之下,它的製造被限制。這種限制讓一些不法分子蠢蠢欲動,進而轉向地下製造,甚至開始販賣,變成禍害萬千家庭的魔鬼。
我們設想,若是在一開始,在海洛因被限制的時候,沒有人利用它來賺錢,沒有人向它伸出貪婪之手,那海洛因的發明是不是也不會變成惡魔的誕生呢?
像這樣的例子太多了,火藥的發明,最初是為地球提供更多的能源,漸漸變成戰爭毀滅家園的導火索;還有如今社會普遍的網際網路技術,信息的共享化方便了大家的生活,加強了世界的聯繫。
但是在這個過程裡,個人數據和個人隱私的洩露,也常常會讓人完全喪失了對信息的掌控,進而被騙、被利用,甚至是威脅到生命安全。
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先進,在方便了人類生活的同時,也衍生出一把雙刃劍,既能救人,也能害人。我們從一開始就清楚,有錯的從來不是這些技術本身,而是利用這些技術滿足自我私慾的人,是人隱藏在心底的魔鬼。利用這些先進的工具,傷害社會,危害同類。
不管是海洛因也好,麻醉劑也好,它們都是推動人類之舟行駛的海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場航行究竟如此,重要的永遠是掌舵的人。
阿司匹林與海洛因如同兄弟般的誕生,是天使和魔鬼同臺競技的博弈,是給人類敲響的一個警鐘。霍爾曼的這場發明,既是懸壺濟世又是禍國禍民,該後悔的不是他,而是太放縱的人們。人類忌憚火的無情而持有的那一份敬畏是該牢記的,靠近火焰取暖也會引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