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救治傷員的,但每天的任務卻是火化屍體,他們死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很多人早上還能夠自己上廁所,晚上就變成了一具屍體。我們在醫院附近挖了好幾個淺坑,用破桌子、木製包裝箱碎片等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製作了架子。當時情況比較嚴重的時候,每天需要燒掉至少十具屍體,這種狀態大約持續了一周。直到現在,我也忘不了屍體燃燒時發出的氣味……」這是在巖國海軍醫院工作的有馬義德,在廣島原子彈爆炸後參與救援時遇到的狀況。
一名經歷者根據回憶,畫出的火化屍體場景
對於被原子彈清理過的廣島來說,什麼醫療場所?不存在的。全市99%的醫院、診所要麼變為殘垣斷壁,要麼變為一片火海,那些隨著戰爭的進行而越發稀缺的醫療器械、藥品,更是被一同炸了個粉碎。對於那些被嚴重燒傷的傷員來說,能得到一塊在鹽水中浸泡過的紗布,就是最好的救治(其實不救治就是最好的救治)。
經歷者筆下,運送傷員的列車
8月7號早上,有馬義德所在的巖國海軍醫院,組建了一支由30名軍醫、護士和士兵組成的救護隊,前往35公裡外的廣島。當晚十點半左右,傷員們乘火車抵達巖國市火車站,有馬義德一趟又一趟地前往車站,將傷員們接回醫院。「當時,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因為他們的身上都覆蓋著毯子一類的東西。」送來的傷員有幾百人,他們很快就將醫院所有的房間、過道佔滿。他們都被燒傷了,皮膚就像襯衣一樣掛在身上。「距離他們近一些,還能聞到他們身上散發著一股燒焦的肉味。」有馬義德回憶到。
被放到卡車車廂內的傷員,準備送往廣島附近的臨時救護點
很快,就出現了本文開頭的那一幕,有馬義德與其他軍醫找不到任何有效的辦法,來讓這些傷員活下去。沒辦法,他們只好從軍醫轉變為火葬場工作人員。畢竟,仲夏時節,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潮溼。
一名經歷者根據回憶,畫出的原子彈爆炸景象,與渡邊加奈看到的場景相似
傷員數量巨大,僅靠附近城市的醫療場所根本不夠,而且速度較慢。在這種情況下,廣島市附近的學校也成為了臨時救護點,而這些學校的學生,也被命令去護理傷員。廣島青年師範學校的渡邊加奈回憶:「原子彈爆炸時,我和同學們都在操場,先是聽到了一聲巨響,隨後看到山的另一邊騰起了黑色的蘑菇雲,當時我們都以為是那面在建設一個新的機場,因為之前有人這樣說過。」
頭部腫脹、耳朵鼻子嘴巴都沒了,分不清是男是女
廣島原子彈爆炸的當天下午,渡邊加奈和她的同學們被召集到一塊兒,被命令去照顧傷員。隨後,傷員陸陸續續被送抵廣島青年師範學校。當看到被送來的傷員時,渡邊加奈著實被嚇了一跳,後來她是這樣描述當時看到情況:「他們看上去既奇怪又可怕,頭部腫脹、耳朵鼻子嘴巴都沒了,身上的衣服變成了碎片,膨脹起來的皮肉發著光,我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是人,更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們直到第二天,才得知廣島是被一種名叫原子彈的新型武器炸毀)
清理傷員身上的傷口
傷員源源不斷的被送來,抱膝坐或者躺在專門為他們鋪設的墊子上,學校大樓內瀰漫著難聞的氣味。在醫生的指導下,渡邊加奈等人小心翼翼的走在那些傷員之間,一刻不停歇的為他們挨個清理身上那可怕的傷口。由於藥品短缺,她們只能用食用油(或雜酚油)代替治療燒傷的藥物,用各種布料代替繃帶。幾天之後,許多傷員的傷口上布滿了蛆,並開始潰爛,最後在痛苦中死掉,被人抬到教學樓後面的空地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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