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學.第245篇》論語. 季氏第十六.新解讀(三)
悟學.十八子 202000501
163 孔子曰:「祿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孫微矣。」
【譯文】孔子說:「魯國失去國家政權已經有五代了,政權落在大夫之手已經四代了,所以三桓的子孫也衰微了。」
【集解】鄭曰:「言此之時,魯定公之初。魯自東門襄仲殺文公之子赤而立宣公,於是政在大夫,爵祿不從君出,至定公為五世矣。文子、武子、悼子、平子。三桓,謂仲孫、叔孫、季孫。三卿皆出桓公,故曰三桓也。仲孫氏改其氏稱孟氏,至哀公皆衰。」
【集注】魯自文公薨,公子遂殺子赤,立宣公,而君失其政。歷成、襄、昭、定,凡五公。逮,及也。自季武子始專國政,歷悼、平、桓子,凡四世,而為家臣陽虎所執。三桓,三家,皆桓公之後。此以前章之說推之,而知其當然也。此章專論魯事,疑與前章皆定公時語。
《論語講要》:「祿,鄭康成注為「爵祿」,爵是爵位,祿是俸祿。爵祿賞罰,決於君主,故即代表君主之權。「祿之去公室五世矣」,這就是說,魯君不能作主,已經五代了。
「政逮於大夫四世矣』,這是說,魯國的三家大夫掌握政權,已經四代了。三桓是魯國的仲孫、叔孫、季孫三卿,他們都出於桓公,所以稱為:「三桓之子孫」。
三桓中的仲孫後來改稱孟孫。三桓子孫把持國政既已經過四代,所以也衰微了。此章與前章合觀,可以了解春秋時代各國興衰的事實與原因,天道好還之理,值得深思。」
南懷瑾解讀:「孔子說,天下有道,則禮樂徵伐自天子出。這裡「天下」兩字,和剛才講到「社稷」兩字的意義,是代表全中國整個國家。時代安定,國家上了軌道,不論文化、教育、政治、經濟、軍事等等,中央政府可以事權專一。
當時代變了,政權有了問題,地方的勢力起來了,不管文化、政治、經濟、軍事等等,中央政府沒有辦法貫徹命令,由地方勢力攬權。用唐代的歷史來說,就是藩鎮專擅,外藩權力膨脹;以現代史來說,就是軍閥的割據專權,妨礙了國家民族的建設進步許多年。
大家都知道有幾種禍亂,是相當厲害的。除藩鎮之禍外,有宦官當政、外戚攬權,以及女禍為害。如漢朝、明朝受宦官的影響很大,許多大臣都難得見到皇帝,一切大權操在宦官手裡。外戚之患,為皇后娘家人專權。女禍,例如武則天算一個,漢高祖的呂后也算一個,清末的慈禧太后也算一個。歷史上其他不成氣候的還有,不去說它。
歷史上這幾個因素,差不多輪流在轉,幾乎在每一變亂的時代,毛病都出在這幾個因素上。但不要以為國家大事才有如此現象,其實每個階層都有,任何人負了重責時,都會有這種可能。
以一個公司來說,你是公司的董事長或總經理,分公司的經理就是你的藩鎮;凡是左右親近的人,就可能是宦官;至於外戚,更是每個人都有;再說女禍,今日世界上許多國家,都發生桃色問題,所謂緋聞案,此起彼落。不要以為這幾個名詞只是歷史名稱而已。
我們要了解,任何文化思想不要被名詞限住。時代不同,文字不同;「人」,則古今中外仍然是這個「人」。「人」的毛病,古人有,現在也有,將來也一定有。這個歷史、這個世界是人形成的,人的所有毛病,是沒有時空差別的。所以做主管也好,當老闆也好,被這些東西包圍,是必然的,這要注意。
所以孔子說,到了變亂時代,諸侯專權的時候,最多十世——三十年一世——也就是兩三百年以內,這個歷史沒有不轉變的。再下來更不對。
春秋戰國時代,齊桓公、晉文公這些霸主,都是地方藩鎮勢力,最多維持十世。等而下之像季家這樣大夫專權的,頂多五世,一百多年而已,沒有不變的。再下來由陪臣執國命,大臣們可以左右國家的命運,主事的人才越來越差了,時代越來越衰微,數十年而已,頂多三世,沒有不變的。
不過這個「世」字不要看得呆板,孟子有句話「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這是活的事實,就是說一般人的起家:第一代辛苦創業;第二代尚能守成;第三代享受了;第四代花得差不多了;第五代忘了上代的辛苦,花光了;第六代又重新開始。所以「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到了第五代就斷了。祖宗再有道德、再有好的修持,他的德性,遺留過不了五代。在教育上每代自己要知道進修,不進修就完了。
再回到原文,天下有道的時候,政治的權力,就不會落在大夫的身上,中央政府一定能夠貫徹他的權力,老百姓也不會有議論,過平安日子,不怨天,不尤人。
孔子繼續講當時實例,他說古代分封的祿位,離開公室已五世了,政權旁落到大夫的手裡已經有四代了。孔子所以告訴冉有、子路,依據歷史演變的道理,三桓的子孫——就是季家三兄弟的問題,馬上要出來了,不必等到出兵去打別人,本身就要垮了。
這一段從文字上看,好像不大重要,如果研究歷史思想,就非常重要,這一段可作中國哲學史綱來看。
我們知道,今天全世界的文化思想,可以說是空白的,而這一段文字,是中國過去歷史哲學的重要資料之一,也就是中國文化思想偉大之處。中國的歷史哲學是唯心史觀,《易經》是最重要的一部研究資料,很早就有了。
也可以說:我們中國文化講歷史哲學,是講「變的史觀」;不管你唯物也好,唯心也好,社會、人、時間、空間隨時都在變;天下沒有不變的事物。對於講「變的歷史哲學」,中國文化中最多了。
現在孔子這些話,也就是講「變的歷史哲學」。了解了這變的哲學,才能把握時代的變。所以發揮起來,不只是歷史哲學的一個大問題,也可以是政治哲學運用上一個大問題。
懂了真正的變,就曉得如何「適變」,不等到「變」來了以後才變,而先領導變。我常說第一等人是自己製造機會,領導了變;第二等人機會來的時候,把握了機會,如何去應變;第三等人失去機會,被動受變,隨物化去了。
除此以外,這一節書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孔子的學問智慧,他的確是有先見之明。我們只要多多研究春秋戰國時期的歷史,再冷靜地反省一下,他這些話,都是對歷史社會演變史的預言,下的斷語,一點都沒有錯;春秋以後的歷史,正如他所說的演變之路。而且,以他這個原則看後來的歷史,乃至將來,同樣沒有錯。」
《荀子·儒效》記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國,姬姓獨居五十三人。
孟子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古語云:「道德傳家,十代以上,耕讀傳家次之,詩書傳家又次之,富貴傳家,不過三代。」
《悟學》的宗旨:通過領悟、參悟、感悟上下五千年的國學經典,取其精華,結合當下社會實踐,學以致用。讓國學中深邃的哲理及豐富的人生成功與失敗經驗總結,指引我們現實的工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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