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音樂先聲(ID:nakedmusic),作者丨Echo ,編輯丨範志輝
8月21日,浙江衛視《中國好聲音2020》(下文簡稱《好聲音2020》)如期開播,成為史上第一個九歲高齡的音樂綜藝,但愛優騰這三大主流網站卻不見其蹤影。據悉,《中國好聲音》前8季節目的全網獨播權都在愛奇藝,而此次該節目的全網獨播權被字節跳動旗下視頻平臺西瓜視頻拿下,並由抖音、今日頭條聯合進行播出。
西瓜視頻上次出現在全國人民的視野還是在今年春節。在電影院暫停營業、賀歲檔集體退檔的情況下,西瓜視頻砸下6億元購買電影《囧媽》的版權,免費在網絡進行播映,賺足了眼球。作為頭條系三大短視頻應用之一的西瓜視頻,最近一段時間明顯在向長視頻領域擴張,長短視頻並駕齊驅已成為其布局策略。
隨著熱度的逐年遞減,被看作是強弩之末的《中國好聲音》的未來,在這次合作中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西瓜視頻在娛樂版圖的布局也再度引發業內關注,此次"老牌IP"與"新銳平臺"的合作效果如何?意義幾何?
播了9年的《中國好聲音》還有人看嗎?
在《好聲音2020》的首期舞臺上,當李宇春身披紅色皮質風衣,唱起李榮浩那首除了"呵呵呵呵"就只有一句歌詞的《要我怎麼辦》,彈幕上有人瘋狂喝彩,也有人直呼看不懂。作為超女選秀的冠軍,李宇春無疑是此次導師陣容中最具爭議的一位,她的到來也讓《好聲音2020》迎來了史上最為年輕的導師陣容,除她之外,另外三位導師分別是謝霆鋒、李榮浩和李健。
除了導師陣容與往年有較大不同,今年《中國好聲音》還新增了原創賽道,這也是李宇春接下節目組邀請的一大原因。但除此之外,節目的賽制和流程並未迎來較大改變,創新點乏善可陳,這對於一檔已經走到第9年的綜藝來說,無疑是致命傷。
如此前已經對觀眾造成嚴重審美疲勞的導師搶人環節依舊冗長,第一位選手選定導師時,節目已過去半小時有餘,全新的導師組合也讓他們之間的談話因缺乏默契而略顯尷尬。而節目的舞臺設計和畫面呈現也一如既往延續其經典風格,樸素無華至乏味的程度。選手依舊是一眾素人,但歌唱質量相較於《中國好聲音》的前幾季則是難以望其項背。用知乎上的最高贊回答來概括則是:"以為它是個音樂舞臺,結果是個頻頻冷場的相聲會。"
然而,雖然節目只開播一期即迎來知乎上的惡評如潮、豆瓣顯示評分人數不足的慘狀,但首播當晚仍以10個熱搜的成績霸屏微博熱搜榜。根據廣視索福瑞公布的數據,《好聲音2020》首播當晚即收穫csm59城收視率2.476%、首播破二、創三季度衛視綜藝節目開播新紀錄的好成績。可見,《好聲音2020》雖然不復巔峰期的風採,但它仍舊是最受矚目的音樂選秀節目之一。
在競爭激烈的媒介環境和大眾評判新維度之下,《中國好聲音》實際上已經成為了一個符號,是對音樂綜藝生態更迭的見證,也是對平民音樂人的一種"陪伴",這背後是9年時間沉澱下的品牌國民度。
《中國好聲音》的9年沉浮,經歷了2012-2015的紅極一時,也經歷了2016-2017的斷層之痛,隨之迎來的是2018-2020的七年之癢。
2012年7月,《中國好聲音》播出,首播CSM城市網收視率雖然只有1.477%,但第二期收視率就破2%,第六期就破4%,總決賽巔峰時刻收視率已經突破6%。這一季的冠軍梁博、亞軍吳莫愁、季軍吉克雋逸,時下仍活躍在歌壇。後來成為節目導師的王力宏曾對第一季點評道:"這是一個現象級的文化的奇蹟"。
從行業來說,《中國好聲音》無疑是一檔推動了國內音樂綜藝節目製作方向的現象級綜藝節目,它使後續的音樂綜藝類節目趨向更專業、更高質的方向發展。而它當時的走紅,自然也有"時勢造英雄"的因素。
2005年《超級女聲》的巔峰之後,大陸音樂選秀囿於偶像選秀路徑,節目模式愈發同質化。2012年首次引進的《中國好聲音》節目模式,雖然依舊是"草根選秀"模式,但節目採用盲選凸顯"好聲音" ,以"音樂至上"的核心理念激活了龐大的潛在音樂儲備人才庫,也為音樂選秀市場注入了新的活力。
意外發生於2016年,《中國好聲音》經歷了失去節目版權,改名《中國新歌聲》的斷層之痛。《中國好聲音》的節目模式原是燦星從荷蘭Talpa公司以低價引進,四年合約到期後Talpa大幅提價。雙方協商未果,Talpa便迅速拿回版權,企圖以高價轉手。
失去版權的兩年間,《中國好聲音》更名為《中國新歌聲》,雖然有周杰倫坐鎮,但話題量和收視率仍舊下滑明顯,《中國新歌聲2016》平均收視率跌至3%左右,《中國新歌聲2017》則跌至2%左右。
2018年浙江衛視終於拿回版權,與此同時節目也迎來了它的"七年之癢"。《中國好聲音2018》歸來,收視率卻並沒有歸來,節目只有1期收視率勉強破2%,其餘期數均在1%徘徊。與收視率和話題量下滑相對應的,是後幾季選手人氣的低迷,相比於偶像選秀節目屢被吐槽的"出道即巔峰",那幾年的《中國好聲音》選手即使拿到冠軍也鮮有人關注。
轉眼已是2020年,播到第9年的《中國好聲音》仍未迎來大刀闊斧的改革,這是它走向衰落的自身原因,也是根本原因,但節目收視和高額營收的誘惑又無法讓製作團隊輕易放棄這個早已"傷痕累累"的經典IP。
《中國好聲音》牽手西瓜視頻,是互相成就還是彼此救贖?
《中國好聲音》並非西瓜視頻在綜藝領域踏出的第一步。早在2018年,西瓜視頻就曾豪擲40億用於自製綜藝,僅在當年10月,它就一口氣發布了9部綜藝,但試水效果並不理想。自製路線不好走,西瓜視頻轉而開始對外購買版權,便有了今天它試圖藉助《中國好聲音》加入愛優騰芒的綜藝大戰的局面。
當"垂死掙扎"的《中國好聲音》遇上"銳意進取"的西瓜視頻,後者是否可以成為它的"救命稻草"尚未可知,但選擇在綜藝領域未成氣候的西瓜視頻,無疑面臨著一定風險。讓它決定放手一搏的是西瓜視頻隸屬頭條系的強大背景、節目內容受眾與平臺用戶的重疊度,以及愛奇藝所不能給予的"排面"。
作為字節系的西瓜視頻具備天然的強流量支持。數據顯示,今年6月份,頭條全網用戶滲透率達到66.7%,同比增長7.1%。背靠頭條系產品矩陣的優勢,西瓜視頻的月活量雖然不敵主流視頻,但是通過聯動今日頭條、抖音等產品,《好聲音2020》或許能實現更高的用戶觸達率。
此外,西瓜視頻給予《好聲音2020》的"排面"也十分到位,不僅為其拍攝宣傳片,在APP頁面上給予專門的定製化版塊,還為節目開發了諸多玩法加強觀眾互動。比如,開播前發布四位導師的盲猜視頻,並開啟預約通道;開播後,聲量打榜、vlog視頻、獨家花絮、投稿徵集、線上雲直播等各類內容一併湧現。這些都是以《樂隊的夏天》這類垂類綜藝為核心競爭力的愛奇藝所不能給予的。
隨著青年亞文化成為風口,綜藝節目已經進入"圈層選秀"的分眾時代,打造垂類綜藝已經成為愛優騰開發綜藝生態的戰略核心。與討好"Z世代"的主流方向不同,西瓜視頻的用戶呈現"高齡化、男性化、低線化"的特徵,據《西瓜視頻用戶畫像報告》報告顯示,用戶佔比最多的年齡段為31-35歲,3線及以下的城市用戶佔比58.6%,契合《好聲音》節目的大眾性與平民性。
從這一角度看,西瓜視頻或許的確可以為《好聲音2020》擴大下沉市場提供強有力的支持。對於《中國好聲音》來說,其現有體制在如今的年輕市場中顯得格格不入,但其"音樂至上"的普世性理念並不會過時,若想保持節目的核心設定,擴大下沉市場無疑是個明智的選擇。
而對於西瓜視頻來說,雖然短期內的合作效果不明顯,但其遠期的戰略價值卻有所體現,其"以短帶長"的路徑漸漸明晰起來。此次西瓜視頻與《好聲音2020》的合作,其角色不僅是節目的播放平臺,而是嘗試向電視綜藝反向輸送內容,並對平臺上的音樂人進行擴充和反哺。從節目的宣傳片開始,其主角就是西瓜視頻上不同領域的短視頻創作者的代表人物,節目正片中也可以看到,參賽選手都已被吸納進西瓜視頻的創作人隊伍。
可見,這次《好聲音2020》與西瓜視頻的合作本可以是一件互相成就的事,但因為《好聲音2020》製作團隊的抱殘守缺與西瓜視頻的綜藝經驗匱乏,使得這次嘗試不僅進一步損耗了節目口碑,也尚未扭轉觀眾對西瓜視頻的刻板印象。但從其擴大下沉市場的決策、"以短帶長"的布局路徑和臺網聯動的創新性來看,這仍是一場有價值的嘗試。
《中國好聲音》的衰落之外,是衛視音綜的集體疲軟
《中國好聲音》不是唯一一部走向衰落的電視音樂綜藝,此外還有湖南衛視的《歌手》、江蘇衛視的《蒙面唱將猜猜猜》等節目。當下,衛視綜藝整體靠《奔跑吧》《中國好聲音》《我是歌手》《歡樂喜劇人》《極限挑戰》等綜N代撐場,但是這些綜N代又集體走向式微,常青藤節目《快樂大本營》的收視率也徘徊在1,與過去破4、破5的收視難以相比。
對比衛視綜藝的"節節敗退",網絡綜藝呈現出"神仙打架"的局面,綜N代《奇葩說》、《吐槽大會》等脫口秀類節目依然"耐打",新的爆款也層出不窮。《創造營》和《青春有你》等偶像養成類、《中國新說唱》和《這!就是街舞》等垂類節目百花齊放,不斷在各社交媒體刷屏。
可見,綜藝節目集體陷入困境是整個衛視綜藝發展過程中的一個縮影,《中國好聲音》作為衛視綜藝中的綜N代,其衰落或許是意料之中,但也影射了衛視綜藝所面臨的人才流失和招商困難的共同困境,還有處於體制內的電視節目避無可避的審查限制。
憑藉《乘風破浪的姐姐》在各視頻網站的綜藝大戰中脫穎而出的芒果TV,其關鍵就在於芒果系在10年前就開始了網際網路轉型過程中的人才培養,目前芒果TV旗下擁有16個綜藝製作團隊。此外,愛奇藝2014年就提出了工作室戰略,目前擁有了十多個綜藝工作室,騰訊視頻也打算在現有成熟工作室上進行裂變,形成工作室集群。
人才對於平臺造血能力具有關鍵作用,此前《極限挑戰》總導演嚴敏的離開就曾引發觀眾的不安,而傳統電視臺普遍面臨著人才流失的困境,網際網路更大的利益空間和更自由的創作環境,不斷吸引著體制內的人才進入。據相關媒體報導,如今廣告商在選擇投放渠道時,大多將80%-90%的資源投向網際網路平臺。
此外,體制內的嚴格審查則不僅導致了人才流失,也擠壓了衛視綜藝的創新空間,對正能量的過度追求讓衛視綜藝陷入同質化的保守模式。比如,同樣一首歌,在《樂隊的夏天》的舞臺上的歌詞與在《歌手》舞臺上的歌詞完全不同,標準模糊的審查制度反而加強了衛視綜藝自我審查的力度,一些並不敏感的歌詞也可能被改得面目全非,甚至直接放棄字幕。
[旅行團在《歌手》節目中被改詞]
雖然《好聲音2020》的播出效果並不理想,但《中國好聲音》的9年沉浮,讓我們看到它的堅持,也感受到它的乏力。此次它與西瓜視頻的合作,有環境變化下的無奈,也有選擇上的勇敢。最終二者能否碰撞出更多的火花,實現電視綜藝與網絡短視頻的互相賦能,可以保持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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