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小年那天,受邀參加鉛山鄉村旅遊過大年活動,那時的人們,和全國其他省份同胞一樣,都在準備盛裝迎新春。誰也不會想到,一場猝不及防的新冠肺炎疫情在悄悄蔓延,4天後,武漢啟動了封城。鉛山當地那些熱鬧祥和的影像,此刻正留存在我的旅行記錄裡。
民謠水灣,一個飽含江南詩意的名字。當水流成溪山水相連時,那裡便有了灣和衝,也有了美麗安寧的小村莊,人們也叫她謝家灣。項楊河如一條靈動的玉帶穿村而過,「吱吱噶噶」的搖櫓聲中,姑娘的倩影在碧波裡蕩漾。遠處有人唱起古老的歌謠,好聽的歌謠,朗朗相傳,點燃歲月火光,在時間的荒蕪裡經久不息。
「背背背、賣賣賣,賣到河口街、吃碗羊肉麵,吃麵不吃湯、做事專躲奸,跌到港中央。」河邊調皮仔俚鬼,扔著石子打水漂,對岸樹叢鳥雀飛,船頭姑娘杏目嗔怒。
穿蓑衣戴鬥笠的古老村莊,換上了翹角飛簷白牆灰瓦的新裝,笑盈盈迎來天下客,葛仙山下推杯換盞話流年。
土花布是舊年的小棉襖,鮮明豔麗的富貴牡丹,用最俗氣的質樸,開在寒冬的竹樓裡,描繪著春景的模樣,綻放鄉村綺麗夢境。
鉛山鄉村過大年,串堂班是最忙碌的。農村人年底喜事多,結親歸屋生子做壽,密密集集。於是十六人的串堂班兵分兩路,一路進農家,一路上臺過大年。好奇那身黃袍馬褂似的演出行頭,原來是他們參加比賽市群藝館發的。
千日胡琴百日蕭,三日喇叭出的門。串堂班子三條凳,上手穩坐頭把椅。串堂是上饒一帶特有的民間傳統藝術,據說始於北宋末年的廣信、饒州鄉村,形式類似舊時堂會,只不過堂會是官宦富貴人家請藝人上門演出助興,以示體面和榮光之舉。
串堂純粹是草根文化,成員都是贛東北的「大衣哥」。他們閒時各自種田、種菜、種地瓜,有人邀請便聚在一起,走村串戶。人家堂前一坐,吹吹打打說說唱唱,熱鬧過後東家打賞個紅包,一年下來賺個萬八千,貼補家用。
鑼、鼓、鈸、簫、笛、板、嗩吶、胡琴、三弦,串堂班裡沒有年輕面孔,年齡從五十多跨到七十多,但個個是能人,敲鑼打鼓吹嗩吶拉胡琴,仿佛「十三般兵器」沒有不會的。串堂豐富著鄉村生活,也留住了濃濃的年味,和金屬般鏗鏘閃亮的舊時記憶。
「石橋兩畔好人煙,匹似諸村別一川。楊柳蔭中新酒店,葡萄架下小漁船。」待春暖花開山河無恙,我想出門看太陽一點點升起,花兒一朵朵開放,一瓣瓣凋謝,稻穀一棵棵成熟,一粒粒播種。想再來鉛山民謠水灣,和你一起划船賞景聽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