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本命年」
「本命年」， 俗稱屬相年，是十二年一遇的農曆屬相所在的年份。在傳統習俗中，本命年常常被認為是一個不吉利的年份。「本命年犯太歲，太歲當頭坐，無喜必有禍」的俗語是關於本命年不甚吉利的最好寫照。故民間通常把「本命年」也叫做「檻兒年」，即度過本命年如同邁進一道檻兒一樣。每逢本命年時，不論大人小孩均須繫上紅腰帶，俗稱「扎紅」，小孩還要穿紅背心、紅褲衩，認為這樣才能趨吉避兇、消災免禍。其實，這些習俗也寄託了人們祛邪、避災、祈福的美好願望。
歲末年初，人們總會談起這一話題——本命年。在你我他的記憶裡，總有一兩個關於「本命年」或喜或悲或有趣或煩悶的故事。又是一年歲尾，就聊聊發生在自己身上和身邊的幾件有關本命年的事吧。說來亦或是巧合吧。
一
先講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兒。本人生於1970年，陰曆五月，生肖為狗。1994年，24歲，恰逢本命年，又叫太歲年。
那年的正月十六，到三哥家小坐。剛進門，就看到一算卦先生正坐在椅子上念念有詞。那年月，農村人迷信，為了期盼一年的好運氣，有在正月裡起卦問卜的習俗。自己一向對此不屑，於是轉身就要離開，卻被三嫂叫住，「老四，你今年不是正好本命年嗎，讓先生給你算算，看看有啥禁忌。」「就幾塊錢，挺準的」三哥也隨著說。自己心裡也有點好奇，再加上三哥三嫂一個勁地勸，就坐下來問了一卦。
在報了生辰八字後，那先生先是掐掐算算，繼而嘟嘟囔囔，煞有介事一番。緊要處眉頭一皺話鋒一轉，說：「卦主今年八月還有一災呢，嗯，這一關不好過。」我心裡一笑「又來那一套了」，起身便要走。三嫂卻上了心，連忙拉住我，非要聽先生解說解說。
算卦先生又重新推算了一番，很肯定地說：「小夥子，你今年屬狗是太歲年，農曆4月26日那天千萬不能見到屬虎的人，否則下半年定有一災。」我一笑，說：「女朋友也不行嗎？」（因為那年女朋友20周歲，恰恰屬虎），那先生肯定地說：「絕對不行。」三嫂趕忙說：「先生，我們多給錢，您費心給說個破解的法兒吧。」隨說著，三嫂又給先生遞上了5塊錢。我反感算卦人慣用的伎倆，便起身走了。
時間很快到了農曆四月。三哥早早地就打電話提醒，並囑咐準備好六瓣蒜。說4月26日那天早上，在天上還有星的時候，就要貼身裝好六瓣蒜，一天不能離身，直到晚上天上出滿了星，然後把六瓣蒜放到自己的床下，還不能告訴任何人。25日，女朋友也特意趕到我單位，一再叮囑：「咱不迷信，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還是想法避避吧。」
說得心煩，我於是索性來個絕的——提前請假，準備好飯，借下書，甚至小便用的桶。心想隱居一天，連人都不見，屬虎的又能奈我何。
4月26日，一早，按照先生的說法，我把六瓣蒜裝進褲子口袋。躺在床上，又沒必要穿褲子，就順手丟在一旁，繼續睡覺。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幹點啥呢？看書。順手拿起前兩天看過的《笑傲江湖》。因為已經看過幾遍，所以也就不再從頭看起，信手翻到一頁，一句人物對白突兀地映入眼睛，我頓時就懵了——「你老糊塗了嗎？我今年36，屬虎的。」這是嶽夫人回答嶽不群的一句話。「屬虎的」！「我今天幹什麼來著？」當時，就覺得在房子的一角，恍惚有一個人在對我說「你想躲，就讓你躲不過去。」
雖然非常的鬱悶，我還是一整天沒有出宿舍。
轉眼進入了八月份。一天下午，我去一家單位辦事。往回走時，迎面開來一輛大貨車，我趕緊避開，但那司機卻慌了神，我本已靠牆避開，他卻錯打方向衝著牆頂了過來。「哐」的一聲，我被頂在了牆上。左腿股骨發出「咔」的一聲，我心知不妙。然而，心裡卻坦然了，下半年有個禍事的話應驗了。
送醫院，手術，固定，恢復。將近一年的時間，才正常上班。
事情過去了好久，腿也早恢復到原來的狀態。只是一直在想：書本上的人屬虎也算嗎？可是，寧女俠為什麼就偏偏屬虎呢，不是還有十一個屬相嗎？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抽籤算卦了。不是反對迷信，而是感覺到冥冥之中很多事都是有定數的。人不能完全把控，只能修身養德以求福報。
二
很快，我的本命年故事成了單位裡茶餘飯後的談資。雖說是談談笑笑，但不經意間加劇了一些正值本命年人的恐慌。有一段時間，也確有幾個人在本命年遇到了些不順利的事——不是崴了腳，就是碰破了頭。
1995年，學校政教處一位姓馬的老師正好本命年。他是個很仔細的人。一年裡，大事小事都很小心認真，還好，基本上還算平安順利。
那年臘月22日的下午，大家三五一夥地侃大山。不知怎麼的，就侃到「本命年」上去了。
那姓馬的老師突然來了一句「都說本命年怎麼怎麼的。今年，我就是本命年，可咱就沒事兒，一切順順噹噹的。」一位年齡大的老師勸他：「別亂說話，還沒過完春節呢，還是小心些好。」馬老師很得意地說：「沒事兒，咱不是一般人，福大命大造化大。」
第二天，臘月23日，學校準備放假，馬老師負責教學總結一類的教務工作，所以很多人找他。可一整天，誰也沒見到他。後來才知道馬老師在昨天回家的路上，不小心從自行車上摔了下來，磕破了嘴唇，還磕掉了兩個門牙。
提起這事兒，大家都說，這麼謹慎的人，不該說些過頭話。禍從口出啊。
三
另一個關於本命年的故事，巧了，還和上面故事中馬老師有關。
年前，臘月22日，在摔破嘴、磕掉牙後，馬老師就一直沒上班。春節後，正月十六學校第一天上班。照例，上班第一天大家要一起聚餐。相互拜拜年，說點新鮮事兒，熱鬧的同時，也增進了相互的感情。
閒聊中，大家都關心起了馬老師磕掉牙的事。八卦著他的牙是怎麼磕的怎麼治療的現在還疼不疼。教務處的李主任好開玩笑，聽了大家的話後，把酒杯一放說：「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是毛嫩啊，生活上沒有經驗嗎，你看咱」，說著，他把上衣一撩，露出了身上鮮紅的毛衣；把腳一伸，露出了腳上鮮紅的襪子。然後得意地說：「教你們個明白，這些都是年初一一大早就換上的，還有紅短褲呢，不讓你們看。這叫啥，有備無患。」大家哈哈大笑，紛紛說「老同志有經驗」，「長見識了」，而李主任越發得意，小酒一抿，對著馬老師說：「年輕人，多學著點啊。」
看李主任這樣得意，馬老師又不忿了，也可能平常兩人在一個辦公室鬧慣了，他把嘴一撇，順口就說：「就你這些小零碎，不見得就管事，我看你今年免不了還得有血光之災。」此言一出，大家頓時僵住了。我們這裡，臘月、正月裡是忌諱說不吉利的話的。當時，李主任就小臉一黑，一句話不說，連酒也不怎么喝了。大家紛紛指責馬老師人損嘴臭說話不走心，純屬瞎扯。馬老師也訕訕地。聚會匆匆結束。
一日無話。第二天正式開學。老師們紛紛去開教學工作會，卻被告知教務處李主任請了病假。過了好幾天，大家才弄清原委。那天下午下班後，李主任騎車回家，不小心騎到了一塊石頭上，整個人從車子上摔了下來。一個半門牙，不翼而飛。據說，當時李主任就哭了，邊哭邊罵馬老師「真是個臭嘴」。
究其實，本命年的事情子虛烏有。科學分析，那些故事要麼心理暗示所致要麼純屬巧合。特別是，個別人過分迷信糾結於心，以致於整日裡提心弔膽惶惶不安，影響了正常心態，打亂了生活節奏，出點亂子麻煩，在所難免。這正應了一句電影裡的臺詞——「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只不過，老人們講究的，說話有規矩，做事講分寸，這些看似陳舊的「老家規」，還是該提倡堅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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