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8.7《心迷宮》:一次誤殺引發的三次犯錯,是人性最深的迫害

2020-12-26 梁東西就叫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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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魔鬼嗅玫瑰,亦存敬畏鬼神佛。

一個黃土滿天的村子裡,住著樸實的村民。他們是為官清廉的村長——肖衛國;是兢兢業業的小賣部老闆——大壯;是被丈夫家暴卻無法發聲的全職太太——麗琴;是一對瞞著家長偷偷交往的情侶——肖宗耀和黃歡。

那看似簡單的人物關係中,卻隱藏著一個個無法告知的秘密。當一具棺材從村子的這一頭被抬到那一頭,心懷鬼胎的人都會露出捉摸不透的表情。這是人性,也是黑暗。

《心迷宮》自2015年上映以來就獲得了不俗的成績,先是榮獲了第16屆華語電影傳媒大獎最佳新導演的獎項,又榮獲了第8屆FIRST青年電影展最佳劇情長片。這一部低成本電影的成功,不僅告訴了我們拍好故事,演員的流量並不是第一重要;還間接揭露了所謂爛片,其根本原因還是歸咎到導演的態度問題。

導演忻鈺坤在談及《心迷宮》的故事是發生在河南的某個村落,為何演員都不用方言的原因時說過,「這個片子裡沒有一個純正面的角色,描寫的是普世的、人性本源的東西。」

悲劇的釀成,往往沒有特定的區域,主要的原因往往都是人性的失衡。

01 一場山火,毀掉的不僅僅是一條生命

《心迷宮》的開頭,有人從城裡回了老家,有人坐在麵包車裡用仇視的眼神望著副駕駛上正在睡覺的男人,也有人在此刻披上的孝服。

這裡的一切,都要從一具燒焦的屍體說起。

作為村長的兒子——肖宗耀,因為對父親做村長這個職務嗤之以鼻,覺得他當官都是倒貼錢的,將自己的羽毛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所以他很少與父親溝通,還偷偷地把父親引以為傲的勳章拿走了。

揣著代表著父親信物的肖宗耀開始在小樹林裡預計同村的姑娘——黃歡約會,卻撞見了剛從外面回來的混混——白虎。不曾想,兩人推搡之下,白虎倒在地上居然沒了鼻息。

這時的肖宗耀嚇壞了,帶著黃歡逃到了城裡,準備一起遠走高飛。可誰也沒想到,原本躺在小樹林裡的屍體卻變了模樣,還換了三個主家,最後落得了不能入土的下場。

究其原因,不過是人性的黑暗在作祟。

02 三次易主,三次審視

第一次易主:

因為一場山火燒焦的屍體被抬入了村委會的院子裡,第一個前來認領的是黃歡的父親。根據小賣部老闆大壯的闡述,說案發前晚看到有人尾隨黃歡而去,而黃歡就在那個時候失蹤了。

這個尾隨的人,就是王四寶。他自然不是尾隨了黃歡,而是順著那條路去了他的相好——麗琴的家。

原來王寶山的老婆懷孕了,麗琴有一位經常家暴她卻又經常出差的丈夫。也許是寂寞難耐,也許是想找人訴苦,麗琴便和王寶山有了一腿。

王寶山在大壯的指認之下被抓了起來,還被打了一頓。就連麗琴被叫過來,讓她交代事實的時候,她都選擇了矢口否認。

害怕,成了這部諷刺電影裡的第一次人性反映。麗琴曾告訴王寶山,自己曾經想動手殺害自己的丈夫,刀子已經拿在手上,卻又不敢下手了。原因是,她害怕,她怕沒了丈夫之後自己就變得無依無靠了。這次,她拒絕了承認事實,也是因為害怕,她害怕自己說出了實話,幫王寶山洗清了嫌疑,自己就會被冠以「出軌」的罪名,到時倒大黴的就是自己了。

第二次易主:

在屍體燒焦的口袋裡找出了麗琴丈夫——陳自立的身份證,大伙兒發現自己鬧了個烏龍,屍體應該是陳自立本人。

所以剛回到家的麗琴又被叫了過去,一下子證人就變成寡婦,她開始在擺設的靈堂裡面一邊哭泣一邊迎接前來弔唁的村民。

這裡有個小細節,當村長讓麗琴給陳自立本人打電話的時候,她卻拒絕了。麗琴不想陳自立回來,她甚至就深深的希望棺材裡躺著的就是陳自立本人。

而這個時候,小賣部的大壯卻深情不對了。他知道麗琴失去了丈夫之後就開始給她獻殷勤,首先是幫她把棺材扛了回去,還把靈堂搭好,甚至去了市裡為此次葬禮置辦了紙錢。可在回來的路上,他卻碰到了真正的陳自立。

陳自立從城裡回來,在鄉道上搭上了大壯的車,剛一上車就睡著了,大壯本來想著陳自立只要一死,自己就可以和麗琴在一起了。可眼見著陳自立沒死,他心裡很不舒服,還曾想過下車把陳自立結果了。

可沒等他的行動,陳自立卻在閒人坡上摔了下去,直接摔死。可是這時,大壯並沒有報警,而是開車逃了。

私慾,成了這部諷刺電影裡的第二次人性反映。大壯的自私並不僅僅體現在見死不救、見死不報的方面;大壯曾經還告發過王寶山,因為他是知道王寶山和麗琴的私情的,這樣的告發是報仇也是洩恨,更希望自己能夠通過告發實現自己抱得美人歸的夢想。

當然,在《心迷宮》電影之中,私慾無處不在,可以說私慾其實就是人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只不過在這部電影中被演繹到了極致。

第三次易主:

葬禮辦到一半的麗琴又被警察傳喚了過去,原來陳自立真的死了,不過是摔下山坡死的,也就是說,棺材裡燒焦的屍體不是陳自立的。

自然這口棺材又被送回了村委會去,而這次,在大夥都沒有發現其他線索的時候,白虎的哥哥找了上門。原來,白虎濫賭,在外邊欠了人一萬多塊錢。可白虎家是窮人家,壓根就沒錢還。眼見著白虎都沒回過家,哥哥索性就想出了這個主意,假裝這具屍體就是白虎的,給他辦個簡單的葬禮。

村長一聽這事,可是五味雜陳啊,最終也同意了他哥哥的做法。

棺材出殯上山那天,王寶山看到了,大壯看到了,真正的兇手肖宗耀也看到了,可能村長也看到了。

後來,棺木並沒有入土,而是赤裸裸地擺在了山上。用白虎哥哥的話說,「不知道是誰,不好進祖墳。」

這樣的話讓村長聽了極不是滋味,因為放這場大火的人是他,也是他間接導致了白虎最後不能進祖墳。可惜,在兒子和道德之間,他最終還是沒有站穩。

貪婪,成了這部諷刺電影裡的第三次人性反映。但是這次,不僅僅是單指村長,幾乎電影中的每一位角色,都表現出了自我的貪婪。他們在自我的貪婪、私慾還有道德的缺失中來回擺動,也正是如此才促成了這部悲劇的釀成。

03 不要企圖衝破理智,這樣會墮入深淵

影片的最後,村長以及他的兒子出現在了棺木的兩邊。他們雙目相對,仿佛都明白了彼此在這場悲劇之中做了什麼。

而作為肖宗耀的女朋友——黃歡卻在不遠處凝視著這一切,悄悄地把口袋裡的勳章埋了。這枚村長曾經引以為傲的勳章,這一刻它不再閃光。

字幕亮起,大意是村長最後決定和兒子一同到警局自首,涉嫌此案的嫌疑人也被緝拿歸案,聽候發落。

這也許是本次命案的最好結局,壞人被捉,好人繼續活下去。

可跳開案子本身呢?是什麼將白虎推下了死亡的深淵,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的貪婪。不務正業的他總想著劍走偏鋒,試圖通過捷徑獲取財富。先是賭博,接著是搶劫,最後是勒索。

他的小把戲也許給自己贏來了前面的暫時痛快,同時也讓他走向了自我毀滅。

如果能夠回到過去,如果他能夠老老實實打工,能夠不圖不義之財,也許就不會有人捲入這場風暴,也不會有人死亡,不會有人受到制裁。

《心迷宮》中沒有絕對的好人,這也正是導演想告訴我們的,真正的人物也一定不是完全正義的,我們在天平的兩端不停搖擺,一旦在誘惑面前把持不住,自會將自己送入地獄。

04 錯失犯罪的背後,到底隱藏了怎樣的心理?

「一失足成千古恨」,兇手肖宗耀在犯下了低級性、衝動性的命案之後,表現出的情緒情感是消極性的。她的開始帶著黃歡開始逃亡的日子,回到城裡的出租房後,給朋友們打電話,試圖借些盤纏跑到外面去。

在普通法意義上,非預謀故意殺人是因為兇手在受到強烈刺激而產生盛怒的心理狀態下所實行的殺人,即所謂激情殺人。電影中的肖宗耀就是符合這個狀態下的犯罪,其原因有二:

一,是他的犯罪是出於「正常的激情」。所謂「正常的激情」就是指兇手所遭受的刺激足以使正常人失去自控能力,而正常人在這種情形下通常是不會去殺人的。

肖宗耀和黃歡在小樹林裡約會,被黃歡告知「自己可能懷孕」的消息。當時的肖宗耀是懵的,這個時候白虎卻衝了出來,揚言如果肖宗耀不給封口費就把他的事情抖出去,並讓他爸當不成村長。

白虎的話深深刺激了肖宗耀,他不僅擔心自己的未來,更多是害怕自己的父親被自己連累。所以,當即兩個人扭打在了一起。

二,刺激必須是突然發生的,也就是說受到刺激和實行致命打擊之間沒有時間使激情冷卻。

肖宗耀從聽到自己要當爸爸的消息,到白虎要報他們未婚先孕的消息公布出去,前後時間不足一分鐘。他的腦海裡馬上進行了飛速地運轉,自己並沒有錢給白虎,而如果事情敗露了,他和自己的家人肯定要遭受重大的打擊。

所以在當時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讓白虎消失。

白虎的死,是《心迷宮》的開端。肖宗耀的沉默,肖村長的推波助瀾成為了見證無數人性的導火索。沒有人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但當這樣的事情發生時,卻沒有人願意為此犧牲自己的絲毫利益。

他們在暗地裡隱瞞真相,在明面上互幫互助,又轉過身去偷偷看著見不得光的勾當。在影片的最後,回到了當初白虎還沒死的時候,他還有村長夫人、王寶山等村都陸續到過村口的神廟去祭拜,他們虔誠地在佛祖面前磕頭,祈求著幸福安康。卻不曾想到,所謂的幸福安康,其實就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正如尼採所說的「當你凝視著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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