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寒冰報導 蒲隆地，一個面積僅2.78萬平方公裡，人口1200萬，人均GDP僅300美元、普通勞工日薪只有1.5美元的世界最不發達國家之一，居然因為足球聯賽還在繼續，成為了全世界體育媒體的焦點。恐怕絕大多數球迷連蒲隆地在哪個大洲都不知道，卻不得不意識到——在新冠肺炎疫情橫掃全球的時候，這個東非小國與歐洲的白俄羅斯、美洲的尼加拉瓜和亞洲的塔吉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將在4月19日開賽），是僅有還可以讓足球在草坪上滾動起來的國家。
儘管蒲隆地在4月1日也已被新冠肺炎病毒「攻陷」，但這裡的足球並沒有停止。蒲隆地並非沒有為防疫努力過，蒲隆地足協是第一個向非足聯提議推遲3月底非洲杯預選賽的機構，並拒絕徵召旅歐球員歸國備戰與茅利塔尼亞的背靠背預選賽。但蒲隆地國內的體育賽事並未停擺，恰恰相反，從室內的籃球、排球到室外的足球、沙灘足球，蒲隆地各項賽事照例進行，足球聯賽更是不限制任何觀眾進場——因為在蒲隆地，足球是「總統的運動」。
57歲的恩庫倫齊扎已經當了15年總統，他也是為數不多仍能夠親自下場踢球的國家元首——當然，這位「足球總統」的實力與賴比瑞亞的「金球總統」維阿還是無法同日而語。
▲蒲隆地總統恩庫倫齊扎擁有教練員證書
足球在蒲隆地是第一運動，這個前德國和比利時殖民地國家通用英語和法語，但真正全民都懂的語言是足球。蒲隆地人之所以熱衷足球，是因為這幾乎是他們忘記貧窮多病生活的唯一方式——足球是15年來蒲隆地結束內戰後，難得的和平環境裡唯一能普及的體育運動。而這項普及工作，則由總統恩庫倫齊扎以身作則。
恩庫倫齊扎擁有職業足球教練證書，他也親自作為球員下場踢球。他組織了名為哈利路亞的業餘球隊，成員都是當地退役的中老年球員和政府官員。除了處理政務，恩庫倫齊扎每天都要去體育場踢球。他經常到蒲隆地各地視察，視察活動的保留項目就是與當地的官員或業餘球隊踢比賽，每場比賽都會吸引當地的觀眾一睹總統風採。當然，總統的對手們通常都不會防守自己的國家元首，恩庫倫齊扎也就總是能慶祝進球，隨之而來的就是球場內的歡笑聲。
但總統參加的比賽也不總是充滿快樂，幾年前，蒲隆地體育副部長和一位地方官員在總統例行參加的比賽後沒有進入更衣室，而是直接進了監獄。因為地方官員邀請了兩位鄰國的民主剛果難民客串球員，但沒有告訴他們不要對恩庫倫齊扎過於認真，而兩位難民也根本不知道他們面對的是蒲隆地的總統。毫無疑問，那場比賽是總統先生任內踢得最差的比賽，結果就是造成這一切的兩位官員，「必須付出代價。」
▲球場上的恩庫倫齊扎
在三個鄰國都已出現確診病例，整個非洲的聯賽幾乎都停擺時，蒲隆地聯賽為何還在繼續？部分原因就是恩庫倫齊扎總統喜歡看自己的聯賽。蒲隆地媒體通過官方內線消息獲知，總統通過某位中間人投資了蒲隆地超級聯賽球隊恩戈齊信使俱樂部，後者目前排名聯賽榜首，領先第二名4分，在聯賽僅剩3輪情況下極有可能奪冠。但總統否認了這種說法，只是說俱樂部老闆是他的摯友。
蒲隆地聯賽創建於1963年，起初均是首都布瓊布拉和國內各市政府部門的事業單位聯賽，首都布瓊布拉是擁有最多球隊的城市，2019/20賽季多達7支，幾乎佔據聯賽球隊總數的一半。1963年以來，蒲隆地聯賽除了3次因內戰沒有舉行或完成，54次聯賽冠軍只有3次被首都以外的球隊奪取。奪冠次數最多的是維塔奧（20次），其次是國際（9次）。但最近兩個賽季都是首都之外的球隊奪冠，2017/18賽季是北部的恩戈齊信使，2018/19賽季是南部的馬坎巴黑鷹。
儘管有總統大力支持，但蒲隆地聯賽依然非常貧窮，大部分俱樂部都是政府部門補貼才能運轉，球員幾乎沒有薪水，只有贏球獎金。蒲隆地足協更是囊中羞澀，去年蒲隆地國家隊破天荒殺入了非洲杯決賽圈，足協卻連前往埃及參賽的10萬美元差旅費都拿不出來，只能公開募捐。蒲隆地國家隊主帥尼永根科的年薪加上獎金才6000美元，非洲杯參賽隊中最低。最終還是蒲隆地當地商人湊錢解決了問題，當然，也有傳聞說是總統要求幾家企業必須出資。
▲恩戈齊信使隊
「政府做了所有能做的防疫措施，除了嚴格的隔離和封閉。」蒲隆地體育記者協會主席恩什米莉馬娜非常無奈：「在確診病例出現之前，人們感覺自己是安全的，一切都照常進行，所有人都認可這一點。」關閉邊境，停飛航班，隔離外國遊客，首都公交也停擺，但聯賽不能停擺，因為總統希望看到他支持的恩戈齊信使俱樂部在三年裡第二次奪冠，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儘管世界衛生組織和非足聯已多次告誡蒲隆地，減少人群聚集是防疫根本措施，但蒲隆地總統恩庫倫齊扎似乎非常享受，蒲隆地超級聯賽成為非洲唯一還在繼續的聯賽這種獨一無二的感覺。可球員們並不這麼認為，現在連蒲隆地足球的死忠球迷都開始倒戈。
當地球員已經開始擔心自己的健康，海外的蒲隆地球員都在呼籲國內聯賽停擺，以免蒲隆地重演去年瘧疾席捲全國的人道悲劇（擁有1200萬人口的蒲隆地，去年全年報告將近900萬瘧疾病例，死亡超過3500人）。但至少目前，還沒有任何來自政府的反饋。
▲仍在繼續的蒲隆地聯賽
蒲隆地門將恩迪庫馬納效力於因為出現確診病例而全面停擺的肯亞聯賽，他非常清楚兩國足球現狀的差異：「政府以為關閉邊境，停飛航班，隔離外國遊客就萬事大吉了，我們等著瞧吧，看看6月會有什麼狀況在等著我們。」
正在尚比亞自我隔離的蒲隆地國腳馬武戈早在蒲隆地首例新冠並列確診前就表示，他根本不相信蒲隆地沒有確診病例，因為鄰國民主剛果的確診病例都在蒲隆地的邊境附近，那裡有20萬2015年蒲隆地內亂逃離暫居的難民，他們已有很多返回了蒲隆地。
4月1日，蒲隆地出現了新冠肺炎確診病例，蒲隆地健康部長恩迪庫馬納終於宣布該國確診兩名新冠肺炎病例，是兩位分別從鄰國盧安達和杜拜歸國的輸入型病例。4月2日，又有一名26歲的女性確診，同時蒲隆地還檢測了更多疑似病例，截至發稿，蒲隆地在有限的檢測之中發現了5例確診病例。
▲蒲隆地的防疫手段非常有限
肯亞在僅出現3個確診病例後就停擺了聯賽，但蒲隆地並沒有。周一蒲隆地參議院主席兼足協主席恩迪庫裡約宣布兩級職業聯賽繼續，只是球迷入場需要測體溫和洗手。蒲隆地人不願看到上次總統大選導致的大規模流血衝突，足球能夠轉移人們對疫情和總統大選的關注。
編輯 | 把球給我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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