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繼續下面的故事之前,讓我們先回到10年世界盃決賽——可以說西班牙的奪冠為技術足球在保守主義大行其道的那屆世界盃捍衛了最後一絲尊嚴;加時賽第116分鐘,伊涅斯塔的那腳小角度凌空抽射為西班牙拿下了大力神杯;而他們擊敗的對手,與其說是「橙色鬱金香」,不如說是帶刺的薊花……
回看這隻阿根廷的中後場——羅梅羅、羅霍、費爾南德斯、加雷、薩巴萊塔、比利亞,眾多球迷由世界盃第一次認識的「無名小卒」;加戈、德米凱利斯、馬克西,淡出五大聯賽的老戲骨們;加上馬斯切拉諾這個唯一的「大佬」,如果只告訴你這些名字,絕少會有人用「穩固」來評價他們組成的後防線。而談及這隻球隊最引以為傲的部分,皇馬主帥安切洛蒂為了不犧牲BBC給迪瑪利亞安排的新位置成就了歐冠決賽的MVP,自然也被薩維利亞從善如流;勤勉的拉維奇是邊路的尖刀;在中鋒位置,伊瓜因和阿圭羅的威力讓五大聯賽的諸侯無需多言。當然,眾人最期待的,莫過於戴著隊長袖標的小個子10號——這個時代的絕代雙驕之一的表現。
可以說,這是我至今唯一一支基本從預選賽看下來的球隊。而當世界盃看到以上的名字組成的球隊,你會懷疑它和預選賽相比只是披著同樣的球衣而已;如果以往的阿根廷是佐羅,那麼在14年,大家看到的是他與對手面對面對決,先用樸實的招數把對手的進攻扼殺在起始,再在相持之中用關鍵的幾劍以電光火石刺穿對手的心臟……只需要看看淘汰賽的劇情——16強戰對陣瑞士,加時賽118分鐘「天使」殺死比賽的推射與梅西的關鍵一傳都是地滾球;8強戰對陣比利時,伊瓜因在禁區線附近的掃膛腿,也來自於梅西在中場斷球之後「天使」在右路的帶球反擊;半決賽,面對當屆以三後衛防守獨樹一幟的荷蘭人,正是小馬哥在90分鐘不惜受傷的關鍵鏟球和全場盯死羅本的表現,才能有4粒點球穩穩地通向決賽……而悄然間,梅西第一次在世界盃找到了巴薩的自己。一切都始於薩維利亞,這位長得與方濟各迷之相似的老人,正是潘帕斯雄鷹的教皇。央視的進球慢動作回放裡藍白色的10號;暑假半夜爬起毫無倦意連看兩場淘汰賽;看臺上壓倒性的藍白球衣……一切都留在了14年夏天,不知不覺時間轉到了馬拉卡納,熟悉的對手出現在阿根廷前方……
決賽雙方都是我的主隊,另一邊,我看著他們擊倒阿爾及利亞和法國,在貝洛奧裡藏特留下「踢著桑巴足球的球隊穿著紅黑色球衣」。但賽前,只剩下了一個聲音——「這次,我站阿根廷!」。至少在第一感覺裡,誰不願意看著一位球王第一次和他的夥伴們捧起大力神杯呢?
在連著數天半夜爬起看球的世界盃模式之後,很慚愧,我的CPU在決賽時間挺不住了,就像拼了整個半場下半場自然被換下的拉維奇。不知下半場的哪個時間點,眼皮招架不住了,只聽見賀煒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宛如漂浮在海水中。在這之前?只記得伊瓜因有些隨意地射偏了那個反越位的單刀;還有拉維奇的傳中讓伊瓜因打進了越位進球,所有球迷和他自己的狂喜連著失落……這場決賽的雙方就像四年前的繼業者——德國隊高舉著如日中天的傳控大旗,阿根廷則是用堅韌的防守一路來到了決賽;數據上德國人的控球率佔據了壓倒性優勢,而兩邊製造出的機會卻是旗鼓相當……
不知多久之後,只聽見賀煒在隱約喊著格策、德國隊、進球;睜開眼睛,只看見回放裡禁區左側白色的19號胸部停球,羅梅羅撲向了近角,這一刻馬拉卡納的球門無比寬敞……113分鐘,腦海裡仿佛是四年前伊涅斯塔重現,緊接著只剩下一點零星的念頭——「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沒有奇蹟,梅西的任意球飛向了馬拉卡納的夜空,就像潘帕斯雄鷹追逐大力神杯的夢想;討論迪瑪利亞如果上場、伊瓜因和帕拉西奧把單刀打進該如何如何已經失去意義……我只能看下去,看梅西帶著隊友們被德國隊夾道歡迎,低著頭踏上安保間狹小的臺階、沒有擊掌,和大腕們握手、擁抱、領取亞軍獎牌,又走下臺去;仿佛回到安聯的那一夜,海因克斯帶領的拜仁在全場佔盡優勢下在家門口讓切爾西奪去了歐冠獎盃……梅西接過了金球獎獎盃,大力神杯在身邊飄過,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似乎在向某個地方移動;而我們心裡都明白——多少個金球獎都抵不過一座大力神杯;嗯,就像國人攝影師拍下的梅西凝望大力神杯的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