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跨省遊，旅行社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7月15日，文化和旅遊部發文明確恢復跨省團隊遊的第二天，中國旅遊研究院院長戴斌在跨省遊與旅遊產業振興線上座談會上如是說。
連日來，跨省團隊遊重啟的利好消息，令旅遊業為之振奮。就在廣東正式發文明確恢復跨省團隊遊的次日，僅一家旅行社就組織了20個團超過500名遊客出遊，釋放出廣東旅遊業即將大規模復甦的信號。然而，暑期旅遊市場會迅速熱起來嗎？旅行社面臨哪些挑戰？疫情防控常態化下，重啟旅遊業還需要做什麼？南方日報記者日前展開調查。
暑期遊熱度有限 部分地區限制學生出省
幼兒園剛放假，廣州市民陳先生收到了來自女兒學校的通知：為保障暑假期間學生健康與安全，請家長落實以下工作：1.學生不去中高風險地區、不出境、不跨省旅遊……2.不參加國內外遊學、夏令營等聚集性活動……
原本打算帶女兒回長沙玩幾天的陳先生不得不取消行程，改換省內周邊遊。
除了廣州，其他省市亦不提倡中小學生跨省旅遊。比如江蘇省教育廳提出，師生要減少不必要外出，原則上不前往國（境）外和國內中高風險地區、不跨省域長途旅行；湖南長沙、湘潭、懷化相繼發布通知，要求師生減少不必要外出，原則上不前往國外或者國內中高風險地區、不跨省域長途旅行，確需離開居住地的，須向學校報告。
按照規律，暑期遊以家庭為主要客源，限制學生跨省，跨省團隊遊就少了主要的客源。廣東省旅行社行業協會秘書長鄭文麗表示，恢復跨省團隊遊，暑期遊熱度有望升溫，但熱度有限。一方面受疫情影響，很多家庭遊客出於安全考慮，尚處觀望中，不會選擇較長途的跨省團隊遊；另一方面，學子出遊受一定程度的限制，或使暑期遊市場難以迅速火起來。
根據日前攜程發布的《遊客跨省遊意願調查報告》顯示，影響遊客跨省遊意願的關鍵因素有幾方面：選擇「一些省市倡導廣大師生和家長原則上不出省」的比重最多，達到74.6%。另外，選擇「有些目的地省市不認可出發地的健康碼」比例為52.2%。再次是旅遊的預算，有23.4%的人選擇「今年旅遊預算不足」。有21.6%的調查者選擇「今年假期不足」。
旅行社加緊轉型 提升體驗度和性價比
疫情防控常態化下，遊客還跟不跟旅行社走？戴斌在跨省團隊遊恢復之際，提醒旅行社從業者，遊客需要的是旅行服務，而不是旅行社，尤其不是傳統的產品、服務和業態。當前如何抓住政策的窗口期，旅行社正在加緊布局。
日前，國內多家知名旅行社集體發起跨省「安心跟團遊」自律公約和倡議書，4000多家旅行社響應，聯合攜程上線超過10萬款安心遊、新跟團產品。此次「安心跟團遊」包括16條內容和倡議，幾乎囊括了旅遊者關心的所有重點問題，行前服務就包括了有序復工、安全上崗、遊客身份識別健康確認、安心保、安心退、安心合同、安心小團等。旅行社應控制團隊規模，向遊客提供私家團、定製遊、精緻小團等小團化產品。在行中服務部分，自律公約包括了測溫、驗碼；安心車、安心餐、安心導等「安心遊」服務標準，並倡議旅遊團實時定位追蹤、24小時管家服務。
眾信旅遊董事張磊表示，此次疫情加劇了遊客需求的變化，倒逼旅行社產品的變革。眾信旅遊此前在私家團、精緻小團、定製遊、高端遊等品類上，獲得了超出預期的效果。
嶺南控股廣之旅副總裁、國內遊業務負責人文爽表示，跨省遊重啟後，遊客體驗和產品特點呈現出三個「更」：一是更佳出遊體驗：比如旅行社將提前為遊客做好進入景區的預約工作，對目的地資源特點和特色玩法等進行深度挖掘，做好新產品研發以及服務標準升級。二是更新目的地和玩法：將以往一些只被旅遊發燒友了解的目的地加入到團隊遊行程中，如甘南地區的迭部、扎尕那等；同時，推出多種新玩法，如乘坐四驅車穿越柴達木沙漠無人區、壩上草原太陽湖上輕騎行、在揚州茶館喝茶聽曲等。跨省團隊遊重啟後，廣之旅上架的跨省遊產品新品率高達40%。三是更高性價比：旅行社、航空、酒店、餐飲、景區等旅遊產業鏈上相關企業均提供不同程度的優惠，期望最大力度地提振市民消費信心，撬動遊客出行需求。旅遊產品在整合相關資源優惠後，將以更優價格推出市場，使性價比凸顯。
另一方面，本地遊市場仍有待深挖。戴斌表示，遊客更願意以自駕的方式和家人一起，去欣賞近程的風景，去體驗日常生活的美好。對於旅行社而言，這裡面同樣有商機。「本地遊由於信息不對稱相對較小，主要靠產品和服務品質去拓展市場，做好了，企業的競爭力增強了，我們的職業尊嚴也就有了保證。」他提到，自駕遊同樣需要目的地信息，還需要加油、停車、保險、救援、社交等新需求，現在基本上是汽車、登山、野外等俱樂部在滿足。旅行社完全可以通過渠道合作、聯合研發和專業服務等模式介入這個全新的領域。他強調，如果忽視本地遊和周邊遊市場，單純寄希望於跨省遊和未來的出境旅遊，行業為疫情所付出的代價很可能就落空了，這也不是政策的本意。
行業形勢依然嚴峻 各地政策有待統一
在疫情防控常態化下，各地制定和實施有力的防控措施，但一些地方和個別領域存在防控過度和層層加碼的情況。比如有些地方對已經轉為低風險的北京、湖北的遊客仍然要求「綠碼+陰性檢測結果+社區（酒店）報備」；有的要求落地時補做核酸和血清檢測，甚至要求自費集中隔離；有的地方要求職工療休養和暑期休假限在本地進行。
恢復跨省團隊遊和「機票+酒店」業務後，攜程集團董事局主席梁建章第一時間發表署名文章， 希望「土政策」不再成壁壘。
他表示，對於大多數旅行社來講，今年的生存壓力仍然非常巨大。尤其是一些以前以出境遊為主的旅行社，仍然面臨業務轉型的重大壓力。另外，由於入境客戶的缺失，一些以前依賴海外客源的目的地和高端酒店，仍然會面臨經營壓力。但同時也有機會，今年有可能很多原本考慮出境旅遊的客人會選擇在國內旅遊，如果能夠抓住這些客人的需求，國內旅遊的復甦可以彌補相當一部分國際旅遊的損失。所以，在跨省旅遊放開後，整個行業都非常期待國內旅遊迅速反彈。
他直言，跨省遊放開只是第一步。各地還有不少限制異地人員的「土政策」。有些地方，即使旅客手持健康碼、7日內核酸檢測證明，卻不被目的地承認。這都導致政策雖在，遊客不敢來、不能預知行程中有哪些障礙，從而拖慢復甦進度。
對此，戴斌亦在媒體發表署名文章，呼籲政策統一。他表示，作為暑期旅遊的三大群體，即青少年的研學旅行和畢業旅行、老年人的避暑和康養旅遊、職工療休養和公務人員的集中休假，應受到教育、人保和組織部門的鼓勵。尤其是青少年群體，總是待在家裡上網課、打遊戲，不利於身心健康。教育部門及學校對暑期旅遊應鼓勵而不是限制，並與文化和旅遊部門聯合推出更多的文旅融合、寓學於遊的線路和項目。最重要的是取消限制人員流動的層層加碼的「土政策」，撤除不利於遊客深度參與本地生活的「壁壘」。一個國民有序流動的旅遊大市場，一個主客共享的旅遊目的地，是旅遊產業振興和「六保」「六穩」的需要，也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需要。
南方日報記者 周人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