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箕子遷到朝鮮半島北部、建箕子王朝,還是漢武帝滅衛氏朝鮮、設樂浪四郡,還是隋唐對高句麗的徵伐、直至滅亡之,其本質都是中原王朝在東北亞地區的勢力擴張,以及文化輸出。但只是當完顏阿骨打建金,並稱霸中國北方,人們才注意到,早在之300多年前,東北亞族群已經有能力南下,更以「渤海靺鞨掠登州」這一偶發歷史事件,使膠東半島的東端再次聚焦大唐皇帝的目光。
公元705年,武則天在「神龍政變」中被逼退位,唐中宗李顯繼位。為了更好地應對北方突厥人的威脅,唐在公元707年,將境內所在之登州治所的從牟平遷往蓬萊。公元712年,唐睿宗派遣郎將崔忻攝鴻臚卿,任敕持節宣勞靺鞨使,自長安至登州渡海遼東半島,溯鴨綠江而上,到達震國都城,冊封大祚榮為呼汗州都督、渤海郡王,管理粟末靺鞨之地。大祚榮遂除震國號,改稱渤海,正式納入大唐版圖。但大唐帝國希望渤海國能夠「永為屏藩,長保忠信」的想法卻一度遭遇挫折。
公元719年,大武義在大祚榮死後繼位渤海郡王,隨即對外大肆開疆擴土。公元732年,大武義以唐在其北面黑龍江一帶的黑水靺鞨之地設黑水都護府為由,兵分兩路進攻唐朝。其中,陸路由大武義親自率領進攻遼西,在奪取馬都山、直逼幽州;水路則越海成功奪取了在環黃海地區具有重要戰略地位的登州,並斬殺了唐節登州諸軍事的登州刺史韋俊。對此,《資治通鑑》的記載是,大武義派「張文休帥海賊寇登州,殺刺史韋俊」。
唐同樣分兵兩路為迎擊渤海靺鞨,一支由唐軍正面出擊大武義,同時令北方的黑水靺鞨和室韋(蒙古族前身)南下、朝鮮半島上的新羅人北上助戰。雖然由黑水靺鞨和室韋共同組成的5000援兵因天寒傷亡過半,南面的新羅援軍也無功而返,但唐軍還是成功擊退了大武義。另一支由葛福順率領的大唐援軍在韋俊被殺三個月後才趕到登州,而此時渤海靺鞨人已經撤走。
這一事件表明,渤海在此後已經不再是保護中原王朝天然的屏障。而刺史韋俊之所以被殺,主要是因為唐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還沒有將其作為邊疆重鎮看待。
早在公元696年,武則天「令山東近境州置武騎團兵,,,每一百五十戶,共出兵十五人,馬一匹。」玄宗上臺後規定「河北諸州加團練兵馬,刺史押掌。」[4]這說明刺史直接指揮一定數量的軍隊。關於唐玄宗開元年間登州的戶口數量,史書記載不一致,《元和郡縣圖志》[2]的記載是28533戶,武英殿本記是20000戶,也有記載是10000 戶。按前面十抽一的比例計算,當時登州刺史能夠直接指揮的軍隊約在1000至3000之間。另據《新唐書·兵志》[5]記載,「唐初,兵之戍邊者,大曰軍,小曰守捉、曰城、曰鎮,而總曰之道。」而登州下設的「東牟守捉,登州刺史領之,管兵千人。」也就是說,登州刺史還能調動東牟守捉管理的1000人。雖然士兵的數量看起來不少,但可以肯定的是並沒有常年保持戰備狀態。這些團練兵平時務農者居多,結果導致「蠢爾島夷,遠在荒裔」的韋俊被渤海靺鞨越海擊殺[1]。
對於大武義來說,雖然此次南下小有收穫,也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但唐軍強大的戰力還是令其感到了恐懼。渤海國隨後主動上表悔過,且對唐進貢不絕,而此時忙於西北戰事的的大唐對此也未深究。其後100多年,新羅和渤海這兩個「羈縻政權」(類似附屬國)以及日本與大唐總體保持了平穩關係,即便是「安史之亂」期間(公元755-763年),渤海和新羅也只是採取觀望態度,覬覦新羅已久的日本也沒有採取實質性的軍事行動,經濟文化往來成為當時東北亞地區的主要基調。
公元742年唐玄宗在全國實行改革,統一改州為郡,登州也因此改稱東牟郡。唐肅宗在「安史之亂」期間再次改郡為州,登州也因此在公元758年再度恢復、治所依舊在蓬萊。此後,登州之名延續千年之久。雖然州改郡和郡改州都只是名稱的簡單變化,但在從登州到東牟郡,再從東牟郡到登州這兩次變化的背後,威海也有著自己獨特的背景。公元732年的「渤海靺鞨掠登州」,無疑給威海地區造成了極大破壞,但當「安史之亂」在公元755年爆發後,包括今山東省中西部在內的中原地區在反叛與平叛的反覆衝殺中,人口劇減,有的地區甚至「十不存一」。在這種情況下,未遭大規模戰火波及的威海地區竟然成為人口相對稠密的之地。
當然,登州之所以能夠被再次復置並在其後長期存在,根本原因還是其重要的地理位置,並因此不斷書寫著傳奇。
《威海》盛唐氣象 善妙神女的傳說
《世界歷史六千年》的核心是角度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