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邑劉氏莊園博物館位於四川省成都市大邑縣安仁鎮金桂街15號,為中國近現代社會的重要史跡和代表性建築之一。
劉姓四川是第一大姓,歷史上的名人很多。不說別的,就說解放前的劉文彩、劉文輝、劉湘家族,建國前後在全國可謂家喻戶曉。改革開放後,劉永言、劉永行、劉永美(陳育新)、劉永好四兄弟又異軍突起,成為中國民營企業的旗幟。與此同時,還有皆為劉姓的從養殖業起家的四川人——劉定國家族、劉顯合家族、劉漢元家族等,不同時期也在全國享有頗高的知名度。
按說劉文彩家族與希望兄弟並無直接關係,但由於同在四川,又都處在四川當時富豪家族的首位,換個角度看,又具有某種可比性。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劉文彩家族在四川大邑帶出了一批軍人;一個甲子之後,希望兄弟在相鄰的四川新津又帶出了一批商人。據記載,當年的四川軍閥,大邑光縣團級以上的,就出了50多個,素有「三軍九旅十八團,營長連長數不清」。改革開放之後,新津也走出了300多個大大小小的總經理,其中很多曾經是民工。
有人說,不懂得歷史的人也不可能懂得未來。也就是說,只有真正懂得歷史的人才有可能真正懂得未來。因此,我特意將劉文彩、劉文輝、劉湘的生平及其結局也羅列在這裡,供大家參考。
劉氏家族近百年的演變紛繁複雜、變化多端,我並不打算追溯更久遠的歷史,只想就劉公贊及其子孫的演變,做一個簡單的介紹。
劉公贊,成都市大邑縣安仁鄉人,祖籍安徽。早年,劉公贊只是一個擁有30多畝土地、兼營燒酒作坊的小地主。由於人丁興旺,治家有方,其土地逐漸增至100多畝,生意也越做越大。
劉公贊膝下有六個兒子,即劉文淵、劉文運、劉文昭、劉文成、劉文彩、劉文輝,其情形大致如下:
長子劉文淵,字升廷。幼讀私塾,及長為廩生,畢業於清末四川法政學堂,後任四川省諮議局議員。明國時期兩任大足縣知事,繼後任四川省高等審判廳廳長。他在劉氏家族中的地位有如族長,劉文輝、劉湘遇事常會向他請教。1953年,他被安排擔任四川省文史研究館館員,1957年病逝。劉文淵有三子七女。
劉文淵公館在劉氏老公館內,面積1908平方米。劉文淵的長子劉元瑄原為國民革命軍第24軍旅長、師長、代軍長,抗戰時期逐步接受共產黨的主張,1949年追隨劉文輝起義,建國後曾任四川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等職,1996年1月病逝。劉文淵的次子劉文琥原在24軍謀事,三子劉元璪則默默無聞。
次子劉文運,字永興,共有八個兒子,人稱「劉家八虎」。他們的公館均建在離安仁鎮5公裡的唐場鎮。劉文運的長子劉元璋任劉文輝部的屯殖司令,20世紀40年代病死。其次子劉元瑭任劉文輝部旅長、師長,1939年背棄劉文輝,投靠蔣介石,被委以新12軍軍長職務,1956年病死於獄中。其三子劉元琮任劉文輝部旅長、師長、副軍長,1949年追隨劉文輝起義,1951年在「減租退押」運動中自殺,1985年政府恢復其起義將領身份。其四子劉元瑞原任崇慶縣禁菸局局長,為安仁鎮、唐場鎮一霸,1951年畏罪自殺。其五子劉元棹、六子劉元瑜建國前先後病死。其七子劉元璜、幼子劉元珽均為安仁鎮、唐場鎮的惡霸,1951年被人民政府鎮壓。
三子劉文昭,字維三,是「公益協進社」的總舵把子,1950年病死。劉文昭公館面積2805平方米,在老公館內,如今是「劉氏莊園博物館」的辦公地。劉文昭的獨生子劉元樹系西南民族大學中文系教授。
四子劉文成,字彥儒,早年當過裁縫,後任四川省戒菸總局會辦、24軍機械所所長。他利用職權中飽私囊,大肆購買房地產,擁有土地3萬多畝。他在成都有許多公館,素有「劉半城」之稱,1950年病死。其膝下僅有一子劉元珘,後瘋癲而死。他在安仁鎮的公館即現在的「莊園文物珍品館」。
五子劉文彩,字星廷,曾任川南稅捐總局總辦、徐南清鄉司令等職,人稱「劉總辦」。劉文彩組建的袍哥組織「公益協進社」,其社址在安仁鎮街上,是一幢兩樓一底的「洋樓」。此外,他還在安仁鎮街上修有星廷戲院、文彩中學等。劉文彩共有28座公館,其中老公館面積12305平方米。劉文彩患有嚴重的肺結核病,長期咯血不止,1949年下半年到成都治病時,已經可以隱約聽到解放軍挺進大西南的炮聲,劉文彩自知來日無多,於是要求回安仁鎮老家。當小車行至紅牌樓時,呼吸已十分微弱,汽車當即調頭回城,沒想到在途中停止了呼吸。
劉文彩娶了五房太太,結髮妻子呂氏在劉家還未發跡時即暴病身亡,二房楊仲華系大邑縣三岔鄉人,三房凌君如人稱「凌妲」、四房梁惠茹人稱「梁胖」,皆為敘府(今宜賓)人,五姨太王玉清系大邑縣蔡場鄉人。劉文彩共有四子三女,均為二房楊仲華所生,四個兒子分別取名「龍、華、富、貴」。其長子劉雲龍吸食鴉片成癮,終日過著吞雲吐霧、晝夜顛倒的生活,1950年在關押期間病死;其次子劉雲華建國前在24軍任營長,1949年隨軍起義,建國後在隆昌縣石油公司工作,後平安退休;其三子劉元富幼時患病導致聾啞,建國後在四川省政協工作;春四子劉元貴原在24軍謀事,1949年隨軍起義,建國後在鐵路部門工作,後因工傷去世。
六子劉文輝,字自乾,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歷任營長、旅長、軍長和四川省主席。1932年在「二劉之戰」中戰敗,退入西康(今雅安)後任西康省主席。當年,劉文彩為劉文輝在安仁鎮修建的新公館面積達24881平方米。自1938年開始,中共中央派吳玉章等人與劉文輝接觸,並設立秘密電臺與延安直接聯繫。1949年,劉文輝同鄧錫侯、潘文華等率部在彭縣通電起義,建國後歷任林業部長、國防委員會委員等職,1976年因病在北京逝世,終年81歲。劉文輝共有三子兩女,其長子劉元彥系中共黨員,曾任人民出版社編審、《新華文摘》副主編;伍培英系大邑縣郜江鄉人,畢業於國民黨陸軍大學,曾任24軍參謀長、24軍副軍長,1940年與劉文輝的大女劉元愷結婚,1949年追隨劉文輝起義,建國後歷任四川省參事室副主任和第三、第四屆全國政協委員等職,1968年被迫害致死,1978年政府為其平反昭雪,並為他舉行了骨灰安葬儀式。
劉湘,原名劉元勳,字甫澄,是劉公贊二哥劉敬志的長孫,1909年畢業於四川陸軍速成學堂,歷任營長、旅長、師長、軍長、總司令、四川省主席等職。1927年,他在重慶製造了「3•31」慘案。1935年,他派兵堵截入川紅軍。1936年,張瀾促成劉湘派代表去桂林籤訂了《紅(軍)桂(廣西)川(四川)軍事協定》,組織抗日聯盟。1937年,他到南京參加國防會議,積極主戰,並率兵10萬出川抗日,任第七戰區司令長官。1938年1月20日病逝於漢口萬國醫院,終年48歲。國民政府追贈陸軍一級上將,並舉行國葬。1949年冬,劉湘之妻攜兒子劉濟殷、女兒劉蔚文去了香港,後遷居汶萊。
劉文彩又名劉星廷,生於1887年4月5日,卒於1949年10月17日。
劉氏家族原系客家人,祖籍安徽,明末為官。清朝末年,祖輩入川做官,先移居名山,後來劉文彩的祖父劉應良與毗鄰大邑縣安仁鎮的胡家結為姻緣,為繼承胡家產業而遷居安仁鎮。到劉文彩的父親劉公贊時,劉氏家產只有土地30畝,在川西平原成不了大氣候,在富豪大家中也排不上座次。
劉公贊養育了六個兒子,老大劉文淵是秀才,後中了舉人,當上四川省高等審判廳廳長;老四劉文成當上四川省戒菸總局會辦;老么劉文輝在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後當了團長。在不太長的時間內,劉家時來運轉,劉公贊的兒孫們官運亨通,互相攀附,一榮俱榮,從團長、旅長、師長、軍長一直到省主席,一派升官發財的陣勢。
劉公贊對五兒子劉文彩特別寵愛,取名劉星廷,暱稱「星兒」,並執意留在身邊作助手。劉文彩不到7歲便進了私塾,父親盼他像大哥一樣成為秀才,出人頭地做大官。然而,他卻辜負了父親的厚望,身高頭大的劉文彩也許骨子裡滲了「異水」,從來與知書識禮無緣。讀書他總覺得彆扭,剛剛認識了自己的名字就逃出了校門,脾氣暴躁的劉公贊好言相勸,劉文彩卻不進油鹽。
面對不學無術的「星兒」,劉公贊氣得兩眼發花,「啪啪」兩記耳光之後,怒斥其為不肖之子:「你這個平庸之輩,既不像你大哥能文,也不像你四哥會武,將來有啥出息?」劉文彩梗著脖子頂撞父親:「路有千條萬條,人有千差萬別,我有我的志向與選擇。」
此後,劉文彩挽起袖子,跟隨父親開起了燒酒坊。他起早貪黑,趕騾子牽馬半角酒運到十多公裡外的集市去賣。嘿,做生意他倒樂意、自在!從此,劉文彩走上了經商之路。劉公贊眉開眼笑,暗暗為兒子祈禱。
安仁鎮是個交通要道,地處邛崍、新津、崇慶、大邑四縣中心地帶,為當時的商業貿易中心,也是三教九流的集散地。劉文彩牛高馬大,正值盛年,雖與讀書無緣,可在社會交往上卻是一名好手,他很快就與社會上的嫖客、賭徒等三教九流打得火熱。
他十分佩服「袍哥」、「大爺」的霸氣與殺氣,其刁頑、狡詐與亡命之徒的本性很快顯現出來,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常常賭到深夜,在外不歸。劉公贊常常罵得他狗血淋頭,而劉文彩卻一笑了之。他對上述「職業」善動心思,在賭場上刁頑狡詐,左右逢源,常常旗開得勝,以「贏家」自居,並自開賭場,從中牟取暴利。
劉家的發展可謂一帆風順,文官、武將皆出人頭地。劉文彩憑藉兄弟們的勢力和他的才幹,很快在安仁鎮和附近的縣城形成了自己的勢力。當時有個外號「牟二蝗」的袍哥「總舵把子」,名叫作牟遂芳,十分器重劉文彩,封其為安仁鎮的「舵把子」。從此,劉文彩利用自己的權勢瘋狂追逐錢財,似乎是在一夜之間,便成了當地的「暴發戶」。
正在劉文彩瘋狂斂財的時候,剛好辛亥革命發生了。當時的國家軍閥割據,戰亂不止,地處大西南的四川更甚。這一局面讓劉文彩如魚得水。
1920年,川軍擊敗了滇軍、黔軍,劉文彩的胞弟劉文輝在獨霸川南防區之後,立即致函五兄劉文彩,要他去敘府做官。劉文彩一腳踏進敘府城門,旋即當上了船捐局局長,之後又自封了一個菸酒專賣局局長。
此時的劉文彩第一次嘗到了當官的甜頭,他感嘆這要比他趕毛驢、買燒酒強千倍萬倍。於是,他藉助其侄子劉湘、胞弟劉文輝的勢力,在1922年至1931年的9年間,先後擔任了敘府百貨統捐局局長、川南水陸禁菸查緝總處處長、川南稅捐總局總辦、徐南清鄉司令等職,總管81縣的稅收,成為橫徵暴斂的「川南王」。
在敘府,地主、官僚、土豪、軍痞、土匪、流氓等等,無不麇集在劉文彩的周圍,他像變戲法一般聚集金銀財寶,可謂錢財橫溢,旋即成為巨富,這也為他後來興建劉氏莊園奠定了基礎。
1926年,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敘府爆發了「仇油運動」,趙一曼等愛國青年和工人群體將「川北」號輪船上的英國洋油掀入江裡,劉文彩就曾派出軍警鎮壓,當時逮捕了20多人。
1932年的秋天,劉文輝與侄子劉湘在川南失利,劉文彩被迫離開敘府。在返回安仁鎮時,他的私囊中有這樣一份財富清單:銀元4500箱,每箱2000元;珍貴物品24箱;珠寶首飾不計其數。途中,這些金銀財寶有一個團在押運。據說,當時整個隊伍沿岷江布上,一路浩浩蕩蕩,好不威武。
還鄉後的劉文彩雖然失去了眾多頭銜,但野心和胃口卻更大了,欺詐老百姓的手段也更多更兇了。昔日的安仁鎮雖系川西重鎮,但經濟發展相對落後,劉文彩為了光宗耀祖,決定在大邑縣安仁鎮興建「劉氏王國」,也就是現在人們看到的「地主莊園」。
1930年初,大邑曾發生過一場驚心動魄的爭鬥。當時,「牟二蝗」牟遂芳在大邑縣穩坐第一把交椅,任憑朝廷的起起落落,多少年來都是「川西第一霸」,當地人都望而生畏。1928年,他當上了劉成勳第23軍第7師炮兵團團長,集軍閥、官僚、惡霸於一身,更是不可一世。後來又改弦易撤,投靠劉文輝的24軍,當上了特科團團長,駐防大邑縣,兼任大邑清鄉司令。
「二劉之戰」結束時,老謀深算的牟遂芳斷定劉文輝會失敗,並潰居老巢川西立地稱王,他因此對24軍發生了動搖,企圖另投靠山。劉文彩回鄉發展自己的勢力,第一大障礙便是當年的恩人牟遂芳,本想一殺了之,但又想到當年他曾多次提攜自己,又猶豫不決。而此時的「牟二蝗」,在看到早已今非昔比的劉文彩時,已覺寒氣逼人,認為非改換門庭不可了。
時至1933年,正巧鄧錫侯決定移防大邑,牟遂芳立即派人與之密謀,暗暗投靠了28軍,並獲得了旅長的頭銜。劉文彩獲知這個消息後大吃一驚,決心除掉「牟二蝗」。1933年夏天,一起轟動大邑的謀殺事件終於發生。
那天,劉文彩以「徐南清鄉司令」的名義進駐大邑縣城。當天,劉文彩以禮相約,請牟遂芳共商籌款事宜。席間,趁其不備,槍殺了牟遂芳。這無異於一場「政變」,既拔掉了「眼中釘」,又顯示出其殺一儆百的氣勢。之後,盤踞在大邑一帶的三教九流都皈依在了他的門下。
1937年,劉文彩又建立起規模龐大的封建袍哥組織——「公益協進社」。雅安、宜賓、樂山和大邑等17個縣的地主、官僚、惡霸、土匪等勢力都紛紛投靠在劉文彩的羽翼之下。當時,江湖上稱他擁有「10多萬個兄弟,1萬多條槍」。
劉文彩一面聚集實力,一面霸佔農民的土地。安仁鎮有一位老實厚道的農民,名叫劉益山,其祖祖輩輩就靠6畝地和一些果樹生活。他家栽在門前的一棵茂密的柑子樹,正巧緊挨著劉文彩家的後院。
劉文彩從川南歸來後有錢有勢,想擴充祖業,首先就看準了劉益山家的土地。有一天,他找來管家面授機宜,要趕走劉益山。經過一番策劃,管家帶著幾個人三更半夜闖進了劉益山的家。劉益山父子不知啥事,驚惶失措地站在門口,嚇得全身直打哆嗦。
「劉益山,我們總辦要你的這幾塊田,你就賣給他算了吧!」一位方腦殼的狗腿子說道。
「啊,管家,這6畝田是我家的祖業,咋能買呢?」劉益山苦苦哀求。
「祖業?哈哈哈,我們總辦也姓劉呀,要說祖業,那交給他就行了唄!他就是劉家的祖先,你懂嗎?」一個大個子打手把脖子一歪,神氣活現地吼道。
「我不賣,不賣呀!」劉益山跪在地上求饒。
「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劉總辦的命令你敢對抗,不要命啦!」隨即幾個鄉丁蜂擁而上,圍著劉益山一頓拳打腳踢。「哼,你他媽的,不交出田來就別想活命!」隨後他們一陣風似的走了。
來者如狼似虎,劉益山那能抗得住?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劉益山只好含淚告別全家老小出逃異鄉。劉益山前腳一走,劉文彩的狗腿子立即登門逼著劉益山的母親賣田,劉母不從,又遭毒打,最後含淚而死,但卻死不賣地。劉文彩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有一天,劉益山的親戚楊健民、楊久安、楊合宜正在田裡栽秧,劉文彩命令幾個鄉丁對著他們「噼哩啪啦」一陣射擊,3個人命喪秧田不說,還反被誣陷「窩藏土匪」,於是房屋和田地一起被「充公」。
劉益山只是千千萬萬被劉文彩霸佔了房屋與土地的農民之一。劉文彩手段卑劣是許多人想不到也抗拒不了的。在他採用的手段中最常見、最廣泛的是「把野田」、「賣飛田」、「吃心心田」等。劉家巨大的田產,多是通過上述手段攫取的。
如今,在「劉氏莊園」內,還完好地陳列著300餘張當年劉文彩從四川省財政廳獲取的空白官契。哪家的田地好、口岸好,只要被劉文彩看中,他不耗分文,只需往空白官契上一填,強迫其「賣主」蓋上手印,就算是「官府作主」,把田地「賣給」了劉文彩,遠近的農民都稱劉文彩為「搶田司令」。僅僅幾年功夫,劉文彩的土地就擴大到了8000多畝。到解放前,劉氏家族的土地已經擴展到了30餘萬畝,是他父親時期的10000倍,遍及川西11個縣。
「四方土地都姓劉,農民血汗為他流。」這是當地農民的諺語。當地還流傳著一首歌叫《刮地皮》:
大肚皮,刮地皮,
颳得窮人睡也無處睡,
立也無法立。
颳得窮人身無四兩肉,
皮包骨頭一層皮,
還要活剝皮。
當時,「鐵板租」與「印子錢」是剝削農民最殘酷的手段。在封建社會,地主剝削的主要方式就是地租和高利貸。農民說:「佃戶頭上三把刀,租高、押高、利錢高。」這一點在劉文彩身上顯得更突出、更殘忍。
劉文彩的家產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異乎尋常地膨脹起來,成為四川赫赫有名的大地主。劉文彩的公館遍布川西、川南,共29所,銀行字號分設幾省,共22處,當鋪5處,倉庫27處,街房684間,工廠7個,電廠2個,火三輪4輛,碾房10座,中學1所。
劉文彩一家共20口人,常住安仁鎮的僅6人,都住在老公館。院內是劉文彩一家飲食起居的地方,院內四周掛滿金碧輝煌的匾對,室內安放著各式各樣描金鑲玉的家具,其中有上海造的大立拒、寧波式的大花床、法國式的梳妝檯、進口的鋼琴,還有金佛、金獸、錦萍、金杯、銀龍、銀盤,以及玲瓏剔透的10層象牙塔、美麗的珊瑚、發光的寶石、鳴壺、美人杯等等,他們6人常用的服裝有2300多套。
劉文彩的三姨太凌君如一人穿的衣服要裝50多個皮箱,她穿的鞋綴滿黃金做的小鈴鐺。劉文彩身上經常佩著一顆綠寶石,夜裡能放出綠光,據說是花1萬塊大洋買來的。劉文彩為了長壽,早上要喝燕窩湯,成天要靠抽鴉片來「提神」,單是這一項,他每年就要耗費3000多畝地租的收入。
劉文彩一家雖然常住公館的只有6人,但供他們役使的僱工、奶媽、丫頭卻有六七十人之多。這些人包括看門1人、轎夫4人、包車夫1人、司機2人、電廠工人28人、花工2人、勤雜工1人、開水工1人、洗衣工2人、奶媽6人、丫環6人;此外,種田長工30人、放牛娃3人、繡花工2人,每當農忙季節或辦紅白喜事時,還要僱短工三五十人。
劉文彩和他的子女都有丫頭侍候他們穿衣、吃飯、睡覺,還要僱剛生完孩子的健康婦女擠奶給他們吃。他們出門坐轎躺滑竿,要求轎夫「四個不準」:不準用肩頭抬轎,要肘抬;不準站著換抬轎人,要邊走邊換;不準轎子晃蕩,要是轎子上放的茶水蕩出來,轎夫就要受到訓斥。
劉文彩為了保護他的公館,還配備了一個手槍連的武裝衛隊,並豢養了一批保鏢。他還特製刑具,私設公堂,鎮壓農民。1948年,劉文彩鎮壓了農民的「二五減租」鬥爭,同年秋天還主謀殺害了共產黨員蕭汝霖等。
可以說,劉文彩是集軍閥、官僚、惡霸於一身的大地主,是舊中國地主階級的典型代表,而劉氏莊園又是這一切最為有力的見證。
劉文輝,字自乾,法號玉猷,生於1894年,1976年去世,系四川省大邑縣安仁鎮人。其父劉公贊有六個兒子,他是最小的一個,人稱「六娃」。13歲時,他謊報16歲,以優異成績考入成都陸軍小學,後保送至西安陸軍中學,繼入保定陸軍軍官學校。
1916年,在保定軍校第二期讀完炮科後,便回四川投奔劉湘,開始了軍人生涯。劉文輝雖是劉湘的堂叔,但年齡卻比劉湘小6歲。劉文輝最初投奔劉湘,雖然沒有直接在劉湘軍中任職,但受到劉湘的推薦和多方面關照。有劉湘的關照,再加上自己的突出才能,劉文輝在四川軍隊中一路官運亨通,3年時間就從上尉參謀、營長、團長一直升到川軍第一混成旅旅長,成為四川軍閥中的主要將領之一。
1920年,劉文輝以川軍獨立旅旅長的身份佔領四川東部重鎮敘府,從此開始了他的軍閥生涯。此後,劉文輝通過軍閥混戰,地位進一步上升,1922年升任川軍第九師師長,在打敗楊森之後,劉文輝取得四川幫辦名義,1928年更當上了四川省政府主席,1931年改組後留任。此時劉文輝已擁有7個師、20多個旅、14萬軍隊、81個縣的地盤。此時,劉湘任四川善後督辦、21軍軍長,他們成為四川的主要統治者。
此後,劉文輝不甘於只在四川發展,他跟劉湘商量,兩人中一人出去打仗,另一個留在四川當後援,但劉湘自己不想出去,也不想讓劉文輝出去。另外,劉文輝24軍的主要將領都是保定系的,而劉湘則是從四川陸軍速成學堂畢業的,兩人的政治意圖不一樣,劉湘要保守些。他們與蔣介石之間的關係也不一樣,劉文輝與蔣介石的矛盾由來已久,而劉湘當時則是支持蔣介石的。
1931年,劉文輝從英、日等國購進武器和飛機散件,從上海起航經萬縣港被劉湘扣留。二劉間矛盾激化,於是,二人開始為了爭奪對四川的全面統治,發動了四川歷史上最後一場軍閥內戰,時間是1932年10月到1933年9月。內戰的結果,以劉文輝失敗退出四川而告終。1933年9月,劉文輝帶著僅存的12個團從成都退到雅安,但仍然擔任第二十四軍軍長兼川康邊防總指揮的職務。1935年,國民黨計劃在西康建省,任命劉文輝為「西康建省委員會委員長」。1939年,西康省建立,劉文輝就任第一任西康省政府主席。
1935年,四十歲的劉文輝被侄子劉湘逐出成都,落草雅安,出任西康建省委員會主任。1939年1月1日,國民政府正式任命劉文輝為西康省主席。主政西康期間,他十分重視教育。1930年,攝影師孫明經在西康省考察時發現,當地的學校校舍大都寬敞明亮,學生衣著整齊,而一些縣政府卻破爛不堪。
好奇的孫明經就問一位縣長:「為什麼縣政府的房子總是不如學校?」縣長回答:「劉主席說了,如果縣政府的房子比學校好,縣長就地正法!」。然而,西康人民付出的代價是被預徵了未來幾十年的稅款,在1939年時就把1939年到1997年的近60年稅款全部預徵了。當然,這比劉存厚的川陝邊防軍一口氣預徵到2050年還是稍微厚道了一點。
劉文輝雖然個子不高,但身體還算強壯。1908年,13歲的他不知從何處得到消息,聽說成都有一所陸軍小學,他決心報考。1911年,劉文輝在陸軍小學學習期滿,以優異成績畢業,隨即被送到西安陸軍中學就讀。此時,中國大地風雲變幻,革命運動此起彼伏,眼看大清的江山大勢已去,已經進入陸軍中學的劉文輝對自己的前程進行了深入思考。1914年夏天,劉文輝從陸軍中學畢業後,又考入了保定軍官學校。民國5年,劉文輝從保定軍官學校畢業,從此開始了戎馬生涯。
當時正值軍閥混戰,學校及教官勸他去實力強勁的奉系,但劉文輝卻毅然決決然地回到了老家四川。他認為,老家大邑有一批人在川軍中已經形成較大的勢力,他的侄子劉湘當時已是川軍的軍長,有如此眾多的嫡親好友,不愁沒有他的用武之地。回到四川,他就直奔陪都重慶,去投靠侄子劉湘。
劉湘滿面笑容地接待了這位小叔子,並領他觀看了山城的風景名勝,還向他介紹了當時軍中的情況以及今後的發展態勢。隨即,劉湘委任劉文輝為一個旅部的中尉副官。可是,劉文輝很不滿足,認為侄子瞧不起他,傷害了他的自尊心。劉湘再三解釋,劉文輝還是不能寬容他,不幾日便拂袖而去。
劉文輝回到大邑,又與同學數人,一起到成都謁見川軍軍長劉存厚。劉軍長對劉文輝的到來十分高興。他十分看中年輕有為的劉文輝,便將他分配到旅長陳洪範的旅部。陳洪範覺得劉文輝是軍校的高材生,相貌非凡,人才難得,當即委任他為上校參謀,不久又提升為營長,並將其作為知己和心腹。他還向別人誇耀說:「劉文輝,將才也!得之,如魚之得水也。」
1918年,他又將劉文輝提升為團長。劉文輝走出軍校大門僅僅花了兩三年時間,就一躍成為團長,真是春風得意呀!1919年,劉文輝參加驅逐滇軍之戰,一路過關斬將,立了首功。這一仗打得漂亮,為他以後的飛黃騰達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正當劉文輝平步青雲之時,四川的各路軍閥正在加緊招兵買馬,搶佔地盤。劉文輝青年得志,欲望勃發,更有一番稱霸的野心。他在認真分析後認為,自己必須周旋於各派之間,避其不利,發展自我,才能等到羽翼豐滿時出人頭地。
1921年,劉湘擔任川軍總司令兼四川省省長。劉文輝極力想依靠侄子劉湘的力量來發展自己的勢力,便派心腹去重慶與劉湘商談。劉湘自從劉文輝不辭而別後,心中一直感到愧疚,此時見劉文輝派來心腹,不禁喜形於色,熱情款待。劉湘領會到么叔的意圖,當即承諾,只要么叔把一團的兵力拉過去,一定委以旅長之職。
劉文輝何嘗不想獨立稱王呢?得到消息,他便暗中策劃,決定脫離陳洪範的部隊,另立門戶。說罷,便領兵前往宜賓。陳洪範聽後,如雷轟頂,立即派人勸說劉文輝不要忘恩負義、一意孤行,劉文輝卻說:「良鳥擇木而棲,英雄擇主而事。陳旅長勢單力薄,不足以依靠。何況陳旅長乃平庸之輩,跟隨他有何前途可言?」陳聽後怒髮衝冠,立即率部追趕。哪知劉湘早就預見陳洪範會出此險棋,早已派兵阻擊,陳洪範只好退回駐地。
劉文輝是劉湘的族叔,在宗法社會中,這種關係非同一般。當劉湘晉升為川軍軍長時,就有意要拉劉文輝一把,讓他當上了川軍第一混成旅旅長。
劉文輝擺脫了陳洪範的約束後,盤踞在長江第一鎮——宜賓,成了一支自立門戶的隊伍,很快就總攬敘府防區的軍、政、財、文等大權。此時,宜賓至重慶一帶是劉湘的勢力範圍,劉文輝如魚得水。通過幾年的鑽營,在得天獨厚的川南,劉文輝大肆擴充實力。經過一段時期的發展,其勢力迅速壯大。1920年,川、滇、黔軍閥混戰,劉文輝屢立戰功。次年,劉湘升任川軍總司令兼省主席。劉湘的提升,為劉文輝擴充勢力又提供了一個機會。同年歲末,劉文輝升任川軍第九師師長,防區又擴大了。
劉文輝對此並不滿足。1926年,他突然襲擊,一舉收編了楊森部下的楊春芳一個師,並將其全部繳械,不僅獲得了大量槍枝彈藥,還獲取兵力1萬多人。同年4月,劉文輝一舉擊敗黔軍袁祖銘部的前敵總指揮呂超,佔據了敘南6縣。
1927年元月,劉文輝就任國民革命軍第24軍副軍長。同年6月,他發動突然襲擊,收編了劉成勳其的部隊,獨佔其防區。事隔半年,他又於劉湘合謀,進攻22軍賴心輝的部隊,賴心輝被迫退往貴州,其防區又被劉湘和劉文輝佔領。
劉文輝或者依靠自己的實力吃掉弱者,或者借用他人的力量得漁翁之利,先後佔據了資中、內江、隆昌、榮昌等4縣的防區。至此,劉文輝已經擁有8個師、10多萬人的兵力,佔據了川南、下川南和川東北共計70個縣,而這些地區都是盛產糖和鹽的富饒之地。
劉文輝的實力不斷擴大,引起了國民政府的關注。1928年9月,國民政府任命劉文輝為川康邊防總指揮,10月又任命他為四川省政府主席。
劉文輝意欲「統一四川,控制西南,問鼎中原」的夢想,似乎從此有了希望。他自認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於是,他抓住時機,先後拉攏、引誘田頌堯部、鄧錫侯部的一部分兵力,千方百計削弱其他軍閥的勢力,不斷擴大自己的防區。
在他看來,要統一四川,最大的障礙便是他的侄子劉湘了。「一山不容二虎」,此時,劉文輝擁軍百團,共有12萬兵力,比劉湘還要多2萬人。此時,劉文輝置前怨後恩於不顧,決定於侄子劉湘決一雌雄。1932年,歷史上有名的「二劉之戰」終於爆發。
「二劉之戰」是四川軍閥混戰中最大的一場戰爭,戰事從1932年冬劉文輝與田頌堯的成都之戰開始,緊接著,劉湘大舉進攻劉文輝的榮縣、威遠防區。之後,劉文輝與鄧錫侯之間又爆發了「毗河之戰」和「二劉」的岷江大戰。各路軍閥衝衝殺殺,激戰了一年之久,以劉文輝慘敗而告終。
劉文輝失敗後,只剩下2萬人馬,成了不堪一擊的孤軍。劉湘手下留情,不忍一舉殲滅劉文輝的部隊,便讓其西去。劉文輝被迫退到西康,在此保存實力,聚集力量。
抗日戰爭爆發後,蔣介石為了牢固控制四川,便派其心腹張群擔任四川省主席。劉文輝為了抵禦蔣介石的勢力,便和鄧錫侯、潘文華聯合進行對抗,逼著蔣介石讓張群下臺。蔣介石為了拉攏劉文輝,於1938年12月委任其為西康省主席,直至1949年起義。
1949年11月30日,重慶在隆隆炮聲中獲得解放。蔣介石退到成都以後,便急召見劉文輝,要他配合胡宗南,組織兵力進行「川西決戰」,以堵住南下入川的解放軍。殊不知劉文輝早與中共暗中來往,隨時準備武裝起義。於是,他軟推硬抗,竭力與蔣介石周旋
。
從1929年12月開始,劉文輝與蔣介石之間就出現了裂痕,他們明爭暗鬥,經歷了20個年頭。1949年12月6日晚,蔣介石的心腹張群突然走進劉文輝的家,謊稱次日將飛往昆明,特來「告辭」。實際上,他是來劉文輝家刺探虛實的。劉文輝看破了他的意圖,於是故作鎮靜。這一天,有人給劉文輝傳來3次急電,說蔣介石可能「馬上就要採取暴力行動了」。
12月7日上午9時,又有人打電話給劉文輝說,蔣介石約他下午4時在北較場談話。劉文輝深感情況不妙,他知道蔣介石約他談話,只不過是「請君入甕」的幌子罷了。於是,劉文輝與鄧錫侯於當日下午1時逃出成都,9日清晨到達鄧錫侯部隊控制的彭縣。當天,劉文輝與鄧錫侯、潘文華密謀策劃,決定在彭縣通電起義。通電發出後,許多國民黨部隊也相繼起義。
劉文輝的起義給李蔣介石以致命打擊。此時,蔣介石知道大勢已去,便匆匆忙忙地於翌日凌晨飛離成都,飛往臺灣,從此結束了國民黨在大陸的統治。可以說,劉文輝的起義為四川和平解放,乃至實現全國勝利,都建立了不朽功勳。
後來,劉文輝歷任西南軍政委員會副主席、四川省政協副主席、國家林業部部長、國防委員會委員等職,還是全國人大代表、常委,全國政協委員、常委,以及民革中央常委。
1950年6月,劉文輝所部國民革命軍第二十四軍與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六十二軍合併。改編後,原第二十四軍軍長劉元瑄擔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六十二軍副軍長,原第二十四軍中將副軍長劉元琮擔任六十二軍一八六師師長,劉文輝本人則被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委任為西南軍政委員會副主席,後又被任命為四川省政協副主席。1959年,劉文輝調到北京,任林業部部長;60年代,劉文彩的「地主莊園」擴大宣傳後,國務院分配他住在史家胡同——也就是榮毅仁家所在的那座四合院。
文化大革命爆發後,劉文輝的住宅門口突然貼了大字報,上稱:「劉文彩的弟弟還住這種房子!」很快引來了紅衛兵抄家,周恩來總理聞訊後將其轉進解放軍醫院保護起來,1972年,劉文輝不小心摔斷了腿,1975年又被發現患了癌症再次住院治療。1976年1月初,剛出院的劉文輝得知周恩來總理去世的消息後極為傷心,他強忍悲痛,讓人用擔架抬著他前往北京醫院向周總理遺體告別;不久,因病情惡化,劉文輝再次住進醫院,6月24日在北京逝世,享年82歲。
劉文輝從軍從政一生,雄心壯志,經歷刀光劍影;晚年回歸平淡,他教導子嗣「搞政治沒意思」;在彌留之際,他反覆跟家人說:「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劉湘,又名元勳,字甫澄,法號玉憲,1890年7月1日生於四川省大邑縣安仁鎮。祖父劉公敬系前清武舉,父親劉文剛,家有水田四十餘畝,另與兩戶親戚合營水碾一座。母親樂氏,生有三子,劉湘居長。妻子劉周書是大邑縣蘇場的一個農村女子,生了三子(其中兩個夭折)一女。八九歲時,讀書專心致志,不僅白天在學校用功讀書,而且晚上回家在油燈下夜讀,十分用心。
劉湘16歲時,進大邑縣城讀上了縣裡第一高等小學。有一次,縣衙門的官員來學校視察,劉湘出言不慎,開了個大玩笑。他說「孔夫子是周天子的老輩子」,因為「夫」字比「天」高出一個頭,在場的同學不禁大笑,那官員聽了大怒,責備校方教學無方,指令校方罰劉湘和其他學生一起跪在講壇上,並在每人頭上放一根板凳,板凳上還放著滿滿的一碗水,誰要是不小心把水灑在地上,將用棍子亂打。
事後,劉湘和同學們怒火齊發,決心報復那位官員。是夜,趁著那位官員不防時,向他潑了一身屎尿,之後拔腿便跑。那官員怎能善罷甘休呢?他氣憤地說:「哼,你們跑得過三十,跑不過初一!」知道闖下了大禍,不滿17歲的劉湘便背著書包跑到成都。1907年4月,他獲準進入四川陸軍速成學堂,1909年夏季畢業後又進入了四川陸軍講武學堂,畢業後任排長。
劉湘從軍之時,正值清末,他一路順風,青雲直上。進入軍營後不久,他便有幸在四川新軍中當上了排長。辛亥革命後,中國形勢發生了急劇變化,劉湘四處鑽營,不斷晉升。他在川軍中被提升為少校營長。隨後,在熊克武討伐袁世凱的戰爭中,因為戰功卓著,被晉升為團長。民國5年,在瀘州的戰鬥中再立新功。劉湘在袁世凱的部隊中表現突出,扶搖直上,被袁世凱提升為陸軍少校旅長,當時劉湘年僅26歲。
他是四川近代的一世梟雄,在戰事中十分勇猛,外號「巴壁虎」,又名「劉莽子」。他在四川內戰中逐漸削平群雄,統一四川。他性格內向,深沉含蓄,持身謹嚴,為人剽悍。隨著官職、地位的提高,劉湘羽翼日漸豐滿,實力不斷擴大。
1918年,劉湘在川軍中擔任第一師師長,在川軍中形成了以劉湘為首的「速成系」。時隔兩年,在川、滇、黔聯軍發動的倒熊克武的戰爭中,劉湘被任命為川軍第二軍軍長兼前敵總司令。
1921年秋,劉湘一躍而居川軍總司令兼四川省主席的要職,掌管了全川大權。
1922年,劉湘的第二軍被熊克武的第一軍、劉成勳的第三軍擊敗,後退至大邑縣。1923年,被吳佩孚任命為四川省善後督辦。1924年,被北京政府任命為川滇邊防督辦。
1926年冬,劉湘任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一軍軍長,在1932年至1933年間的「二劉大戰」後,劉湘控制了四川,掌握當地軍政大權。
劉湘投資興辦重慶大學,自任首任校長。
1929年、1934年12月任四川省主席、川康綏靖公署主任。
1933年7月7日,蔣介石委任劉湘為四川剿匪總司令,率各路川軍圍剿在四川的紅軍,而且聲稱「要在3個月內全部肅清川陝邊區紅軍」。隨後,他令其兵分六路,耗時8個月,對紅軍發動了4次總攻。事隔兩年之後,當紅軍開始長徵途經四川北上時,蔣介石又命令劉湘率部隊到川滇邊界阻攔紅軍。劉湘與紅軍較量長達3年,直至1935年底才結束。
劉湘得勢之時,四川軍閥之間戰爭頻繁,爆發了數百次戰爭。在戰亂之中,劉湘力挫群雄,力挽狂瀾,取得了「二劉之戰」的勝利,結束了長達17年的軍閥混戰的局面,實現了稱霸西南的美夢。
他長期與蔣介石虛與委蛇,不即不離,生前始終保持四川的半獨立狀態,軍事才能與政治才能均甚老辣,但他篤信神道,極為迷信,為人所笑。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劉湘抱病率數萬川軍子弟,徒步千裡,出川抗日,並任第七戰區司令長官及第23集團軍總司令。1938年1月20日,劉湘因胃病在漢口去世,並留遺囑「抗戰到底,始終不渝,即敵軍一日不退出國境,川軍則一日誓不還鄉」。後被國民政府追贈其為陸軍一級上將。
有四件事是劉湘一生最負盛名的「業績」:
其一,1917年至1933年,四川軍閥混戰,綿延17年之久,大小戰事四百餘起,各派互相殘殺,百姓怨聲載道。軍閥混戰其時間之長,次數之多,為害之大,均屬全國之冠。作為「西南一霸」的劉湘,正是軍閥混戰的主角。劉湘「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最後挫敗「群雄」,統一四川,結束了戰亂。
其二,在國民黨反共高潮中,他製造了1927年的重慶「3•31」慘案。
其三,長期以來,劉湘與蔣介石若即若離。自1935年蔣介石將手伸入四川之後,雙方明爭暗鬥,有時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其四,抗日戰爭爆發後,劉湘率領10多萬川軍出川抗日,成為一名抗日愛國將領。
劉湘抗日是一片誠心,他的許多主張與中共不謀而合。西安事變後,中共主張釋放蔣介石,逼蔣介石抗日。劉湘被共產黨的主張折服,他認為此時殺蔣,不知有幾人稱帝幾人稱王,其結果只會讓日本人高興,使中國大亂。
1937年5月,劉湘派人去廣西,與李宗仁、白崇禧和中共代表籤訂《川桂紅協定》,提出「團結一致,共同抗日」的口號,商定如果蔣介石不抗日,仍然要內戰的話,三方就聯合反蔣。這一協定是劉湘「親共」的重要文件。同年8月7日,他在國民政府召開的國防會議上,發表了「日寇野心,欲一舉吞併我國……抗日才能救亡圖存,才能深得人心」,「如實現抗日,四川可出兵30萬,供給壯丁500萬,供給糧食若干擔」的豪言,對於當時國民黨中央的抗日決策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
會後,朱德、周恩來、葉劍英到劉湘的寓所,對其愛國熱情大加讚揚。劉湘在同年8月26日發表的《告川康軍民書》中說:「此一偉大民族救亡抗敵……湘倘不忠於抗戰,願受民眾棄絕。」是年9月1日,決定川軍20萬人,分東北兩路出川抗日。
劉湘帶著軍隊在四川獨霸一方,且勢力越來越大。蔣介石早就想把手伸入四川,覺得劉湘是他的心腹之患,一直想方設法要撥掉這一「眼中釘」。「九一八事變」之後,劉湘在愛國將領馮玉祥的策動之下,走上了聯共抗日的道路,提出了抗戰建川的口號。抗戰打響之後,蔣介石命令劉湘率21軍出川抗日,還委任他當第七戰區司令長官。
然而,劉湘的部隊上了戰場後,蔣介石卻不給川軍發槍枝彈藥,也不發軍糧、軍裝、藥品和其他供給;川軍作戰時,蔣介石心懷鬼胎,也不派兵援助。這樣,川軍連打敗仗,傷亡慘重,一直從南京退到漢口。劉湘被迫率兵撤退時,蔣介石又將「指揮不靈,作戰不力」的罪名強加於劉湘身上,撤了他的司令長官職務,削減了他的兵權,執意置劉湘於死地。
1938年1月20日,噩耗從武漢傳出,劉湘不幸病故,終年48歲。劉湘之死,震驚了全國,引起了抗日將領的不安。
經蔣介石提議,國民黨中央一致通過,對劉湘予以國葬,並由國民政府追恤為陸軍一級上將。翌日,四川省政府電令,「秉承主席遺志,貫徹前方抗日後方建設之主張」,各縣下半旗3天,停此娛樂。八路軍總司令、副總司令朱德、彭德懷也致電悼念。
郭沫若送輓聯,將他比作中唐西川節度使韋皋,讓蜀化險為夷,轉危為安。郭沫若在輓聯上寫道:
治蜀是韋皋以後一人,功高德懋,細謹不蠲,更覺良工心獨苦;
徵倭出夔門而東千裡,志決身殲,大星忽墜,長使英雄淚滿襟。
1月26日,劉湘的靈柩從武漢啟運回四川,四川省政府又發出電令:
經過地方各縣官紳民眾,對迎送典禮應於事前籌備,做盛大熱烈舉行。
護送靈柩之禮儀,一路十分熱烈,2月1日過萬縣,3日抵陪都,5日全川召開追掉大會,9日靈柩離渝,22日抵蓉,安葬於成都武侯祠左側。張瀾先生在《祭劉湘文》中寫道:
辛亥以後,川亂頻仍,如草蔓滋。公起其間,智勇深沉,卒能定之。俗士識淺,與公行事,或有微詞。論其大節,實堪欽佩,英傑所為。川中將領,皆瀾舊好,不少雄奇。惟公對人,具有誠意,擇善而師。度量寬大,能容忠直,不拒予違。相交念載,指陳得失,信我不疑。川政循軌,建設救國,三年餘茲。中間所歷,環境多礙,不免饞飢。擁護中央,統一抗日,矢志不移。冀察失陷,瀘戰復起,江浙頻危。出師未捷,大星遽殞,江漢流悲。三軍痛哭,舉國震掉,柱折夭虧,嗚呼哀哉!
1985年,在紀念抗日戰爭勝利40周年時,在墓前立一碑,上書「抗日愛國將領劉湘之墓」。
多年來,對劉湘之死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據許多知情人士分析,死因可能性最大的有三種,即病死、嚇死、毒死。除此之外,還有人說劉湘是被蔣介石氣死的。劉湘病後,蔣介石一面匆匆忙忙命陳誠為副長官,一面將劉湘所兼第23集團軍總司令交予親蔣的唐式遵,唐還派人向劉「逼王要印」。劉湘在前線本已勞累過度,即感日寇深入,所率部隊又被宰割潰敗,憂憤之餘,胃病復發,死於醫院。
(本文寫作時參考了王治安的《泥塑「收租院」》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