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新經緯
原標題：3折喝奶茶、9塊9喝星巴克……林志玲代言的小黑卡薅了誰的羊毛？
常濤 中新經緯
「終身免費參與全國不限品種奶茶3折起」「9.9喝星巴克中杯，8元吃肯德基，簡直跟不花錢一樣」……當你看到這樣的廣告標語，是不是有點心動？按照上述廣告文案說法，要想享受這些「優惠」，只需「免費領取海豚家小黑卡」。
那麼，問題來了：天下真有免費午餐嗎？如果活動是真的，這些「優惠」又是從何而來？
中新經緯記者調查發現，海豚家小黑卡在一些營銷號上投放的廣告涉嫌虛假宣傳，「3折喝奶茶的優惠根本不存在」。有用戶則表示，海豚家聲稱「免費領取小黑卡」實際上也並不免費，涉嫌誤導消費者，惡意引流。而對於活動規則，平臺標註與客服解釋也前後不一。
01免費≠不花錢，返現套路多
消費者小宋平時刷微博經常能看到一些營銷號推廣「免費領海豚家小黑卡」的活動。「這些營銷號看上去活躍度很高，比如有『志玲姐姐後援會』『愛吸貓的省錢君』『志玲姐姐的小男友』等，它們的推廣文案也很類似，比如免費領取海豚家小黑卡，即可享受幾元吃肯德基、麥當勞，9.9元喝星巴克，3折喝CoCo奶茶等等，最後再附一個網頁連結，點進去就可以辦理了。」小宋介紹。
這樣的優惠力度令不少消費者心動，在多次刷到「免費領取小黑卡」的推廣信息後，小宋忍不住點擊了辦卡連結。「頁面上介紹，這個小黑卡價值299元，能享受到吃喝玩樂超100項特權，現在辦理免費，辦理後可獲得海豚家一個月會員體驗。」小宋隨後點擊了辦理按鈕，系統提示他目前所剩名額已經不多了。不過，當他填寫完本人收件地址等信息，點擊「提交信息」，系統提示他需要支付10元運費，並提示10元運費會退還。這時，小宋才反應過來小黑卡是張實體卡。
「頁面有小字提醒，現在辦理額外送一張電子卡，用簡訊送達，激活就是會員了。既然輸入驗證碼激活就可以，為什麼還要送實體卡呢？這不是浪費麼，還要花10元錢領一張沒什麼用的實體卡。」小宋有些疑惑。
中新經緯記者近日體驗了領取小黑卡的全過程，在填寫完個人信息並支付10元運費後，手機接到了海豚家發來的激活碼簡訊。中新經緯記者輸入該驗證碼後，卻獲得了2個月的會員權益。
海豚家客服稱，用戶在領取小黑卡後，用驗證碼激活可享受的會員權益時長是隨機的，而為了提高用戶的體驗，收到實體卡後，輸入卡片背後的激活碼，可享受海豚家一年會員權益。
該客服的解釋與活動頁面的規則介紹並不一致。而且，中新經緯記者注意到，在海豚家App上購買一年會員權益需要169元。為什麼現在只需花10元運費就可以獲得一年權益呢？而且該客服表示「小黑卡所獲得的一年權益與169元權益完全相同」。這裡提到的169元權益，指的是不領取小黑卡，消費者如果想獲得海豚家一年會員權益，需要支付169元。
令小宋困惑的還有10元運費，「廣告上說免費領取，結果還要花10元運費拿實體卡，明明發個簡訊就能搞定的，為什麼要領個實體卡，而且海豚家說的實體卡激活後返還10元也只是返還10元券而已，這肯定騙人了。」
據中新經緯了解，如果商家寄件需求較大，一般會和快遞公司達成合作，平均一單快遞費只需 3、4 元，而且小黑卡重量較輕，不需要額外加價。這樣一來，海豚家通過吸引消費者辦理小黑卡，賺取了相當可觀的利潤。而對於「激活小黑卡後退還10元紅包實則返券」的做法，也是出於保持用戶消費粘性，提高用戶復購率的考慮。
中國政法大學智慧財產權中心特約研究員趙佔領在接受中新經緯採訪時表示，消費者對於紅包的理解，一般是直接支付的現金或者直接可用於消費的電子餘額，將10元無門檻券等同於10元紅包，此行為屬於虛假宣傳，故意誤導消費者。「這種套路很常見，每年電商購物節，很多商家都說發放了多少紅包，向消費者讓利幾億元，其實都是說的這種優惠券，而且還有使用條件和門檻。」 趙佔領說。
另外一個疑點是，上述客服表示「小黑卡所獲得的一年權益與169元權益完全相同」，真實情況是這樣嗎？
來自山西的消費者王天（化名）3月11日花10元郵費領取了一張小黑卡，等激活後，他才發現會員權益只有一個月，而且有些會員權益不能享受，系統提示他需要再花 169 元，成為年會員後才能正常享受全部權益。
02 虛假宣傳？3折奶茶優惠不存在
中新經緯記者注意到，3月10日，一位網名為「CoCo都可奶茶控」的微博博主轉發了自己早些時候的微博「CoCo都可超級會員日終於來了！只要是推出今日申請會員即可終身免費參與全國不限品種奶茶3折起！」，並附上了評論：CoCo3折卡活動為CoCo都可獨家發起，真實可靠，大家請放心參與！
▲海豚家小黑卡推廣信息微博截圖
來自杭州的劉丹（化名）正是看到這條微博才辦理了小黑卡。「我當時看到有很多人買了，而且網上都說是林志玲代言的，就相信了。」 劉丹表示。
不過，激活小黑卡後，劉丹在海豚家App小黑卡權益頁面發現，憑小黑卡到CoCo都可奶茶門店消費享受3折優惠並不存在。
中新經緯記者查詢發現，在海豚家App上有關CoCo都可奶茶的優惠包括「CoCo都可8.6折」等，即一張10元代金券以8.6元購得，而非以8.6折購買CoCo都可奶茶。
3月12日，CoCo都可官方微博「CoCo都可官方」在評論區闢謠稱「海豚家、至尊卡、小黑卡……什麼都是騙人的~如果小Co要出會員卡和禮品卡，一定是在官方小程序發布。」
中新經緯記者近日諮詢了北京、上海以及深圳多家CoCo都可奶茶門店，相關工作人員表示，有二維碼的代金券一般可以使用，但暫時沒有遇到消費者用小黑卡代金券消費，也沒有接到與海豚家小黑卡合作的通知。
當被問及憑小黑卡購買CoCo都可奶茶是否有3折優惠時，海豚家人工客服也回復稱無此項優惠。而當問到為什麼有些消費者無法使用代金券時，海豚家人工客服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讓提供CoCo都可奶茶代金券券碼截圖申請退款。目前，上述「Coco都可奶茶控」博主發布的3折喝奶茶的推廣微博已被刪除。
03 「小黑卡」背後有什麼貓膩？
中新經緯記者在採訪過程中了解到，有部分消費者確實通過小黑卡權益，花9.9元喝到了中杯星巴克。那麼，這種優惠又是從哪來的呢？這背後有什麼貓膩？
海豚家App星巴克優惠券使用方法介紹，在下單飲品時，消費者需要將二維碼出示給到店員並告知核銷方式為「夥伴券」。何為夥伴券？據了解，星巴克內部員工每個月工作 64 小時以上會免費發放 10 張中杯券，這種中杯券就被叫做「夥伴券」，使用夥伴券加3元可升級為大杯。而如果員工的家人、朋友用不完，則會被低價賣出。
除此之外，星巴克官方線上店，不定期還會有優惠券可領，這也成為海豚家平臺上優惠券的來源。
此外，中新經緯記者注意到，短短幾天時間內，海豚家App上星巴克中杯通兌券從首單9.9元漲到了19.9元。雖然頁面顯示為「會員專享」，但一些電商平臺上類似星巴克中杯通兌券價格比海豚家便宜了2到10元不等。
一位業內人士表示，海豚家正是利用了信息不對稱，低價將這些優惠券集合到了一個平臺上，再提高價錢賣出。
04 惡意引流？律師：平臺退一賠三
在某投訴平臺上，海豚家投訴量達到一萬多條，投訴類型主要是虛假宣傳、虛假髮貨、銷售假貨、商品有質量問題、 騙充值會員費等。此前，海豚家曾因口罩虛假髮貨，惡意引流，被相關部門吊銷了其運營公司執照。
公開報導顯示，海豚家成立於2017年，是一家美妝會員制電商平臺，目前擁有近5000萬會員用戶，且已完成了B+輪融資。2019年1月，海豚家宣布林志玲成為其品牌代言人。
網經社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網絡零售部主任、高級分析師莫岱青在接受中新經緯採訪時表示，海豚家的模式主要為會員制，盯準細分市場和細分人群，進行精準營銷推廣。這種會員制則可以藉助社交和社群讓會員獲得更多價值，並且通過這種方式把用戶量形成轉化率，提高復購率。
「會員制電商光有會員制是無法形成壁壘的，仍然需要有完備的供應鏈支持。最終比拼的是服務，要有好的服務就需要有完善的供應鏈支撐，即其選購銷售的商品與為其商品做的宣傳需要一致。」 莫岱青說，「海豚家小黑卡的虛假宣傳一定程度上與受當前疫情影響有關。」
趙佔領認為，如果海豚家與都可、星巴克等確實沒有合作關係，卻向消費者宣稱存在合作關係，導致消費者無法享受到其所宣稱的優惠，則涉嫌欺詐消費者。根據《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平臺應承擔退一賠三的法律責任。
「消費者首先可以向都可、星巴克再核實，如果確實不存在合作關係，則可以與海豚家進行交涉，要求其退一賠三。如果海豚家拒不承擔責任，則可以向消費者協會、市場監管部門舉報、投訴。」 趙佔領說。
文：常濤 實習生林琬斯 標題責編：常濤 孫慶陽 趙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