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常規賽結束,已經持續十幾天比賽無聊至極,大家都在等季後賽來臨。趁著祖國各地春光爛漫,我在4月初小長假來之前,偷偷回了一趟無錫。
無錫是我的家鄉,我喝太湖水長大,在那裡讀完高中才來了北京。
有不少朋友說,你走過那麼多地方,喀納斯、南疆、青海湖、阿爾山、赤峰、貴州、雲南、青島,拍過那麼多風景,給人家做過那麼多宣傳,希臘、聖彼德堡都專門寫文章,卻沒有好好拍一拍自己的家鄉,這太說不過去了吧?
也是沒辦法,每年當春天,無錫變成一個大花園,我的籃球季進入到最關鍵最忙碌的時候。我何嘗不喜歡家鄉的山水呢?
如果不是今年季尾的比賽無聊,我也沒有心思偷跑回家。比起上大學時寒暑假坐火車,現在高鐵太方便了,那時候要坐十七八個小時,現在只要5個小時。
我扛著單反和大疆,直接住到了太湖黿頭渚旁邊的太湖工人療養院。我知道「太工」,是因為小時候我外公曾被組織派到這裡療養,我記得一張照片,他坐在陽臺上的藤椅裡,眺望遠處的湖景。
這裡到黿頭渚最近,走到長春橋十幾分鐘。攝影要趕晨昏,黿頭渚這樣出名的景致,早上7點旅遊團就進來了,要趕在他們之前,才能有最好的光線、最少的人。
將手機橫過來看清晨的黿頭渚
曹禺的《雷雨》裡面有一句臺詞,周樸園對魯媽說:「無錫,是個好地方。」這句話後來脫離戲劇的語境,成為說起無錫時最常用的讚美。
跟《詩經》一樣,最樸素的表達最美。
無錫好在其山水,在太湖,所以有一首歌《太湖美》很出名:「太湖美啊,美就美在太湖水,水上有白帆,水下有紅菱。」我自小生活在這裡,不覺得。
你來到黿頭渚,從犢山大門進,迎面有一個牌坊,上面是郭沫若的題字——太湖佳絕處。太湖的「太」,就是大的意思,這是一個特大的湖,對面是湖州,隔壁是蘇州,右首是馬山,都臨著太湖。
郭沫若寫了兩句詩:「太湖佳絕處,畢竟在黿頭。」從此給這裡的風景確立了地位。
看到這裡,我先把自己拍攝的短片《黿渚春櫻》放一下,才兩分多鐘,但包含了黿頭渚的晨起和傍晚日落,是我在一天之內拍攝,主要用了大疆Mavic2、口袋靈眸。
黿頭渚賞櫻,分為晨賞、日賞、暮賞和夜賞,每一種感受不同。因為時間緊張,我在一天內把四賞都完成了——
我的航拍短片《黿渚春櫻》
黿頭渚是我小時候學校裡經常組織去春遊的地方。那裡的燈塔、石塊鋪成的長春橋,是非常熟悉的地方。小時候跟家人來黿頭渚,中午一定到山上廣福寺吃素麵。高中畢業前,同學們還在鹿頂山上合了影,現在變得非常珍貴。
我們那一代的青春簡單而晚熟,直到高中畢業離開無錫,我都不知道黿頭渚最美是3月底4月初的櫻花季,到現在我才真正欣賞到它的美。
黿頭渚有很多出名的景點,極致在「黿頭」,半島深入湖中,看上去像金龜昂首。黿頭北面,是長春橋攏起一灣太湖水,春天櫻花開的時候,圍繞這一灣水,變化出無數風景。
將手機橫過來看「長春橋」(五張接片)
長春橋是上世紀三十年代建的石拱橋,橋面由石塊鋪成。這種石塊路在我小時候的無錫極常見,既不是硬化路面,又不沾泥帶水,對多雨的江南來說非常實用。
長春橋的石洞,是這一灣水的「眼睛」,有了它,這一灣水就活了。
我曾在頤和園拍過冬至的「金光穿洞」,但在這裡,櫻花開的時候,夕陽也會正好穿過橋洞。配上朵朵櫻花,花瓣鋪滿水面,那金色、粉色和藍色,這樣的「金光穿洞」,少年時的我從未見過。
黿頭渚櫻花原本規模不大,就圍繞長春橋這一灣水幾十株,也是30年代建橋時從日本引進。我去年到京都、奈良賞過櫻花,古櫻不計其數,配上殿宇樓閣,果然好看。我同學在溫哥華,給我們看城裡的櫻花照片,氣勢很大。
但哪裡我都覺得不如長春橋,因為這裡有水,有小水也有大水,橋內是小水,橋外是大水。依水一圈,絳雪軒古色古香,涵萬軒倚欄觀水、望橋、賞櫻,移步換景,一步一景。玲瓏精緻,本是江南水鄉的特色。
據說,長春橋櫻花,世界排名第三,但在我心中排名第一。
長春橋南北而向,所以清晨日出較晚,因為東邊有山。日出後一個小時,黿頭渚燈塔才被照亮,然後次弟而北,照到長春橋時,差不多已經7點半,水邊的櫻花,還很清冷。
今年的3月22日至4月7日,是黿頭渚的櫻花節,盛放時正是我在的那兩天。你想跟我一樣到長春橋欣賞極致之美,就得到明年這時候了。
將手機橫過來看太陽照上長春橋
和傍晚夕陽中櫻花的熱烈相比,晨櫻顯得安靜,孤獨,尤其是一夜的風吹落無數花瓣,在水面上聚團成片,不願分開,仿佛在互道最後的告別。
黿頭渚本是湖邊之岬,崖上有「包孕吳越」四個石刻大字。小時候春遊,到這裡便止步了,也不知道「包孕吳越」是什麼意思。現在懂了意思,如果接下聯,可以是「氣吞山河」。
將手機橫過來看,對面是「三山」
如今太湖進行環境保護,去掉了人工圍養,還有很長的禁捕期,但仍有零星的漁作。他們保留了最原始的方式。
日落時分,晚霞未盡,這時候長春橋的「夜櫻秀」正要上演。
夜櫻,就是用燈光將櫻花打亮,隨著顏色變換,這裡變成了跟日間完全不同的景色。
我曾在京都看過夜櫻,說實在的,京都的櫻花的確是世界之最,但夜櫻的設計太簡單。我有學日語的同學說,日本人只是不想把錢花在這上面,但我覺得還有一個原因,京都的櫻花沒有長春橋這麼好的水。
任何地方,有了水,就有了靈性。
就像男人有了女人。
我很驕傲自己生長在水邊,家鄉有一個太湖,湖邊有黿頭渚、長春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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