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變天目可不只是貴,它背後的傳奇故事比你想像的還要精彩

2020-12-17 響品有約

契合日式美學中侘寂的概念的稻葉天目被日本人視為「侘寂美學」的極致,因此曜變天目在日本得到了極大推崇,最終奉為「國寶」。

關於日式美學與中式古典美學的迥異,在之前的文章《不完美VS完美,日式美學的別致曜變》小約已經有了詳細的介紹,大家如果有興趣不妨翻閱本文下方的文章關聯。那麼我們今天就來說說,日本人心目中的曜變天目,是如何登上日式美學的神壇的。

日本人曾用「價值可與一國一城匹敵」來形容曜變天目的珍貴。傳說中價值可交換一座城池的稻葉天目,最初的擁有者是德川家康。那麼它為什麼會是「稻葉天目」,而不是「德川天目」呢?這要從日本歷史上一位傳奇女性春日局說起。

春日局,本名齋藤福,父親是明智光秀的家臣,在山崎之戰後被羽柴軍所殺。因為阿福是女子,所以並未受到株連。父母死後被公卿(貴族)之家收養長大的阿福,耳濡目染地精通書道、歌道及香道。

阿福成年後嫁給稻葉正成做為繼室。生下三個兒子後,阿福收到德川家族為嫡孫德川家光招聘乳母的消息,她決心要前往大奧成為未來將軍的乳母,甚至不惜為此和反對的丈夫離婚。即使是現在,為追求自己的個人職業發展而離婚的女性都是極其罕見的,何況在封建時代的日本。

但是這又是一份極具誘惑力的工作。當時的日本,天皇已經是相當于吉祥物的存在,日本實際統治者是幕府將軍。家光的乳母就相當於「皇太子」的乳母,這也難怪阿福夫人會下如此大之決心去求職。

阿福夫人最終打敗眾多對手,成為德川家光的乳母兼老師。家光的父母因為偏愛次子,希望以後讓次子繼承將軍之位。阿福風聞此事,就親自拜見德川家康,說服家康出手幹預繼承人之爭,確立家光的「太子」地位不可動搖。如果你以為這是阿福夫人宮鬥生涯的高光時刻,那就太小瞧女人的力量了。

德川家光是出了名的愛好男色。任職於長崎平戶荷蘭商館的弗朗索瓦·卡倫,在其著作《日本大王國志》中提到,家光對他的妾室毫無興趣,連話都不和她們說。家光曾在一場款待家臣的酒宴上,召來數十名美少年表演歌舞。表演到高潮時,家光抑制不住興奮的情緒,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跳下場抱住舞蹈中的少年,還以自己的臉磨蹭對方的臉頰。

家光的兩名情人重澄和正盛,曾為爭奪他的寵愛而纏鬥不休。某次家光召來二人,親自點茶招待他們。家光先為正盛點茶,此舉惹怒了重澄,他搶過正盛的茶碗摔碎在地。邀請兩名情人一同喝茶的家光這時才發現兩人間氣氛不對。對於重澄的無禮行徑,家光只是笑著說:「山城(重澄)委實性急也。」便原諒了對方。後來家光贈予重澄一首和歌表達愛意:

德川家光因為喜好男色,不肯親近妻妾,導致繼任將軍多年後都沒有子嗣可以繼承家業。為了讓德川家光能夠生出孩子,阿福夫人可說無所不用其極。她先四處物色貌似美少年的女子,將其中一人收為養女並取名阿振。再讓阿振女扮男裝,送到家光身邊服侍。

男裝麗人阿振每日為家光奉茶送飯,終於找到機會成功懷孕。開竅後的家光有一天告訴阿福,自己喜歡上一個尼姑。喜出望外的阿福夫人一邊召來寺院的師太們開會,捐獻大筆金錢讓師太們同意讓小尼姑還俗嫁人,一邊將小尼姑騙來「大奧」(即德川將軍家的後宮)並軟禁起來蓄髮。最後小尼姑重新長出了頭髮,改名阿萬,成為家光的側室之一。

解決了子嗣問題,阿福夫人還完善了「大奧」的管理體制。著德川家光的信任,當時擔任「大奧」總管的阿福夫人,權勢卻壓倒了將軍的正室夫人,成為實際上的「大奧」女帝。甚至,阿福夫人死後,德川家光任命自己的側室永光院為「春日同樣」,要她如同阿福夫人一般地管理大奧。有趣的是,永光院就是那位被阿福強迫還俗的尼姑阿萬。

在宮鬥中大獲全勝的阿福夫人,甚至開始介入幕府將軍與天皇間的角力。1629年,阿福夫人以將軍家光的名義強行入宮覲見天皇。由於她實際上是沒有任何官階的,僅是將軍身邊的一個乳母,卻前來皇宮參見天皇,這讓天皇與許多公卿認為是種羞辱,代表幕府沒有把他們的權威放在眼裡。

為了遮掩此事,天皇賜她「春日局」之號,官階從三位。天皇自覺雖然是個吉祥物,卻受不了如此羞辱,一氣之下居然退位了。掀起風波的阿福夫人從此改稱「春日局」,由以前只在將軍的後宮「大奧」中掌權,到後來在政治上扮演重要角色(公家與幕府的中間人),風頭一時無兩。

相傳,春日局有一次生病,喝不下苦澀的藥水。德川家光就用珍貴的曜變天目茶碗盛滿藥水,親自餵她喝下,並以曜變天目茶碗贈之。

該茶碗後來一直歸春日局所有,在她死後又傳給了她的兒子,自此一直由稻葉家族保管。這就是稻葉天目的由來。春日局被認為是日本近代早期的第一位女性政治家,稻葉天目茶碗因為她的緣故亦平添許多傳奇色彩。

後半生可說是呼風喚雨的春日局,於1643年9月死去,留下「相邀西沉之月,悟得箇中道理,今日之娑婆,得以逃離乎」的辭世和歌。

西に入る 

月を誘い 

法をへて 

今日ぞ火宅を逃れけるか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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