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的炎太爺家是個獨家村,房前屋後的水果品種很多,幾乎樣樣齊全,尤其他們家那兩棵彬州梨,每年結出的梨個大皮薄汁多味甜。
但炎大爺生性吝嗇,每年水果成熟時把自家的果樹看管的嚴嚴實實,別人很難吃到他家的東西。比我大不了幾歲的么爺是個偷水果的高手,為了能吃到炎太爺家的彬州梨,他親自策劃了一次行動,成功地將炎太爺家的兩棵樹上的彬州梨掃蕩一空,待炎太爺發現上當後,一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梨樹,差點沒有背過氣去。
誰讓他那麼愛喝酒呢,一斤幾毛錢的柿子酒就讓他失去了警惕,酒醒後事已至此,他把自己的親侄子毫無辦法。我們把偷來的梨儲存在空閒的紅苕窖裡,足足吃了一個星期。
有時候我們還結隊在晚上去鄰村水果多的人家去偷水果,沒有地方裝就把褲子脫下來紮緊兩隻褲腳當口袋。其實那時候偷水果並不完全是為了吃,而是享受「偷」東西的那種刺激。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小時候的生活雖然很窮,卻是充滿樂趣的。我們不需要完成一堆堆的作業,也不用去這個班那個班,有足夠的時間在山野間自由地奔跑,享受大自然的樂趣。
黃荊溝裡最多的果樹當數柿子,一條溝裡少說也有百十棵柿子樹,除了家戶人家的外,生產隊的地裡到處是髙大的杮子樹。
因為杮子太多,當杮子開始變紅變軟成透亮的紅色時,無論是誰都可以自由採摘,沒有誰認為你在偷。既使這樣,仍有許多杮子成熟後掛在樹上,後來掉在地上腐爛變質。後來生產隊便組織人力把柿子用長竹竿打下來,用刀剁爛後加上酒麴發酵後烤酒。
記得很多年一到深秋我家對面的生產隊的大瓦棚裡總是放滿十幾個發酵柿子的大缸,每天都能聞到那種香甜的酒味。待它們發酵到缸上面沁出一層清亮的酒汁後,就可以架起全套的烤酒工具開始烤酒了。
負責烤酒的是這方面的專家大表哥,他先讓人在大瓦棚附近的院壩邊就地挖一個土灶,架上直徑三尺的大毛邊鍋,鍋中放入足夠的水,再在大鍋上架上專門用來烤酒的酒樽,往裡面倒入發酵好的柿子,樽子上面再放一口裝滿水的大鍋,然後燃起大火,要不了多久,清香撲鼻的杮子酒便從酒樽裡汩汩流出。
剛開始出來的酒質量最好。這時,凡是能喝酒的人都可以免費品嘗,哪怕你是路過的。在烤酒的那些日子裡,整條黃荊湯裡瀰漫著酒的醇香,讓人心曠神怡。要知道,那個年代市面上基本上買不到酒,逢年過節能喝到杮子酒,對於喝酒的人來說已經相當奢侈了。
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從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以後,地裡的果樹也漸漸的消失了,人們房前屋後的果樹也少了許多。如今在黃荊溝已經很難再見到高大的柿子樹了,昔日那滿樹掛滿小紅燈籠的景象似乎永遠一去不復返了。
好在最近幾年隨著市場的繁榮,人們又看到了本地水果現摘現賣、新鮮地道的優勢,開始大量栽植引進的優質水果,黃荊溝裡的不少人家有了自己的花果園,花果飄香的景象又開始重現了。
但願鄉親們的日子越過越富裕,但願我的黃荊溝永遠瓜果飄香。
2020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