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1月27日凌晨，科比和他13歲的女兒吉安娜在直升機事故中不幸遇難，機上9人全部身亡。
這是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消息。科比在為湖人隊效力的20個賽季中，有著耀眼的成績，他5次獲得NBA總冠軍，18次入選全明星，15次入選最佳陣容，4次當選全明星MVP。NBA的官方聲明裡這樣形容他：在過去的20個賽季裡，科比向我們展示了，當非凡的天賦與對勝利的絕對熱愛融合在一起時，一切皆有可能。
對於科比突然的離開，幾乎所有的NBA球員都表達了自己的哀思和悲慟，無數人表示無法相信且難以接受。麥可·喬丹「震驚的無法寫出完整的句子」，大鯊魚奧尼爾則「無法用言語形容現在的痛苦」，勒布朗·詹姆斯在機場得知消息，抱著工作人員哭了許久，在回去的路上邊走邊抹淚。
因為科比的球衣是8號和24號，當天NBA的多場比賽開場跳球後，參賽的球隊都放棄了一次進攻機會，用8秒違例和24秒違例來悼念他，在這8秒和24秒倒計時中，不同球隊的球迷們自發起立，一聲一聲喊著「科比」、「科比」。
《人物》選取了科比人生中的24個片段，紀念這位令人尊敬的、偉大的籃球運動員。
文｜枕木
編輯｜金石
圖｜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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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8月23日，科比·布萊恩特在美國費城出生，是家中三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也是唯一的男孩。他的父親是一名籃球運動員，曾在NBA效力8年。
6歲那年，科比跟隨父親前往義大利，在那裡，他誰都不認識，每兩年就要搬一次家，交不到朋友，這個「瘦瘦的、不太講話」的男孩會抱著籃球睡覺，或者把父親的長筒球襪捲成籃球的球狀，想像自己在賽場上投出制勝的一球。
他喜歡跟著父親去球場，像個球童一樣泡在那裡，坐在籃架下面，拿一個大拖把，如果地上有汗，他會舉著拖把把它擦得乾乾淨淨。為了能跟著父親去訓練，他會穿著外衣睡覺，這樣起床的時候不耽誤時間。
在他心裡，球場是他的避風港，因為，那是「我可以去的地方」。不管他搬到義大利的哪座城市，球場永遠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在那裡，他不用在意自己合不合群，「Because I always have my ball（因為我永遠擁有籃球）」。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隨時帶著籃球，騎上腳踏車，到公園去投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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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科比就開始看籃球錄像帶了。他的外公會把看過的球賽錄下來，打包裝箱寄到他家裡，他就坐在電視機前，「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重複看比賽」。
這個習慣貫穿了他整個職業生涯，在後來的NBA球員時期，他也會看大量的比賽錄像，研究對手的防守習慣，甚至在退役後，他還做了一檔名叫《Detail》的節目。在節目的開始，科比說，「注意，這個節目不是為了娛樂。」他會在節目裡分析球員的技術細節，告訴大家一個進攻回合裡，走位、傳球、投籃點選擇，細節甚至精確到腳趾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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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歲那年，他回到美國定居。一個義大利長大的男孩，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他聽不懂美國的俚語，也不懂這裡的時尚，甚至不會拼寫，老師跟他的家人說，這孩子可能有誦讀障礙症，他形容那時候的自己，「好像有人把我丟進一桶冰水」。他總是一個人坐在食堂，依然沒有朋友。
打球成了他緩解情緒的方式，他開始展現強烈的求勝欲，大家會有籃球運動員的排名，他排在第57位，他會從第56名開始往前看，看他們都是誰，在哪個球隊打球，然後想著一個一個把他們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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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時期，科比的籃球天賦已經獲得了全美國的認可。為了專心打球，他放棄了念大學。他是這樣想的，其他的年輕人上大學是為了學知識，因為他們想成為最好的醫生，最好的律師，或者別的，而他的目標是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籃球運動員，他的學校應該在球場，應該在代表世界籃球最高水平的NBA，所以，他要去那裡。
在加入NBA時，他說出了那句著名的話——「我，科比·布萊恩特，決定不念大學，把我的天賦帶入N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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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從小就是一個瘋狂的湖人隊球迷，湖人隊的球衣對他而言，是「黃金聖衣」，是「寶貝」，他常常做夢，自己一場球賽拿了40分，拿了50分，拿了60分，每當做這種「白日夢」時，他都是穿著湖人的球衣。
他確實夢想成真了。18歲，他進入NBA，加盟洛杉磯湖人隊。他說，「在我18歲那年，我知道什麼都阻止不了我，因為籃球就是我的生命，所以你不可能比我厲害，因為你花功夫打球的時間比不上我，除了籃球，我沒有任何牽絆，所以我已經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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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NBA賽季，作為新人，科比的上場機會不多，曾經連續7場比賽坐在候補板凳上，比賽最後20秒才上場。他很沮喪，時常做的一件事情是開車逛加州州立大學洛杉磯分校，看那些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聚在社團裡，看他們抱著書走在校園裡，他就這樣逛一逛，體會一下那種氣氛。有時候他也會想，自己是不是選錯了，「我當初也可以上大學，和這些年輕人歡樂地玩在一起，是我搞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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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秀賽季的季後賽，1997年5月12日，湖人對陣爵士，在球隊生死存亡的時刻，作為「菜鳥」，科比沒有把球傳給資歷更深的隊友，而是選擇自己投籃，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他在比賽的最後關頭，投出了四記「三不沾」——在籃球場上，這種球被稱作「Airball」。
當天晚上，科比回到家已經凌晨三點，他沒有睡覺，直接去了附近的高中，進入體育場，投了一天的球。他在後來的採訪中說起這件事，喃喃自語，「一整天，我是 說，一整天」。那一整個休賽期，他沒有離開過球場，「就是不停不停不停地練球」，把積壓在心裡的情緒用投籃發洩出來。
那場比賽賽後，洛杉磯的報紙頭條也都在批評他，有一張報紙的標題是「Airball」，副標題寫的是，「下個賽季這個人不需要防守」。科比是一個羞恥心非常重的人，後來，他跟奧尼爾開啟了「OK王朝」，連續三年拿到總冠軍，有記者發現，那張說他「不需要防守」的報紙被他貼在了自己訓練室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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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比的第一個NBA賽季，隊友們給他起了個綽號：炫技者，時任湖人隊總經理的傑裡·韋斯特也告訴科比，他的這種打球方式正在讓他疏遠他的隊友們。科比因此陷入短暫地迷茫——是否需要改變自己的打球方式？
是麥可·傑克遜的一通電話「解救」了他。
那是1997年夏天的休賽期，科比正在健身中心做舉重訓練，接到了麥可·傑克遜的電話，「堅持做你正在做的事。」傑克遜對他說，「別背負著別人的壓力，自然地融入其他人的圈子就好。別傻到去屈尊自己。」
此後，傑克遜還邀請科比去自己的夢幻島莊園做客，並送給科比一本名叫《海鷗喬納森》的書。這是一本小說，裡面講的是一隻被族群遺棄的海鷗不願屈從命運，決心飛翔的故事。
多年後，得知麥可·傑克遜去世的消息，科比在接受採訪時說：「對我來說，麥可·傑克遜就是我最偉大的導師，那通電話改變了我的人生。」儘管傑克遜在人生的最後幾年麻煩不斷，但這絲毫不影響科比對他的看法。
「他從來不是正常的人，」科比說，「大多數的天才都不是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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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12月17日，科比職業生涯的第二個賽季，湖人隊對陣喬丹所在的芝加哥公牛隊，科比作為替補出場，在29分鐘內砍下33分。賽後，即將年滿35歲的喬丹走到19歲的科比面前，對他說：「你如果有任何需要，就給我打電話吧。」
「我覺得麥可在我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科比說，「他明白，我們是一類人，身上都有令人恐懼的個性。」
對於科比的評價，喬丹深表認同：「他只有一個目標，就是要贏，而別人對他的認知無關緊要。你可能不喜歡科比，但你知道嗎？他一點也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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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科比20歲，是全明星賽的替補球員，上場後卻主動選擇和喬丹對位，馬龍給他擋拆也被他拒絕，他連續三次單挑喬丹命中高難度進球，喜歡他的球迷這樣形容當時的他，「一個實習生，把所有的大哥都踢開，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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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的妻子名叫瓦妮莎，非常美麗，他們相遇在1999年11月，認識6個月就訂婚了，這是他人生中難得柔軟的時光。在這段戀情中，他不再是那個孤獨的只能呆在球場上的男孩。他對瓦妮莎一見鍾情，第二天就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他們第一次打電話就聊了好幾個小時，科比很喜歡迪士尼樂園，喜歡看迪士尼的電影，瓦妮莎會陪他去坐雲霄飛車。他在一次採訪中說過，自己習慣一個人獨立長大，總是搬家，從不對誰敞開心扉，但是和瓦妮莎在一起的時光，好像自己和同齡人變得一樣了，早上起來去訓練，回來女友還在賴床，自己就陪她再睡一會兒，偶爾看看電影，去外面吃飯，「就和每一個年輕人一樣」。儘管他們的婚姻此後歷經考驗，但在科比心中，「瓦妮莎是我最親密的知己，沒有之一。」
2001年，科比和瓦妮莎舉辦了婚禮，但因為家人反對這樁婚事，他的父母、兩個姐姐，以及經紀人均未出席婚禮，甚至連他在家鄉的總決賽，父親也一直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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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他們有了自己的女兒。一切看起來都很好，三枚總冠軍戒指，美麗的妻子，可愛的女兒，但那年夏天，科比卻陷入性侵醜聞。在他官司纏身的那段日子，瓦妮莎懷孕了，孩子沒保住，他沒有找藉口，承認都怪自己，不然孩子不會流產。在他視為避風港的籃球場，他遭受了無盡的噓聲。那時候他太痛苦了，常常凌晨兩三點去籃球場，抬頭看星星，妻子後來對他說，「我當時恨透了你」。
儘管滿是噓聲，他仍希望留在球場，他喜歡聽人群走來走去準備比賽的聲音，空氣中都是緊張的氣氛，燈光亮起，現場有一種能量，一旦感受到，自己就像球場的一部分。籃球讓他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他這樣形容籃球：我的知己，最好的朋友，精神科醫師，我的一切，它是開啟我一切的種子，我的一切從這顆球開始。
他形容那些年自己的內心在發生一場戰爭，我努力認清什麼是最重要的，「一個男人的職責是保護自己的家庭，那方面，我完全不合格」。
後來，他為自己創造了一個新的名字，「黑曼巴」。那是非洲草原上最長、最可怕、毒性最烈的一種蛇，爬行速度快，適應力極強，他希望讓「科比」處理生活上的事情，黑曼巴只需要在球場上，像雪崩一樣，什麼都擋不住。
2006年1月，對陣猛龍，科比拿到職業生涯最高的單場8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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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人生涯的前半段，科比聯手奧尼爾拿到了3個NBA總冠軍，但兩人不和的消息也很快傳出。2004年夏天，奧尼爾被交易到了邁阿密熱火隊，主教練、喬丹的恩師菲爾·傑克遜也被迫隱退，科比當仁不讓地成為了眾矢之的。
隨後，傑克遜出版了回憶錄，將科比形容成一個「長不大的」、「不成熟的」、「自戀的」傢伙。但儘管如此，2005年，湖人隊還是重新請回了傑克遜，據悉，是科比親自請求他重回湖人，並且努力修補兩人之間的裂痕。「我們倆從未如此親密無間。」科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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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湖人在季前賽對陣奇才的比賽中，科比的右手腕受傷。看到科比的傷勢，一位隊友心裡想的是：這個傢伙終於不會是第一個來球館的人了——此前，科比一直都是第一個到球館訓練的人。但是，第二天當隊友來到球場的時候，右手打著石膏的科比，正在用左手投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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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球隊中，科比從來都不是一位好相處的隊友，超越常人的自律和好勝心令他在對待隊友時，也極為苛刻。
去其他城市客場比賽，湖人球員晚上經常不休息出去玩，科比表示自己也可以陪他們一起玩，一起暢飲，但是第二天凌晨五點依然會敲響他們家的門，喊他們起來訓練。他還曾在訓練中說哭過一位年輕的歐洲球員，當時，他的原話是：「夥計，你該重新考慮一下你的人生目標是什麼了。」
2004/05賽季的一次隊內訓練中，科比一肘打在了隊友薩沙·武賈西奇的臉上，後者立刻淚流滿面。這件事情過後，科比也疑惑自己是否有點過分，他給喬丹打電話，喬丹給他的回答是：「有時候，你必須表現得像個硬茬兒。」
在談到這段對話時，喬丹說，「有時候，你的隊友會恨你，但和我在訓練時有過節的隊友們，他們可都不止一次贏得總冠軍，所以我很確信他們理解我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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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夏天，湖人在總決賽中輸給了波士頓凱爾特人，隨後的北京奧運會男籃決賽，科比帶領的美國隊戰勝西班牙隊奪得金牌——他的湖人隊友保羅·加索爾正是這支西班牙隊的領袖。為了激發加索爾的好勝心，科比將北京奧運會的金牌炫耀性地掛在了加索爾的更衣室中，看到金牌，加索爾大罵科比「混蛋」，但科比卻對加索爾說：「你輸給了凱爾特人，又在奧運會決賽中輸掉了比賽，不要在決賽中連續輸三次了，讓我們一起贏下決賽吧。」
2009年夏天，在科比和加索爾的帶領下，洛杉磯湖人隊重奪NBA總冠軍。
離開奧尼爾的科比，和加索爾聯手再奪兩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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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似乎從沒害怕過什麼，看完電影《電鋸驚魂》，他告訴身邊的朋友：「我覺得我可以做到，我可以在清醒的狀態下，鑽開自己的眼球，然後取出求生的那個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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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4月13日，在洛杉磯湖人隊與金州勇士隊的比賽中，科比遭遇足以毀掉一名籃球運動員的傷病——跟腱斷裂，受傷後，他依然忍痛返回球場，完成了兩次罰球。賽後，記者採訪時問道：「跟腱斷了，你是怎麼站上罰球線的？」以下，是科比的回答——
「我現在就可以寫一個故事。有一天，你拉傷了腿筋，什麼運動都不能做了，醫生告訴你在家靜養一段時間不準動。但正當你在家裡休養的時候，突然著火了，孩子在樓上，老婆也在做自己的事，我願意賭，這時候的你，絕對會忘了你受傷的腿筋，立刻衝上樓抓住孩子，保護老婆，逃出著火的房子。誰還會管什麼腿筋？家人的生命，比你的腿筋重要多了。而對我來說，籃球比撕裂的跟腱重要多了，當時的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科比跟腱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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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5月，當時的快船隊球星布雷克·格裡芬第一次聽到科比在深夜騎車訓練的故事——那是前一年的休賽期，科比在半夜裡的沙漠裡騎了40英裡的自行車，然後回到訓練館一直訓練到早晨7點。
聽到這個故事，格裡芬的第一反應是，「40英裡？晚上？你認為這是真的嗎？」還沒等得到答案，格裡芬便說道：「我忍不住想問他，下一次去能帶上我嗎？」
幾乎所有的NBA球員都明白，任何關於科比瘋狂訓練的故事，都會是真實的。這就是科比，他說，「第二就是第一的失敗者，如果我必須坐下來對自己說，你是個失敗的傢伙，那比死亡還難受」。他的更衣室永遠都在最角落裡，他也不在意你的想法，只會說一句，「你要麼愛我要麼恨我，既然要有人做最好的，為什麼不能是我？」
北京奧運會上男籃決賽上打入決勝球的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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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科比的曼巴精神，籃球解說員段冉有一段至今難忘的記憶——
「有一次我記得是科比的一個中國訓練營，當時請了十來個中國的小同學，科比到了之後說，我今天來不是來和你們握手照相的，而是看你們訓練的。當時做折返跑，科比就在那裡看著，僅僅做了兩個，科比就怒了，因為你知道，科比在場下他其實是一個非常nice的人，但科比當時怒了，因為很多人追求速度，沒有摸那個線。科比就說，如果你們騙你們自己，你們可以走了，如果你們騙我，那我就走了。之後小球員就特別認真，這就是曼巴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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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14日，科比在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中，50投22中拿到60分，帶領湖人隊逆轉戰勝對手。比賽結束後，渾身是汗的科比站在球場中央，拿著麥克風，對全場說：「Mamba out！」接著，他放下話筒，單手指向球館上空，結束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Mamba out！」也成了NBA歷史上關於告別、最經典的一幕。
2017年12月19日，在自己的球衣退役儀式上，科比用一段很燃的演講與籃球告別，「那些你早起的時光，那些你努力工作的時光，那些你熬夜的時光……那些你不想再逼迫自己，但仍還是選擇繼續那樣做的時光，那就是追尋夢想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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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受ESPN記者JackieMacMullan的採訪時，科比曾被問到關於「孤獨」的問題，在很多人看來，科比是一位孤獨的超級巨星——他的很多隊友都不喜歡他，喬丹的追隨者們憎恨他，奧尼爾的球迷也看不起他。
2018年，在參加「吉米秀」時，科比曾坦言，「我沒有朋友。」儘管當時的這句話帶有玩笑意味，但對於很多NBA球員而言，籃球場之外的科比，的確是一個遙遠的存在。著名球星查爾斯·巴克利曾說：「我想沒有人非常了解科比，每次我見到他，他都表現得風度翩翩，過來跟我打個招呼，但接著他就會繼續前進。」
而面對這個問題，科比的回答是：「我從沒有孤獨過，因為我有籃球。」
生活中的科比，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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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比與妻子瓦妮莎育有四個女兒，她們分別是17歲的娜塔莉亞、13歲的吉安娜、3歲的比安卡，和只有7個月大的卡普裡。其中，13歲的二女兒吉安娜很早就展現出了籃球天賦，科比在退役後也將大量的時間用於陪她訓練、觀看籃球比賽，甚至還擔任了女兒球隊的教練。
一次，科比和吉安娜外出時，一位球迷跑過來對著科比說：「你應該有一個男孩！一個男孩來繼承你的籃球事業，你的天賦，你的傳統，你的遺產！」這時，吉安娜揮著手告訴對方：「嘿！我就是那個孩子！沒有什麼男孩，我就是那個孩子！」科比大笑，告訴吉安娜：「是的！你就是，你就是那個孩子！」
科比擔任吉安娜球隊的教練
ESPN記者JackieMacMullan和科比的最後一次通信是在幾周前。她為自己正在寫的一篇報導聯繫科比，希望促成一次採訪。「現在不行。」科比回復道，「我要帶女兒，太忙了。幾周後再聯繫我吧。」
幾周後，北京時間2020年1月27日凌晨4點，科比與吉安娜乘坐直升機前往訓練場途中遭遇大霧，最終墜機身亡。據一家美國當地媒體報導，救援人員發現的科比遺骸顯示，他已經拉出了座位上的吉安娜，正向上託舉她試圖將她拋下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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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死亡，科比曾在採訪中談及自己的態度，「沒有死亡，哪有生命？就像沒有黑暗，哪有光明？」而在網際網路上，則長久地流傳著一句用科比口吻講出的告別——
「也許有一天我會停下腳步休息，在一曲華麗的輓歌聲中，躺在我的墓碑下，那將會成為全世界籃球迷心中的一座豐碑。」
得知科比去世的消息後，我們試圖邀請一些籃球記者、資深科蜜寫一寫他們心中的科比，但他們均表示了婉拒，因為，「難以平復的心情，沒有任何文字可以表達」。於是，我們決定和他們聊了聊，記錄下了以下的這些話——
「年少的時候我總喜歡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科比是我的信仰。他讓我敢於面對幾乎所有人的反對，跨專業跨學校考研，去追尋自己內心真正想要做的、喜歡做的事；他讓我甘於做每天實驗室最早開燈和最後關門的那個人，甘於徹夜欣賞偌大的學院大樓，因為他說他見過凌晨四點的洛杉磯；他讓我在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好，想要放棄的時候，還有一個我出來說：既然要有人做最好的，為什麼不能是我？科研向來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沒太有天賦的我無數次想要做逃兵，而最終都堅持下來了」。
「我的臥室有一張科比的照片，那張照片，是2001年的時候奪冠之後他抱著獎盃哭，是很難過的哭，不是開心的哭，就一個人坐在那兒哭，科比很少有這樣的照片。那一刻，他不是球場上的神了，他像個真正的人」。
「對我來講，他就是經典和當代的一個界碑，他代表某種經典時代，我現在一個星期看一兩場球，真的沒有這一類的球員了，有些東西失去了真的不會再有了，雖然會有各種各樣的球星，有庫裡，有各種，但是就是沒有科比了，我們失去他了」。
「見到那段墜機視頻，我甚至在想，飛機墜落的時候科比在想什麼呢？他會不會想，死神，我們再battle一下？」
「看到很多關於他的文章，一篇都不想點進去，今天就是這樣，感覺我對他還有很多的想法很多的畫面，證明我還擁有他，我不想跟人分享，因為這樣好像會失去他一樣，我真的不想」。
「我想回家，打開我的NBA2k16，那一年還有科比，用那時候的科比再打一個賽季，拿一次冠軍。我記得2k16裡面，科比的數值只有78，我交易了一堆球員，就要把他留下，他最後那兩個賽季真的慘不忍睹，他步伐很慢，超容易被蓋帽，跟現實一模一樣，但我就是想用他。我不接受他走」。
（註：部分資料源於紀錄片《Muse》、ESPN相關報導，感謝朱墨、胡珊對本文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