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史記項羽本紀記載，項羽由「巨鹿之戰」而致稱霸諸候，卻因急於衣錦還鄉，為漢兵追困，退到垓下，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為一描述此戰役的琵琶名曲）。「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楚霸王，也不禁在美人及名駒前淌出了英雄淚！跑到陰陵時，為農夫所騙，走進了大泥沼裡，手下騎兵只剩二十餘，烏江亭長勸他渡烏江再捲土重來。他卻說：「縱江東父老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最後自刎於烏江岸邊！
除了妥協，野心，沒辦法及嫉妒外，所有的領袖都會面臨和項羽一樣的考驗──失敗！就是屬靈偉人，如亞伯拉罕和摩西，也都曾在失敗中沉吟過！失敗叫人羞愧幽暗，常人很難從中走出。就是以利亞在耶洗別的威脅下，亦落荒而逃，甚至在樹下求死（王上一九章）。今日的牧長同工，不也常在失敗挫折中掙扎嗎﹖此外，在競爭的高科技時代，傳統的家庭結構正面臨危機，教會裡（華人也不例外！）不也面臨種種的內在傷害（如離婚，虐兒，老人價值等）而譜出「無顏見江東父老」的哀歌嗎﹖
在約翰福音第二十一章所記載的七位門徒，都有「無顏見江東父老」的無奈！實證主義者多馬曾以不信的口吻質疑主復活的可能性（約二○：25）。拿但業地域的觀念曾叫他藐視了透視人心的神子（約一：46）。雅各和約翰曾意圖借母親抱走耶穌旁的左右寶座（可一○35-37；太二○：20）。所有的門徒都在人子受難前後，逃之夭夭！膽子大的彼得，卻在眾人面前不認主，和愛他的主劃清界限！這是個極深的失敗和羞愧，因為得罪了耶穌。若耶穌死了，也就算了。沒想到，祂竟復活並顯現給這些門徒看，而且顯現不僅一次，而是三次（約二一：14），一再提醒彼得及其餘門徒：失敗的人啊！「何顏見江東父老﹖」也難怪彼得認出是主後，急忙跳下海去拉網（約二一：7），似乎是想借加利利海的水來遮蓋內心的失敗和羞愧！所有的門徒也沒有人敢主動對主說話（約二一：12），何等尷尬的黎明情景！
但此章也記載著受過羞愧憂鬱摧殘過的人所需聽的福音。使失敗的門徒從羞愧憂傷中走出來的，是不變的主！這些門徒能在五旬節後搖身一變，成為初期教會的屬靈領袖，是因他們內心的傷痕已被不變的主撫摸醫治，成為主合用的器皿！想要從「無顏見江東父老」中走出來成為主所用的人，需從此章聖經明白不變的主的作為：
一．完全的接納
有些解經學者認為彼得一夥背棄了主，重操捕魚舊業！但已見過復活主的彼得（路二四：34），遵行主先前的吩咐往加利利去（可一四：28），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約二一：5），暫時去捕魚以養生是無可厚非的！重要的是，和三年前一樣，在此加利利海面臨一樣的景況，整夜沒打到什麼魚（約二一：3；路五：5），遇見一樣的主，仍一樣地關心他們生活上的需要。那熟悉的聲音：「你們把網撒在船的右邊，就必得著」（約二一：6），仍是帶著權柄，「他們便撒下網去，竟拉不上來了，因為魚甚多」（約二一：6）。就是魚網也得保守，在這些漁夫專業的眼光中也是奇蹟──一百五十三條大魚「網卻沒有破」（約二一：11；參路五：6）！那能斥責平息風浪的主卻沒有絲毫責怪他們的口吻，反倒在岸上準備他們正要的炭火，魚和餅，並且拿餅和魚給他們吃（約二一：13）！對這些「無顏見江東父老」的失敗羞愧的門徒，主仍然一樣，完全的接納，包容，饒恕！當我們有羞愧，連自己都不能照心理學家的建議接受自己時，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遠是一樣的主（來一三：8），已經完完全全地，無條件地接納我們了！
二．完美的呼召
在高競爭的科技時代，一兩次失敗的員工可能已面臨老闆解僱的壓力！但主對三次不認祂的彼得，不僅沒威聲厲色，反而溫柔且主動地接近他，給彼得彌補的機會──「你愛我比這些更深麼﹖」（約二一：15）。彼得因三次公開否認主而羞愧，主也三次公開地接納他，叫他可以在眾人（特別是門徒）前站得住！更稀奇的，主原先是給彼得傳福音的使命──得人漁夫（路五：10），卻在他失敗後給他更重要的職分──去牧養主的羊（約二一：15-17）！彼得的失敗不妨礙主完全的接納，主甚至給彼得更榮耀的呼召。因此，彼得走出失敗羞愧之幽暗後，在使徒行傳裡，他成為有能力的使徒。使徒行傳第一章他帶領一百二十個門徒同心合意禱告，預備聖靈降臨；五旬節那日他初次講道就領三千人歸主（徒二：41）；神的能力透過他醫好聖殿前瘸腿的（徒三章）；並勇敢地在公會前為主作見證（徒四五章）。此外，他也將福音傳給哥尼流家（徒一○章），並在第一次耶路撒冷使徒會議中為福音傳給外邦的神學根基──「因信稱義」──作辯論（徒一五章）！不能想像這樣一位有聲有色的使徒，竟是那位曾在羞愧憂傷中沉吟過的失敗者！親愛的，不要停留在自責，自哀，自憐的階段，應當仰望神，祂是你臉上的光榮（詩四二：11），而且，祂有完美的呼召等著你。
三．完整的目標
信徒在被主完全接納，並認清自己的呼召後；就當以愛主為動機（「你愛我嗎﹖」約二一：15-17），主動地服事（「餵養」及「牧養」原文為動詞），常常提醒自己：教會是主的，當牧養主的羊，恆久舍己，順服神的旨意。主說：「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你年少的時候，自己束上帶子隨意往來，但年老的時候，你要伸出手來，別人要把你束上，帶你到不願意去的地方。」（約二一：18）。最要緊的，是要以主為人生的唯一目標，完整的目標──「你跟從我吧！」（約二一：19）。
許多人失敗的原因，就是太多目標並且互相牽扯！主已清楚告訴彼得，人生不陷入挫折憂鬱的秘訣，乃專心跟從主，但彼得卻「轉過來」看見約翰（約二一：20），他似乎已忘了當年險些落入波濤洶湧的加利利海，就因他的眼目沒有定睛在主身上（太一四：22-31）！要知道神在每一個人身上有不同計畫，彼得的服事方向是以生命為主殉道，叫當時的信徒被堅固（約二一：18-19；彼後一：14），而主叫約翰活得久（約二一：22的原文意思），是要他做文字工作，寫下約翰福音（約二一：24），叫後代的信徒可以認識耶穌而得生命（約二○：31）！雖然主給每個人不同的計畫，但卻給每個信徒相同的目標──「你跟從我吧」（約二一：22）。別人的呼召幹你何事﹖可惜的是我們的目標一離開主，就容易拿別人的財富，名聲，地位，恩賜，美貌和自己比較，結果不是驕傲，沾沾自喜，就是怨神怪人，自卑自嘆，失去人生方向，重陷「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慘況！
親愛的，那完全接納你，賜你完美呼召的主有永生之道（約六：68），你還跟從誰，而使自己落入「無顏見江東父老」的悲哀中呢﹖
作者吳獻章牧師為中華福音神學院舊約教授、研發部部長、教牧博士科主任。